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喝完禦賜的臘八粥,抬頭卻被胡清雅給逗笑了:“瞧你這點出息。不是每年都有?要是實在想喝,就喝點侍書熬的。”


    胡清雅眼睛一亮,又暗淡的搖搖頭:“還是不了,前兩天府醫還說妾身的肚子有些大了。”


    “還是早點出來。爺這幾月問了不少太醫,都說懷雙胎的婦人容易早產。”福晉肚子這麽大,他每每看到就開始擔憂。


    “弘暉前兩天向汗阿瑪告了假,說等你生產完再去上書房,還被汗阿瑪誇讚純孝。”胤禛咂咂嘴:“這要是爺那會兒,汗阿瑪不得把我們罵的狗血淋頭的。”汗阿瑪的心態老了。更容易心軟了。


    胡清雅還不知道,看向胤禛:“他現在是在前院?既然都迴府了,怎麽不來正院。”


    “怕你說他,不敢過來見你。”


    胡清雅也能明白弘暉的心理。那麽大的人了,她前段時候聽前院的丫鬟來報,說他都出精了。還這麽黏著額娘確實有些不好意思。


    胤禛顯然也知道這事,詢問的看向她:“你身子沉,要不我選兩個丫鬟送給弘暉?”


    胡清雅一時沒明白四爺在說什麽,“他前院的配置都是齊全的,沒缺丫鬟吧?”說完看向侍琴。


    侍琴搖搖頭。


    胤禛見她沒明白,讓屋裏伺候的人都退下才道:“暉兒成人了,屋裏也該放人了。”


    弘暉多大來著,胡清雅在腦子裏算了一下,沒錯,是不滿十二周歲。就算虛歲也才十三。這家夥算他個初中生吧,頂多也就剛升上來的…也太摧殘花骨朵了。


    “他還小呢,身體都沒發育完全,屋裏放什麽人啊。爺要是覺得他精力充沛,弘昀、弘時跟弘昭都在前院,爺就交給他吧。還有他也大了,像爺催債的活計也給他……”


    胡清雅說的語無倫次,總之,他可以幹活發泄精力,就是不能睡女人。


    “你看你,著什麽急啊,爺像他這麽大的時候不是已經有了宋氏跟李氏了。”胤禛說完小心的瞄了她一眼,見她沒變臉色才鬆了口氣道:“爺也是怕咱們不知道的時候,他被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給引誘了。”


    他們夫妻給安排的,肯定是仔細挑選過的。要是不小心被丫頭給爬床了,丟不丟人另說,萬一身體受損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就不留丫鬟,讓張佳嬤嬤在前院守著。”胡清雅別別扭扭道。


    “你這就是說氣話了。弘暉自小被丫鬟伺候著,現在突然把他身邊的丫鬟都給攆走了,也不是這麽迴事。”還容易引起誤解。


    “可是他才多大,不說早日失了元陽對身體的影響,就說習武,不都說練童子功嗎?”


    胤禛想到弘暉現在已經在八階第六招了,而他還停留在第七階。(絕對不是他沒有天分)應該也有這方麵的原因,這才改口道:“頂多拖到他武功大成,再晚汗阿瑪都要過問了。”


    等他練到九階十二招,怎麽也得幾年功夫。胡清雅勉強滿意:“前院跟宮裏的奴才,爺也敲打敲打。宮女留著可以,就別讓她們近身伺候了。鐵柱挺能幹的。”


    “侍琴,去跟弘時跟弘昭的教養嬤嬤說,讓她們年後把兩人院裏的丫鬟都給遣散了。以後吃飯穿衣都讓他們自力更生。多大的人了還讓人伺候著怎麽行。”


    胤禛捂著唇憋笑:“福晉先把自己屋裏的丫鬟遣散了再說吧。”


    胡清雅瞪他:“這能一樣嗎?我這還不是防患於未然。”


    她能說她被伺候了這麽多年,被腐蝕的徹底,衣食住行早已經離不開人了嗎?


