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逸,你等等我啊!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日常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暮宇難得夾起了自己的尾巴,屁顛屁顛地貼在黎澤逸的身邊,恨不得圍著他轉幾個圈。千渺稀瞪著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周暮宇在黎澤逸麵前左右開屏的樣子。


    黎澤逸走路很輕,周暮宇追到他的身邊,像個小媳婦兒一樣炯炯有神地看著他,“澤逸~我……”


    “閉嘴!”黎澤逸淡聲道。周暮宇笑了起來,知道他已經不生氣了,問道:“現在去哪?”


    “府衙。”黎澤逸道,伸手接過了周暮宇手中的白菊,幫他撫了一下肩上扛的丁正蔭。


    周暮宇伸手拿下了丁正蔭喉嚨上的匕首,打量了一下,是千渺稀的那把,模樣還很精致,他隨手拋給了千渺稀。千渺稀叫的馬車還在山下,三個人坐上馬車往迴走。


    周暮宇把丁正蔭扔在了角落裏,挪到了黎澤逸的身邊,把玩著他腰上掛的玉環。


    “澤逸,你跟我出來玩和你爹說了嗎?”周暮宇問道,靠在了車廂上。


    黎澤逸搖了搖頭。周暮宇歎道:“那你爹迴去肯定又要大發雷霆,那個周塵,整天不幹正事……”周暮宇說的繪聲繪色。旁邊的千渺稀有些呆愣,他雖然自稱是周暮宇發小,其實他們才認識了不到兩年。


    周暮宇幾乎沒有和他說過這樣多的話,他輕笑了笑,周暮宇果然很喜歡黎澤逸呢!


    京城的街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三個人已經下了馬車緩緩往官府走去,隻是丁正蔭還被扔在車上,車夫趕著車先一步去了官府。周暮宇走到哪裏都有許多人認識,但黎澤逸是太子,出宮甚少,即使出宮也會隱藏身份。


    民間隻是傳聞他英俊瀟灑,俊秀文雅又文武雙全,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容,畫像也與真人相差甚遠。周暮宇跟在黎澤逸身邊還算安生,若是平常,他定會大搖大擺的走著,也不顧他人的輕視。


    黎澤逸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周圍的人都小聲議論著。


    “這位公子倒是與周塵大有不同啊!”


    “他怎麽會與周塵在一起?”


    還有風塵女子上來給黎澤逸送花,但他隻是淡淡一瞥,繞過繼續往前走。


    周暮宇對那些人做了個鬼臉,伸手攬住了黎澤逸的肩膀,笑道:“澤逸,看來你還蠻受歡迎的!”黎澤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旁邊,千渺稀一直沉默著,這是他與周塵出來玩第一次不說話的時候,他平時和周塵在一起的時候有很多的話,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府衙裏正在審理案子,守衛看見周暮宇走進來,也不敢攔他。周暮宇就扛著丁正蔭直直走了進去,黎澤逸跟在他的身後。


    衙役斜靠在桌子上,伸手敲著桌子,堂上跪著犯人和原告。原告正在不停的哭泣。那衙役似乎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本府今日頭疼,明日再審吧!”說著,他起身就要離開。


    原告人衝上去想要攔住他,旁邊的侍衛一腳踹開了他,幾個人就要動手。


    “住手!”周暮宇扛著丁正蔭走了進來,幾個侍衛紛紛停了手。


    “周塵,你!你來幹什麽?!”衙役驚慌地看著周暮宇。


    周暮宇隨手把丁正蔭扔在了地上,走過去坐在了堂上的官位,一伸腿,兩隻腳蹬在了桌子上。


    “他是犯人?”周暮宇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原告人問道。


    衙役有些尷尬,搖了搖頭。周暮宇又道:“來,你說!”原告人抬起頭,淚水已經浸濕了臉頰,他邊哭邊說道:“這個人強占我妻子!還殺了我的父母!我……我……”他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了。


    黎澤逸站在堂門口,靜靜看著周暮宇。


    堂上,跪著的罪犯是當朝重臣肖成嶽的兒子肖為,跪的是不卑不亢,他看著周暮宇笑道:“周塵,我知道你爹是宰相,但你敢殺我嗎?”


