“喵嗚——”


    “粽子!”清晨,安靜的後院中傳來兩聲慘叫,一聲來自粽子,一聲來自周暮宇。申澤急匆匆地披好衣裳出來看看,生怕這一人一貓打起來。


    屋子裏,周暮宇怒氣衝衝地盯著霸占他床榻的粽子,除了黎澤逸,還沒有其他人敢爬上他的床。粽子似乎是感覺到了殺氣,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一邊的凳子上。周暮宇伸手嫌棄地拍了拍剛剛粽子爬的過地方,這才又裹好被子又躺下了。


    在旁邊看到全過程的申澤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公子,該起床了。”周暮宇不情願地縮進了被子裏,在榻上來迴滾動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他的床。


    申澤打理好院子裏的事務,鎖上了醫館的門,才和周暮宇到村口找車夫雇傭馬車。早晨的坊濟村已經開始喧囂了,集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申澤看著周暮宇放光的眼神,伸手塞給他一隻包子,道:“到了京城再買。”周暮宇也不沮喪,吃著自己的包子,跟著申澤到了坊濟村的村口。村口停著三四輛馬車,車夫看見他們便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客官,租車麽?今日便宜,押金五十兩,時間不限。”車夫風風火火的介紹著自己的馬車。申澤從行李裏取出足夠的銀兩遞給了車夫,帶著周暮宇上了其中一輛馬車。車夫有專門的夥計送客人到目的地,夥計通常不計時間路程,隻管送人,迴程路上才可以帶些客人。


    夥計一鞭子打在了馬身上,馬兒嘶鳴一聲,沿著路往村外走去,夥計口中叼著一根草葉子,轉頭問道:“兩位客官去哪?”


    申澤道:“京城。”


    “好嘞!”夥計應了一聲 繼續趕馬。


    坊濟村雖不出名,但離京城也隻有兩個城池的距離,趕車隻需要四五天便能到,隻是途中需要休息吃飯可能會浪費些時間。


    周暮宇撩起簾子看著窗外路邊成林的樹木,忽然轉頭問道:“申澤,還沒有問你,此國國號是什麽?”申澤從衣裳裏翻出了一張地圖道:“此地名為淩國,天下共分為七國。”


    地圖上描畫的非常清晰,尤其是淩國,各個城池都有標注。周暮宇仔細打量了幾眼,沒有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他也沒有辦法推測他們是怎麽來到這個地方的。


    “申澤,你們淩國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麽奇異的事情?最近一個月。”周暮宇又問道。申澤搖了搖頭,道:“沒有聽說,即便是有,也輪不到我們這種平民小百姓知道,朝廷有一間萬芸閣,會迅速封鎖消息,亂傳的人即刻處死,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說給別人聽。”


    “萬芸閣?”周暮宇抓到了一絲線索。申澤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傳聞萬芸閣中全是修煉魂術的法師,沒有人見過他們,但他們隨時可能出現,消滅那些談論奇聞異事的人,我現在說的話就很有可能被他們聽到。”


    周暮宇皺起了眉,魂術……正思考著,一隻玉魂從旁邊的木盒中飄了出來。周暮宇看了它一眼,用意識道:你知道點什麽?玉魂來迴晃了晃道:你不在,我們出不來,那盒子上有魂術。


    周暮宇眸中閃過一絲藍光,隨手打開了那隻木箱,把七古玉全部拿了出來,仔細檢查著那隻木箱,這魂術很強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申澤疑惑的看著周暮宇,問道:“公子,怎麽了?這個箱子有什麽問題嗎?”周暮宇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們可能被那個萬芸閣盯上了。”


    申澤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掀起簾子看了一眼窗外,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現在竟變得漆黑無比,像是夜晚一樣。


    “客官,這天怕是要下雨,前麵不遠處有座寺廟,咱們到那兒避避雨吧。”坐在車前的夥計問道。申澤看著周暮宇,不敢下定論,周暮宇點了點頭,揚聲道:“好,快走吧。”


    “公子,這個周塵是什麽人?如果他是萬芸閣的人,你可要小心,萬芸閣的人都很喪心病狂。”申澤聲音有些顫抖,依舊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慌張。


    周暮宇笑了笑,道:“放心,周塵不是萬芸閣的人,他不會傷害我的。”申澤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夥計趕著馬車到了寺廟,這是一座被廢棄的寺廟,但並不是十分的陳舊,寺廟中沒有多少的落葉和灰塵,夥計把馬車停在了廊下,跟著周暮宇和申澤進了廟堂。


    巨大的佛像被供奉在堂前,桌上還有幾根未燃完的香燭,夥計點好了香燭,偌大的廟堂瞬間亮了起來。


    申澤從行李裏取出備用的衣裳和褥子,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打好了地鋪,正打算叫周暮宇過來休息。忽然,半空中一個霹靂狠狠地打在寺廟的上空,驚得人心惶惶。大雨傾盆而至,門外吹進來的涼風熄滅了燭火,險些吹翻桌上的香爐。