    胤禛想想自己前院除了個蘇培盛,剩下的幾個也都是太監。至於丫鬟,自從出了個爬床的蘇侍妾,就被他給換完了。心裏罕見的有些平衡。這都是爺跟福晉留給他們的考驗啊。


    弘暉不知道兩夫妻商量了些什麽。他年齡還小,又一心記掛著胡清雅這一胎,根本沒注意幾個丫鬟之間的暗潮湧動。


    張佳嬤嬤得了正院的指示,不動聲色的就把幾個心大的丫鬟給換出去了。隻剩一兩個麵相老實的,弘暉也不怎麽在意。


    他自小在宮裏讀書,府裏一年也住不了多少天,根本連他院裏有幾個女人都記不清。


    臨近過年,胡清雅也終於撐不住要生了。


    胤禛從戶部匆匆趕來:“可算要生了。等過兩天汗阿瑪封了禦筆,爺就得參加各種宴會。到時候都沒空守著你了。”


    胡清雅現在剛開始發動,正扶著侍琴的胳膊來迴走動。胤禛見了忙把侍琴給替了:“爺記得你上次沒走動。”


    “上次發動的急,宮口開的快。這次接生嬤嬤說宮口還沒開,且有的等呢。”


    “爺跟戶部告了假,有時間陪你。弘暉呢?不是說要守著你?”


    胡清雅指了指隔壁東配殿:“弘昭被嚇到了,弘暉跟弘時正哄他呢。”


    “出息。”


    胤禛嫌棄的說了一句,繼續小心的扶著胡清雅轉圈圈。


    “福晉,奴才做了參湯麵,您坐下吃些。”侍書端著托盤進來。


    胤禛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有些感慨:“爺還記得你生弘昭的時候,侍書也給你端了碗參湯麵。那碗麵還是爺喂你吃的。”


    胡清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正打算把碗接過來,胤禛先一步接下了:“這次,還是爺喂你吃。”


    胡清雅在胤禛的投喂下把大半碗的麵給吃完了,又喝了兩口湯。“吃不下了,再走走吧。”


    胤禛把碗遞給侍書,又扶著胡清雅走了會兒。


    胡清雅的陣痛越來越頻繁,掐著胤禛的胳膊微微弓了弓身子:“不行了,太,太疼了。爺,爺讓接生嬤嬤進來吧。”


    胤禛顧不得胳膊上的疼痛,連忙把胡清雅抱起來放到床上。“爺就在外麵守著,暉兒昭兒都在。你,你一定要平安。”


    胤禛走到外麵,弘暉已經在凳子上坐著了。弘時跟弘昭倒是不在。


    “他們兩個呢?”


    “兒子怕弘昭害怕再影響額娘生產,讓弘時在東配殿哄著他。”


    胤禛點點頭,一雙眼盯著產房,也沒心情搭理弘暉了。


    這次生產,胡清雅找的都是上次接生弘昭的那幾個接生嬤嬤。人手都熟練,胡清雅的產道也開了七指,就開始有條不紊的生產了。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一聲嘹亮的啼哭打破了正院的平靜。


    弘暉從凳子上跳下來:“阿瑪,額娘生了。”


    “老實點。”胤禛嗬斥。


    要是不看他顫抖的雙手還以為他沒事呢。


    弘暉挺了挺身子,偷偷的瞄向產房。“阿瑪,不知道額娘生的是弟弟還是妹妹。嬤嬤怎麽還不把他抱出來啊。”


    胤禛連忙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府醫,府醫道:“嬤嬤們應該還在給小阿哥收拾。爺稍安勿躁。”


    “聽到了?毛毛躁躁的像什麽樣子。”


    弘暉不以為意,伸著脖子翹首以盼。


    “哇啊~哇啊~”


    還不等前一個抱出來,又有一聲細弱的聲音傳來。


    胤禛聽的揪著一顆心:“這孩子聲音是不是不如第一個?”


    府醫硬著頭皮:“爺,小格格的聲音是正常的,女孩子聲音都細弱一些。”


    他也是根據孩子的哭聲來判斷這個是小格格還是小阿哥的。


    胤禛盯著他一會才勉強相信:“等會仔細的把把脈。”


    這事四爺不說府醫也會照做的。他來的目的不就是如此。


    等兩個孩子都收拾幹淨,弘暉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確實如府醫所說,先出生的是阿哥,後出生的是格格。並且兩個人的身體都挺健康。


    “既如此,蘇培盛,看賞。”四爺看了孩子兩眼,就讓嬤嬤把孩子抱迴去了。現在大冬天的,外間可不如產房暖和。


    侍琴也連忙讓小丫鬟給正院裏發賞錢。


    “福晉身子如何?”胤禛見府醫出來,忙問道。


    弘暉也緊緊的盯著他。


    “迴爺,福晉有些失血,多吃點補血的藥膳就行了。隻是福晉這胎是雙胎,可要做好雙月子。還有…”


    “還有什麽?”胤禛握緊了手裏的扳指。


    府醫硬著頭皮道:“還有,近幾年不能再有孕事了。不然生下的胎兒容易體弱。”


    原來是這樣,胤禛放鬆下來。他都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了,比兄弟們都強。即便不生也沒什麽。


    “需要什麽藥材,你叫蘇培盛去取。”像是想到什麽,他又道:“福晉若是親自喂養阿哥、格格,會不會對身子有妨礙?”