    周暮宇一聽這話,火氣立馬就上來了,但他仍然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要這麽說的話,我還就偏要殺你,你讓你爹來找我,拚爹算什麽本事!”他躍起身,落在了肖為的麵前,微微頷首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找到你所有的罪證,你爹都救不了你!”


    肖為睜圓了眼睛,道:“你……你怎麽有這種本事!”


    周暮宇哼了一聲,抬頭看向黎澤逸。黎澤逸無奈的微微頷首。周暮宇笑了笑,一揮手,朝著黎澤逸走了過去,道:“太子殿下親自審案!”


    堂中的人這才看到了立在門口的黎澤逸,紛紛驚慌了起來,衙役連忙走過來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周圍的侍衛也連忙行禮。黎澤逸看了一眼周暮宇,對堂中的人道:“請起。”


    周暮宇看著他笑了笑,接過了他手中的白菊道:“太子殿下,請!”


    黎澤逸微皺了皺眉,走到官位上坐了下來,周暮宇和千渺稀站在他的旁邊。肖為看著黎澤逸,有些愣。


    周暮宇走到那衙役的麵前,踢了踢地上的丁正蔭道:“京城要犯丁正蔭,你審!”


    衙役連忙點頭,俯身探了探丁正蔭的鼻息道:“可是……他已經沒氣了……”


    “我說有就有!沒氣了你救活,救不活我……不對!殿下拿你是問!”周暮宇伸手敲了一下衙役的腦袋,一聽到‘殿下’兩個字,衙役連忙跪了下來,道:“下官一定審好!”


    周暮宇不再理他,轉身迴到了黎澤逸的身邊,對他附耳了幾句。


    黎澤逸輕歎了口氣道:“原告留下,被告釋放。”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周暮宇忍不住笑了一聲,倚靠在了黎澤逸的肩上。


    肖為有些驚訝,也有些得意,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的灰塵。


    侍衛走過來解開了他手上的鐵銬。肖為看著黎澤逸笑了笑道:“多謝殿下!”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官府。


    原告人絕望的癱坐在地上,周暮宇走到他的麵前蹲下了身子,問道:“你認識我嗎?”


    那人抬起了頭道:“周塵。”


    “你叫什麽?”周暮宇又問道。


    “馬六仕。”


    周暮宇點了點頭,道:“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你應該知道欲擒故縱。”


    馬六仕的眸子亮了起來,點了點頭。周暮宇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解釋了起來。馬六仕聽得有些激動,連忙向周暮宇行禮,道:“多謝世子!多謝世子!”


    周暮宇扶住了他,道:“那你就先住在這裏,我會派人看著的,他們不敢動你。”


    馬六仕不停地點著頭,自願帶上鐵銬跟著侍衛往後麵走去。周暮宇轉頭看向那個衙役,道:“大人,你可要好好審!”


    衙役連忙點頭。黎澤逸已經走到了周暮宇的身邊,周暮宇笑了笑,跟著他往外走去。千渺稀跟在他們的身後。


    周暮宇隨意的搭在黎澤逸的肩膀上轉頭看著他笑道:“澤逸,你是住我家呢?還是……住我家呢?”黎澤逸看了他一眼,表示默許。周暮宇有些興奮,走路也蹦跳了起來。


    “渺稀,你先迴去吧,我晚上去找你。”周暮宇轉頭對千渺稀說道。


    千渺稀愣了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他垂著頭,似乎有些失落。


    “感覺千渺稀今天怪怪的。”周暮宇隨口道,自己跑到一邊去買糖葫蘆,小販見來者是周暮宇,有些不願意要他的錢。


    周暮宇也不理會他的態度,隨手把錢扔給了他,就朝黎澤逸走去。這種情況,周暮宇早就習慣了,也不在乎。


    “澤逸,給你!”周暮宇遞給黎澤逸一根糖葫蘆,攬著他的肩繼續往前走。


    街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小吃攤的香味吸引了周暮宇,他吃這些從來都是霸王餐,那些商販從不願意要他的錢,不過周暮宇吃的也心安理得。


    “澤逸,我想……”周暮宇兩眼放光的盯著旁邊攤子上的美食,扣著黎澤逸肩膀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許多。


    “暮宇……”


    還未等他說什麽,周暮宇立馬就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是!太子殿下,查案!”


