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過年(下)
我過去真的是個獸係修士嗎 作者：郡連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吃過年夜飯，照例到了發壓歲錢的時間。
竺家的壓歲靈石是帶有有獎競猜性質的，通常有多個小紅包，每個紅包上都寫著一個謎麵，多猜多得。
盡管舒夷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竺太太還是強烈要求他和兩姐弟一起去猜紅包，否則就要執行“肢體接觸”警告。
大概二十來個紅包整整齊齊地碼在一張塌上，竺薑和竺羲誰也沒讓誰，擠在一起，你猜哪個我就猜哪個，勢必要在猜謎速度上較出高下。舒夷沒有湊他們的熱鬧，從塌另一端擺著的紅包開始猜起。
細雨如絲正及時──打一稱謂。
“在下”。舒夷掃過一個，未深思量，很快得出答案。因為怕自己的加入會使得狐狸姐弟能獲得壓歲錢數額銳減，那些比較簡單的謎麵，他看完就略過去。不知是他天賦異稟，還是簡單的謎麵居多，看了一半的小紅包，他還沒有找到方便出手的那個。
竺太太一顆玲瓏心，眼睛尖得要命，一瞅見小美人放不開手腳，即刻走到他身邊，執起他的右手，和煦如溫陽道，
“猜到了就是你的，別管他們姐弟，本來就是圖個趣兒。”
舒夷在她慈祥(存疑)的目光中，也不好放水，食指運上靈力，將答案換成靈文，一個個打開紅包上的法陣鎖。每猜出一個，不僅能收獲靈石，還有竺太太環繞在耳邊的迷妹讚賞。
“太──厲害辣──生孩子還是要生你這樣又乖又聰明的，你看那兩個，哪一個都不省心。”
竺老頭在炕上剝瓜子，脈脈凝視自己的嬌妻，隻有在舒夷這樣俊秀的後生麵前，竺家太太才會變迴薑家的任性小姐。竺老頭絲毫不嫉妒那些好看的小朋友，相反，他希望竺太太能時時從操持家事的勞累中解脫，永遠如少女一般。
竺子真清了清嗓，順著薑蘊霜的話，調笑說：“那咱們再生一個出息的唄──”
“就你那點資質，想要我們舒夷這樣的孩子，下輩子吧！”竺太太很有個性地拒絕了，握住舒夷的手也攥的更緊。
舒夷目睹夫妻二人打情罵俏，一時間無所適從。說不出是啥感覺，又有點想笑，又羞澀於他們的直白，眼睛還總想往竺薑那頭瞟……他算好領完所有紅包的三分之一，不論竺太太怎麽勸，都不願意繼續猜了。
竺子真非常善解人意把舒夷招到他身邊來坐著，將他從竺太太不容拒絕的好意裏解救。
姐弟倆這邊競爭如火如荼，竺薑從小到大看的書更多，所以每年都照例勝她弟一籌。
她連勝五個迴合，隻要再領先竺羲猜出一個，就能破她近兩年的連勝紀錄。
似海棠初開，如櫻桃綻放——打兩字。
“誒……這是哪本謎麵書上的對子，我怎麽沒看過？”竺薑咀嚼了幾遍，沒有太多頭緒。
“我說你為何每迴都猜得比我快，原來你提前作弊──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竺羲嚷嚷，蹦躂沒兩下，被竺薑捂住了嘴巴。
“別叨逼逼的，快想。”
第一字相對好分析，海棠初開，把二字的起筆部分拆掉，就隻剩了“每”和“木”，拚起來組成了“梅”。
第二字……櫻桃綻放？不合常識啊──櫻桃是果……果不會開花，那櫻桃還能指代什麽？
嘴！
真相大白，真正的迷底其實藏在“如”裏麵，櫻桃代表的是“口”，“口”綻放後，“如”就隻剩下了“女”。
竺薑在竺羲一籌莫展之時，解開了這個紅包，完成了六殺，往她弟腦門上一彈，“學著點，沒看過也比你快。”
“五娘她總是欺負小羲。”自從竺薑去川陽之後，家中冷清了不少，竺太太先前以為隻有竺義一人愛鬧騰，現在才發覺要想熱鬧，非要姐弟兩人在一起。
“讓她去，你不舍得管教兒子，正好留給她收拾。”竺子真攢了滿手的瓜子仁，全都上供給竺太太。