    “這,福晉倘若親自喂養,很多藥材就不適用了,奴才需要調整一下方子。至於妨礙,可能會使福晉恢複的慢一些。”府醫摸不準這位爺到底什麽意思。偌大的貝勒府還得福晉親自喂養孩子嗎?


    胤禛也有些糾結。


    他確實讓人調查過,民間母乳喂養的孩子存活率確實高。還有弘昭,雖然是多方麵的結果,但他確實是兄弟姐妹裏孩童時期最健康的一個。


    “你先把兩張方子都開了吧。福晉隻喂養一個月的話,是不是影響不大?”


    府醫斟酌了一下,在第一張方子的基礎上刪減了些,重新開了一張方子遞給四爺才道:“確實如此。”


    “蘇培盛,賞府醫十兩銀子。”胤禛拿著兩張方子進了產房。


    弘暉見完了弟弟,出於對弘昭的擔心,衡量了一下還是沒跟進產房。去東配殿了。


    胤禛進來時胡清雅還清醒著,外麵的對話她隱隱約約也算聽了個齊全。見胤禛拿了兩張方子,知道這是讓她自己來做決定,心下有些滿意。


    也不枉她調教了這麽多年。


    “爺是讓妾身自己做決定?”


    胤禛給她掖了掖被角,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身體是福晉的,自然由福晉來決定。爺找的幾個奶嬤嬤都是跟你產期將近的,就算不親自喂養想必也沒甚大礙。”


    “那妾身就喂養半個月吧。兩個孩子,想必奶水也不足。前期喂喂就算了。”


    胤禛見她自己決定了,把其中一張方子收起來,把第二張遞給她。“讓侍書每日裏熬了。不要嫌苦,都是補氣血的。”


    胡清雅伸手接過,看了眼上麵確實都是上好的補身藥,就把方子放一旁了。


    兩個孩子都在胡清雅的裏邊熟睡。胤禛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子:“爺去宮中報喜。福晉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報喜這事蘇培盛跟高無庸兩個早早就派人去了。府門口也掛上了小弓箭跟紅帕子。胤禛不過是剛添了一雙兒女心中興奮,想跑出去嘚瑟一圈。


    胡清雅看出來他隱藏的喜悅,也不想掃興。大過年的,他不怕被人套麻袋就隨他去吧。


    胤禛一口氣跑馬到宮門口,把馬韁往一旁守門的侍衛手裏一扔,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快步往宮門裏走了。


    侍衛握著韁繩有些納罕:“這四爺今天怎麽看著有些不同?”


    “哪裏不同?不是跟早上出宮的時候一樣嗎?”旁邊一人道。


    “你傻啊?哪有傍晚進宮還這麽開心的。聽說四福晉最近就要生了,剛剛不是有個四爺府上的太監進去了?”


    “對哦,都有人過來報喜了,四爺怎麽又來了?難道四福晉又給這位生了個嫡子?”


    因為康熙之前的操作,現在大部分人家都更重視嫡子。尤其是家有繼承權的人家,更重視嫡庶。當然,也有那不講究,寵妾滅妻的。隻要沒人彈劾,所有人都默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來是真的了。沒想到四爺還挺長情,不都說八爺跟八福晉伉儷情深嗎?”


    “嗤,八福晉可是沒能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八爺的獨子可是格格生的…”


    “當值期間在這裏胡言亂語個什麽?不要命了?”看守宮門的侍衛首領臉色黑沉如墨。


    不論是四爺還是八爺在皇上麵前都是紅人。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在宮門口公然討論這二位,可不就是嫌命長了。


    胤禛心情好,被人說兩句不痛不癢的。何況他這會兒也不知道。一口氣跑到乾清宮門口,他發熱的腦袋才清明了些。


    李德全看見胤禛連忙跑過來:“奴才給四貝勒請安,恭喜四貝勒喜獲龍鳳雙胎。”


    胤禛嘴角又揚了揚,一臉喜色擋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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