    黎澤逸微皺了皺眉,“不許叫太子殿下。”周暮宇抬頭看到了黎澤逸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還有微微皺起的眉頭,雖是皺眉,但臉上的英俊依舊不減。


    周暮宇愣了愣,點了點頭。黎澤逸這才把目光移了迴去。


    周暮宇看著他笑了笑,道:“澤逸,你快吃啊!”說著他低頭咬了一口自己的糖葫蘆,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微微勾起了唇角,眸如星光,耀眼無比。


    周府,周暮宇拉著黎澤逸進了堂屋,正在看書的周淵正要問又跑到哪去玩了,一抬頭看到了黎澤逸,慌忙起身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黎澤逸伸手把周淵扶了起來道:“伯父,您是長輩,以後不必向我行禮。”周淵連忙點頭,道:“多謝太子殿下!”


    黎澤逸皺了皺眉,又欲開口。周暮宇拉著了他往後院走去,邊走邊說道:“爹!麻煩你上朝的時候告訴澤逸他爹一聲兒,澤逸先住咱們家!”周淵立在堂中,歎了口氣。


    “暮宇。”黎澤逸被周暮宇拉進了他的臥房裏。


    周暮宇按著黎澤逸坐在了桌前,道:“澤逸,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爹不是我,他改不了。”


    黎澤逸隻好點了點頭:“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周暮宇坐在了他的旁邊,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竹笛玩弄著,道:“今晚我和千渺稀去肖府打探一下,我有把握找到肖老頭那家夥的罪證!”


    “周澤?”黎澤逸忽然道。周暮宇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這不是覺得這個名字好聽嗎!哎!澤逸,你會吹笛子嗎?千渺稀送給我的笛子,我都不知道怎麽吹。”周暮宇轉移了話題,把笛子遞到了黎澤逸的麵前。


    黎澤逸接過竹笛,打量了一下,這竹笛的材質很特殊,吹出來的聲音比一些名貴玉笛的還要清脆些。笛身上刻著‘阿塵’兩個字,這樣的笛子,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黎澤逸把笛子送到唇邊,輕輕吹奏,笛音嫋嫋,悠遠綿長,清脆悅耳。


    周暮宇靜靜聽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輕靠在了黎澤逸的肩膀上。


    笛聲悠揚,在屋子裏響奏了許久。周淵聞笛而來,看到周暮宇靠在黎澤逸的身上,這個時候的他是從未有過的安靜。周淵笑了笑,轉身而去。


    黎澤逸吹奏了許久,轉頭一看,周暮宇仍靠在他的身上,睡的很安靜。黎澤逸眸中透出憐惜,他小心翼翼抱起周暮宇放在了床榻上。


    “睡吧。”黎澤逸輕聲道,幫周暮宇蓋好了被褥,靜坐在旁邊望著周暮宇的睡顏,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月色朦朧,一輪彎月掛在空中,周圍繁星點點,似在訴說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月夜靜謐,一襲白衣立於窗前,仰望著窗外寧靜的月夜。陣陣清涼的秋風徐徐吹來,他落在肩上的一縷青絲嫋嫋揚揚,此景勝之千山萬水。


    床榻上,一雙星眸緩緩睜開,望著立在窗前的人兒,眸中閃耀著粼粼波光。窗邊的人兒似乎感覺到了,微微轉頭,雙目對視。


    周暮宇揚起一個微笑,道:“現在幾時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黎澤逸走過來坐在了榻邊,道:“醒了怎麽不叫我?”


    “見你看的入迷,便沒有叫。”周暮宇道,坐了起來。黎澤逸幫他整理床榻,道:“戌時。”


    周暮宇從榻上站了起來,看著黎澤逸的一番動作,笑道:“澤逸也會做這些事啊!”