“五娘？”舒夷被梁致帶偏，一直以為竺薑是“大娘”。
竺子真又剝了幾粒瓜子，自己一顆不吃，而是塞到舒夷的手裏，順口道：“按她舅舅家那邊的排行，話說見無在家裏行幾呢？”
舒夷昨日告訴了竺子真自己的表字，竺老頭遂改口，和他女兒一樣叫舒夷“見無”。
放在兩個月以前心魔嚴重的時候，要是竺子真敢戳他的痛處，舒夷很大可能老死都不複與之往來。
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如同蠱蟲一般纏在心上的痛苦沒有應激發作，在暖調燈光中，所有的黑暗都無處遁形。他很平淡禮貌地迴答：
“晚輩出身凡塵，十八年前登仙界，本家排行已記不清。不過，在師兄弟幾人中行第四。”
聽到“凡塵”，竺子真正了正坐姿，暗罵自己莽撞，舒夷要是家人健在，哪會在他家裏過年？他斂去疲懶之態，再問：“你以前可是燕國的人？”
“伯父到過凡塵？”舒夷麵色一凜，再次聽到故國國號，不可思議之餘，他本能地想知道更多。
“我是做礦藏營生的，凡塵山川中不錯的靈礦也有不少，凡人不知利用，廢在那裏，而我們就會定期到下界掃礦。”竺子真邊說邊用手掐算，“竺薑出生那年，燕國內亂，都城都被反賊給攻了去，我一位同行趁亂討了不少好處。你既然十八年前來到上界，想必深受此難之害啊──”
“……伯父可知凡塵現在如何？”他遲遲不吃竺子真給的瓜子仁，握成拳的手不斷用力，瓜子也在手中化為齏粉。
“到前年為止，皇帝老兒還是原來那家人，不過我看他們過不了幾年便該亡國了。肉食者沒遠謀，終日求仙問道。他們口中的大仙，連我們的練氣期都比不上……隻要最高的位置隻屬於一個姓氏，改朝換代就永遠不可避免。”
竺子真的眼神裏有比竺薑更深的冷靜，也有比徐逍遙更深的同情，看似毫不在意地調侃，眼中卻藏著哀情與悲涼，“所以那些人不配真正統治他們的子民，他們當初造了多少孽，他們的王子王孫就要還多少債。”
“見無，你生來便具有根骨，已經不屬於凡塵界之人了。之所以斬斷塵緣入仙途，是因為下界它配不上你的留戀。”
竺家的壓歲靈石是帶有有獎競猜性質的，通常有多個小紅包，每個紅包上都寫著一個謎麵，多猜多得。
盡管舒夷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竺太太還是強烈要求他和兩姐弟一起去猜紅包，否則就要執行“肢體接觸”警告。
大概二十來個紅包整整齊齊地碼在一張塌上，竺薑和竺羲誰也沒讓誰，擠在一起，你猜哪個我就猜哪個，勢必要在猜謎速度上較出高下。舒夷沒有湊他們的熱鬧，從塌另一端擺著的紅包開始猜起。
細雨如絲正及時──打一稱謂。
“在下”。舒夷掃過一個，未深思量，很快得出答案。因為怕自己的加入會使得狐狸姐弟能獲得壓歲錢數額銳減，那些比較簡單的謎麵，他看完就略過去。不知是他天賦異稟，還是簡單的謎麵居多，看了一半的小紅包，他還沒有找到方便出手的那個。
竺太太一顆玲瓏心，眼睛尖得要命，一瞅見小美人放不開手腳，即刻走到他身邊，執起他的右手，和煦如溫陽道，
“猜到了就是你的，別管他們姐弟，本來就是圖個趣兒。”
舒夷在她慈祥(存疑)的目光中，也不好放水，食指運上靈力，將答案換成靈文，一個個打開紅包上的法陣鎖。每猜出一個，不僅能收獲靈石，還有竺太太環繞在耳邊的迷妹讚賞。
“太──厲害辣──生孩子還是要生你這樣又乖又聰明的，你看那兩個，哪一個都不省心。”
竺老頭在炕上剝瓜子，脈脈凝視自己的嬌妻，隻有在舒夷這樣俊秀的後生麵前，竺家太太才會變迴薑家的任性小姐。竺老頭絲毫不嫉妒那些好看的小朋友，相反，他希望竺太太能時時從操持家事的勞累中解脫，永遠如少女一般。
竺子真清了清嗓，順著薑蘊霜的話，調笑說：“那咱們再生一個出息的唄──”
“就你那點資質，想要我們舒夷這樣的孩子，下輩子吧！”竺太太很有個性地拒絕了，握住舒夷的手也攥的更緊。