    周暮宇從自己的行李中找到了一把黎澤逸留給他的短刀,劃破手指,印了一滴血在門上,門被輕易地關上了,任憑多大的風雨也推不開。


    “晚上最好不要出去。”周暮宇嚴肅道。申澤和夥計連忙點了點頭。周暮宇舔了舔手指上的傷口,把短刀收了起來。


    從門縫往外看,昏天黑地的,也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辰,雨下的很大,狂風吹得驟響,雨水劈裏啪啦地打在門上,卻也不嚇人。


    申澤疑惑地看了看門上那滴血,轉頭問周暮宇:“公子,血……你的手是破了嗎?”周暮宇笑道:“不小心劃破的,沒事。”申澤伸手握住了周暮宇的手,去看他手上的傷口,傷口有些深,周暮宇對自己從來不分輕重。


    “這麽深還說沒事。”申澤的語氣中帶著責備。周暮宇笑了笑,隨手擦了擦,藏迴了袖子裏。申澤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窗外的暴雨一直在下著,周暮宇躺在鋪好的褥子上仰視著天花板,思考著可能發生的事情。粽子趴在他的旁邊睡得很香。“公子?公子?”申澤忽然叫了兩聲。


    “怎麽了?”周暮宇轉頭看他。


    “院子裏好像有人。”申澤低聲道。周暮宇這才認真聽了聽,被大雨掩蓋著,腳步聲十分細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但腳步聲雜亂,看來人很多。


    周暮宇坐了起來,示意申澤別動,旁邊,那個夥計已經睡著了,腳步聲到門口便停了下來,不再有動靜。申澤拽了拽周暮宇的衣袖,眼神詢問他該怎麽辦。


    玉魂在空中飄蕩著 道:“他們有魂力。”周暮宇勾了勾唇角,果然是萬芸閣的人,他們肯定是衝著他來的,但暫時還不知道目的。


    “放心,他們進不來,睡吧。”周暮宇低聲道。申澤半信半疑地看著周暮宇,那扇門幾乎是用力一踹就能粉身碎骨的,怎麽可能進不來。周暮宇無奈地笑了笑,道:“相信我的話,就安心睡覺。”


    申澤猶豫了許久才緩緩地躺了迴去,閉上了眼睛。看好他,周暮宇對玉魂下了命令。玉魂點了點頭,落在了申澤的旁邊,周暮宇這才向廟門走去。


    門外的人很是有耐心,靜靜地立在門外,動也不動。周暮宇立在門後,輕輕敲了敲門,門外有了動靜,幾個影子晃了晃,伸手欲推開門,門卻紋絲不動。


    “你是什麽人?”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中年男聲。周暮宇笑了笑,應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門外的人群似乎轟動了起來,有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周暮宇耳力很好,但聽不懂他們的話,他猜測應該是萬芸閣內部用來傳話的密語。


    周暮宇從側邊的窗戶翻了出去,門口立著十幾個中年人,他們都披著墨綠色的長袍,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連臉上也戴著麵具,奇形怪狀的。


    他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周暮宇已經站在了旁邊,依舊在討論著什麽。周暮宇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們。一陣仿佛撕裂某物的詭異聲音傳來,其中兩個人伸手開始施法,深紫色的光球在手心凝聚。


    光球浮動到空中,猛地向木門砸去,幾個人似乎都很得意,都在等待著它粉身碎骨,但巨大的亮光散去後,木門卻毫發無損,幾個人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你們幹什麽呢?”周暮宇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中年人猛地轉過頭來,臉上搞笑的麵具也帶著顫動了幾下。


    “你到底什麽人?為什麽可以控製我們的魂術?”領頭的中年人咄咄逼人。周暮宇笑了笑,道:“那你們找我就是怕我發現你們的秘密?”


    中年人沒有說話,閃身到了周暮宇的麵前,伸手想要抓他的衣領子。周暮宇側身躲過,道:“你想做什麽?”語氣冰冷了下來。男人收迴手,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院子裏安靜了下來,周暮宇靠在廊柱上,微皺著眉,腦中迴響著那個人的話。


    “你最好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不然這個世界都會因為你而毀滅。”周暮宇眨了眨眼,歎了口氣,如果他毫無顧慮,他肯定會想辦法離開,但是黎澤逸還沒有找到,他的預感不會有錯。還有寫著他名字的字條,他不可能就這樣離開。


    大雨依舊下著,淋淋漓漓的,在院子裏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窪。周暮宇隨手拾了一塊鵝卵石扔進了院子裏,濺起了一排細小的水花。


    廟堂裏,申澤不安的睡著了,周暮宇躡手躡腳的迴到了他的身邊。“公子!公子!”申澤猛地拽住了周暮宇的手臂,周暮宇已經換迴了自己的衣裳,比起長袖,輕便了許多。


    “申澤。”周暮宇喚了一聲,申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中並沒有多少的睡意,他看了一眼窗外低聲問道:“公子,他們還在外麵?”