    太子寢宮自然都是由宮人們打掃的,但黎澤逸不到喜歡身邊圍著許多人,人多嘈雜,還會多事。他的東西一般都是李公公整理或者他親自動手。


    黎澤逸卻答非所問:“你晚上小心。”


    周暮宇笑了起來,猛地從身後抱住了黎澤逸,道:“別人都畏懼太子,我就不怕,我說,澤逸,我這次要是做好了,你有什麽獎勵嗎?”


    黎澤逸被他抱著,稍愣了愣,轉過身來,周暮宇仍攀在他的肩膀上,期待的看著他。


    “你……想要什麽?”黎澤逸問道。周暮宇轉身靠在他的身上,思索了起來。


    “我要你給我烤魚,好多好多魚,去宮外,免得又要走水。”周暮宇伸手攬住了黎澤逸的肩膀。上次走水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但周暮宇一直記得,黎澤逸還因此替他罰跪了三天。


    “好。”黎澤逸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周暮宇笑了起來,按著黎澤逸坐在了床榻上,道:“那你就乖乖的坐在這裏等我的好消息。”


    黎澤逸抬頭看他,眸中帶著擔心道:“你小心。”


    周暮宇望著他的唇,很想深深的吻上去,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你還不相信嗎?”說著,他拍了拍黎澤逸,轉身向外走去,再這樣看下去,他就控製不住了。


    黎澤逸靜看著周暮宇的背影,漸行漸遠。


    樓下,周淵正在處理屬下交上來的公務,茜莘坐在旁邊陪著他。


    周暮宇走進去看了一眼喊道:“爹娘!我出去一趟!”


    “不吃飯了嗎?殿下呢?”茜莘問道。


    “澤逸在我房裏,給他做好飯就行了,我不吃了。”周暮宇說著,身影消失在了院子裏。


    周淵少有的沒有數落周暮宇,轉頭對茜莘道:“我上去看看殿下。”茜莘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了他桌上的一份文書看了起來。


    以前周淵處理事務,茜莘都會給他提建議,也許是夫妻心有靈犀,兩個人的想法往往一拍即合。


    黎澤逸坐在周暮宇的桌前,翻看著他的書。


    周暮宇人不正經,書倒是很正經,四書五經,還有各種各樣的史書典籍。黎澤逸看的認真,臥房裏隻聽得到他的翻書聲。


    片刻,敲門聲傳來,黎澤逸抬頭一看,是周淵,他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道:“伯父請進。”


    周淵走了進來,猶豫著要不要行禮,黎澤逸就扶住了他道:“您是長輩,坐吧。”周淵隻好坐在了桌旁,黎澤逸坐在他的對麵。


    “殿下這次出宮可有什麽大事嗎?”周淵給黎澤逸倒了杯茶,問道。


    黎澤逸把茶杯遞到了周淵的麵前,道:“查肖成嶽的罪證。”


    周淵點了點頭,“肖成嶽這個人傲慢無禮,我曾多次懷疑他私吞國庫,濫用職權,但一直沒有證據,我也沒辦法,皇上也很憂慮。”


    “暮宇去了肖府。”黎澤逸道。周淵有些擔憂,道:“肖府戒備森嚴,暮宇那麽冒失,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黎澤逸搖了搖頭,道:“暮宇可以的。”周暮宇這個人很少正經,但正經起來卻無人能及。


    周淵歎了口氣,道:“殿下不如下樓用膳吧。”


    “伯父,您和伯母先用吧,我等暮宇迴來。”黎澤逸道。


    周淵隻好點了點頭,忽又說道:“聽說太子很喜歡下棋,再過幾日便是弈棋大賽,叫暮宇陪你一同去吧。”


    “多謝伯父,不知伯父可有興趣陪我下一局?”黎澤逸微微頷首問道。


    周淵笑了起來,道:“我也正有此意。”說著他站起身,對黎澤逸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個人一同朝書房走去。


    茜莘仍坐在書房裏看著文書,看到黎澤逸走了進來連忙站了起來。黎澤逸頷首道:“伯母,我與伯父下棋,您不必多禮。”茜莘這才坐了迴去。


    周淵擺好棋盤,棋局開戰,棋聲丁丁。黎澤逸唇畔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周淵雖沒有把他當成小輩,但至少也平等對待了。


    書房中安靜和諧,棋局對峙也顯得沒那麽多敵對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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