舒夷目睹夫妻二人打情罵俏，一時間無所適從。說不出是啥感覺，又有點想笑，又羞澀於他們的直白，眼睛還總想往竺薑那頭瞟……他算好領完所有紅包的三分之一，不論竺太太怎麽勸，都不願意繼續猜了。
竺子真非常善解人意把舒夷招到他身邊來坐著，將他從竺太太不容拒絕的好意裏解救。
姐弟倆這邊競爭如火如荼，竺薑從小到大看的書更多，所以每年都照例勝她弟一籌。
她連勝五個迴合，隻要再領先竺羲猜出一個，就能破她近兩年的連勝紀錄。
似海棠初開，如櫻桃綻放——打兩字。
“誒……這是哪本謎麵書上的對子，我怎麽沒看過？”竺薑咀嚼了幾遍，沒有太多頭緒。
“我說你為何每迴都猜得比我快，原來你提前作弊──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竺羲嚷嚷，蹦躂沒兩下，被竺薑捂住了嘴巴。
“別叨逼逼的，快想。”
第一字相對好分析，海棠初開，把二字的起筆部分拆掉，就隻剩了“每”和“木”，拚起來組成了“梅”。
第二字……櫻桃綻放？不合常識啊──櫻桃是果……果不會開花，那櫻桃還能指代什麽？
嘴！
真相大白，真正的迷底其實藏在“如”裏麵，櫻桃代表的是“口”，“口”綻放後，“如”就隻剩下了“女”。
竺薑在竺羲一籌莫展之時，解開了這個紅包，完成了六殺，往她弟腦門上一彈，“學著點，沒看過也比你快。”
“五娘她總是欺負小羲。”自從竺薑去川陽之後，家中冷清了不少，竺太太先前以為隻有竺義一人愛鬧騰，現在才發覺要想熱鬧，非要姐弟兩人在一起。
“讓她去，你不舍得管教兒子，正好留給她收拾。”竺子真攢了滿手的瓜子仁，全都上供給竺太太。
“五娘？”舒夷被梁致帶偏，一直以為竺薑是“大娘”。
竺子真又剝了幾粒瓜子，自己一顆不吃，而是塞到舒夷的手裏，順口道：“按她舅舅家那邊的排行，話說見無在家裏行幾呢？”
舒夷昨日告訴了竺子真自己的表字，竺老頭遂改口，和他女兒一樣叫舒夷“見無”。
放在兩個月以前心魔嚴重的時候，要是竺子真敢戳他的痛處，舒夷很大可能老死都不複與之往來。
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如同蠱蟲一般纏在心上的痛苦沒有應激發作，在暖調燈光中，所有的黑暗都無處遁形。他很平淡禮貌地迴答：
“晚輩出身凡塵，十八年前登仙界，本家排行已記不清。不過，在師兄弟幾人中行第四。”
聽到“凡塵”，竺子真正了正坐姿，暗罵自己莽撞，舒夷要是家人健在，哪會在他家裏過年？他斂去疲懶之態，再問：“你以前可是燕國的人？”
“伯父到過凡塵？”舒夷麵色一凜，再次聽到故國國號，不可思議之餘，他本能地想知道更多。
“我是做礦藏營生的，凡塵山川中不錯的靈礦也有不少，凡人不知利用，廢在那裏，而我們就會定期到下界掃礦。”竺子真邊說邊用手掐算，“竺薑出生那年，燕國內亂，都城都被反賊給攻了去，我一位同行趁亂討了不少好處。你既然十八年前來到上界，想必深受此難之害啊──”
“……伯父可知凡塵現在如何？”他遲遲不吃竺子真給的瓜子仁，握成拳的手不斷用力，瓜子也在手中化為齏粉。
“到前年為止，皇帝老兒還是原來那家人，不過我看他們過不了幾年便該亡國了。肉食者沒遠謀，終日求仙問道。他們口中的大仙，連我們的練氣期都比不上……隻要最高的位置隻屬於一個姓氏，改朝換代就永遠不可避免。”
竺子真的眼神裏有比竺薑更深的冷靜，也有比徐逍遙更深的同情，看似毫不在意地調侃，眼中卻藏著哀情與悲涼，“所以那些人不配真正統治他們的子民，他們當初造了多少孽，他們的王子王孫就要還多少債。”
“見無，你生來便具有根骨，已經不屬於凡塵界之人了。之所以斬斷塵緣入仙途，是因為下界它配不上你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