    周暮宇搖了搖頭,“他們已經離開了。”申澤喘了口氣,坐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周暮宇一眼道:“公子沒事就好。”周暮宇卻沉默不語,猶豫了許久才問道:“申澤,如果我說那群人是衝著我來的,你會害怕我嗎?”


    申澤愣了一下,堅定道:“不會!我相信公子不會傷害我,就算受傷,為了公子,我也願意。”周暮宇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申澤也隻是看著他,不再言語。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偶爾能聽到屋外的雨聲,似乎小了許多,天空也漸漸亮了起來,不過能看出來,已接近傍晚,大概明日才能動身。


    周暮宇從馬車上找到申澤準備好的幹糧,草草地解決了晚飯。那個夥計依舊睡著,沒有動靜。


    深夜,天空放了晴,繁星點點,申澤走到廊下,望著側靠在亭柱上的周暮宇,忽然問道:“公子,你那天醒來時喊的……澤逸,你的同伴,你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嗎?”


    周暮宇搖了搖頭,聲音低沉了下來,“但我感覺他有危險……”


    申澤微垂下了眼眸,低聲道:“公子很關心你的同伴。”周暮宇笑了笑,也沒有迴頭看他,道:“澤逸……是我的伴侶,我不能沒有他。”


    和周暮宇相處這幾天,申澤感覺的他是一個放蕩不羈,什麽也不在乎的人,但卻也有這樣的時候。申澤沉默不語,正要開口,周暮宇起身躍到了申澤的旁邊道:“申澤,我看附近有一條小河,咱們去抓魚吃吧?”


    “公子,這個地方會有魚嗎?”申澤說著,被周暮宇拽了出去。


    樹林中因為剛下完雨,十分地潮濕,樹葉上的雨水時不時地滴落,沾濕了申澤的衣裳,申澤也不在乎,跟著周暮宇緩緩地走著。


    “唿——”帶著空靈的風聲響起,如幽魂一般在身邊飄蕩著,令人驚懼,樹葉沙沙作響,申澤警惕地看著周圍,漆黑無比,“公子,萬芸閣的人不會還沒有離開吧……”


    周暮宇打量了一眼周圍茂密的樹林,笑了笑道:“放心,他們不敢出來。”他伸手握住了申澤的手腕,忽而道:“申澤這樣的謙謙公子也怕鬼嗎?”


    “公子!……”申澤被戳穿了心思,臉頰竟泛起了紅暈,不再說話。周暮宇不再笑他,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樹林,找到了那條湍急的河流。


    河水流得很急,再加上暮色已晚,什麽也看不清,更別說捉魚了。申澤轉頭看周暮宇,周暮宇仔細看了幾眼,從旁邊的樹下找到了一根掉落的樹枝,起身躍到了河中的石頭上。


    “公子小心!”申澤喊了一句。周暮宇點了點頭,盯著水麵看了片刻,把樹枝在水中摸索了片刻,便聽到‘撲’的一聲,兩條肥魚準確的插\/在了樹枝上。周暮宇打量了幾眼,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迴到了申澤的旁邊。


    申澤正發著愣,一轉頭周暮宇已經抓好魚迴來了,“公子,你好厲害。”周暮宇笑了笑,眼神示意他們該迴去了。


    寺廟的院中有不少廢棄的木材,申澤拿了不少準備在廊下生火。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打火石,發愁的看著周暮宇。


    周暮宇看著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口袋裏取出了一直裝著的打火機,輕而易舉的生好了火,開始烤魚。申澤好奇地玩弄著那隻打火機,“公子,這是什麽東西?比打火石好用。”


    “以後你就知道了。”周暮宇笑道,開始認真地烤魚,申澤也靜靜的看著他,周暮宇這個人平時嘻嘻哈哈的,安靜下來的時候,竟也有一絲儒雅之氣。


    周暮宇把烤好的魚遞給了申澤,道:“給,好久沒有動手烤魚,不知道還能不能吃。”申澤連忙吃了一口,頻頻點頭道:“好吃,公子烤的真好吃。”周暮宇嚐了一口,果然沒有熟悉的味道。


    “公子怎麽了?”申澤問道,周暮宇搖了搖頭,“快吃吧,吃完早點休息。”申澤看出來周暮宇有些顧慮,也沒有再問,兩個人靜靜地吃完了魚。


    門上還留著周暮宇的血,帶著邪祟的東西根本進不去,樹林裏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響起。


    “不能讓他活著。”


    “對!這個世界必須是我們控製!”


    “……”


    憤恨的說話聲逐漸在樹林中消失,睡夢中的周暮宇輕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婚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賾暮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阡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阡帆並收藏賾暮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