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免禮,汗阿瑪在嗎?”


    胤禛虛扶了一下。畢竟是禦前的奴才,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李德全:“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康熙聽說胤禛親自來了,笑著對一旁候著的梁九功道:“看看,看看,再是平時多成熟穩重,添丁進口都免不了喜形於色。這還親自跑來了。”


    梁九功笑著附和:“畢竟是龍鳳胎呢。趕在年前,也是給您添份喜氣。”


    “就你會說話。”康熙歎了口氣:“讓他進來吧。”


    李德全出來:“四貝勒,皇上讓您進去。”


    胤禛正了正衣冠,收了收表情,才跟著李德全走進去。


    “老四今兒大喜,兩個孩子的名字取了沒有?”


    康熙之前並沒有收到老四福晉懷雙胎的消息,但老四整日裏跑太醫院,隻要有心也不難打聽出來。現在得了確切的消息他也確實高興。


    胤禛搖搖頭:“兒臣跟福晉起了幾個都不太滿意,現在還擱置著。”


    “那便別取了,滿月的時候讓梁九功給你送去。”


    胤禛身子一僵,早知道他今兒個就不來了。


    康熙見胤禛僵住,冷哼一聲:“怎麽,你不樂意?”


    “汗阿瑪願意抬舉他們兩個,兒子高興還來不及呢。”老爺子近些年孫子多了,不稀罕一個個取名字了。就是嫡孫想被老爺子取名也要看運道。


    顯然這兩個的運道不錯。


    “你知道就好。下去吧,好好當差,別整日裏兒女情長的。朕聽說你把格格們都遣送到了莊子上?”


    胤禛茫然的看向康熙,一旁的梁九功清咳了一聲提醒:“四貝勒,舒穆祿格格。”


    原來是她們。當初去塞外,他為了福晉孕期安全,把人送去莊子上避暑。後來事情一多,她們又沒什麽存在感,就被忘記了。現在馬上過年了,她們是不適合在莊子上過年。


    “兒臣一時疏忽,這就派人把她們接迴來。”


    康熙擺擺手,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兒子是敬重嫡妻,還是寵妾滅妻。隻事情不鬧到禦前來,他都全當不知道。


    老三府上亂不亂?老五福晉跟擺設似的。老七的一個側福晉幾乎包攬了老七的所有子女。老八多少年府裏都沒個孩子。剩下那些也各有各的糟心。


    這些康熙知不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他們又不繼承他的皇位,作為將來的宗室,這些事情無傷大雅。


    現在太子被廢,康熙是想要複立太子的,老四家裏那點小事他也不放在心上。獨寵嫡妻怎麽了?他當初跟赫舍裏氏也是琴瑟和鳴,蜜裏調油的。現在不也獨寵著玥貴人。


    就是現在舒穆祿府上找到禦前來了,他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無緣無故的,總不能把人丟莊子上不讓人迴來。見老四這是明白了,他也就揭過了。


    等胤禛走了,康熙才神色厭惡道:“又是個投機取巧的。太子一日不立,這些個投機者就一日不散。老四赤子之心,都要被他們給帶壞了。”


    梁九功見桌上的茶水涼了,重新換了一杯才道:“四貝勒跟四福晉夫妻和睦,舒穆祿府上現在下注也遲了些。”


    “隻要有心,什麽時候都不遲。看看吧,看看胤禛到底如何選擇。可別讓朕失望才好。”


    見康熙如此,梁九功也不敢再說了。皇上現在老了,看誰都像別有用心。他再多說兩句,可能就被老爺子懷疑被誰收買了。


    胡清雅的月子坐的舒心。就是因為府醫的兩句話,她被迫多坐了一個月的月子,連龍鳳胎的滿月都沒能趕上。


    老爺子給五阿哥跟二格格分別賜了名。兒子叫弘昉女兒叫寧楚格。


    胡清雅還挺滿意。尤其是女兒的名字,東珠。一聽就知道是家裏的寶貝。


    其他來參加宴席的眾人可就不太滿意了。怎麽著,我們生了兒子都撈不著老爺子賜名,你們一個女兒,因為是龍鳳胎就能被老爺子另眼相待了。


    別管他們心裏怎麽羨慕嫉妒,兩個孩子的名字還是被定了下來。


    剛開春,康熙就讓朝中大臣們重選太子。


    有了上次那件事打底,這次眾人都格外慎重。


    胤禛依著自己的人設,在折子上寫了廢太子胤礽的大名。


    三月,康熙複立胤礽為太子,同時加封胤祉、胤禛、胤祺為親王,胤佑為郡王。一直蹦躂的歡的八爺黨無人進封,心理上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胡清雅出了月子,看著府門的牌匾由四貝勒府變成了雍親王府,臉上的笑容逐漸加大。


    “見過雍親王妃。”胤禛走到胡清雅麵前作了一揖。


    胡清雅清了清嗓:“免禮,妾身見過雍親王。”


    “福晉請起。”


    兩人笑作一團。


    笑過之後,胤禛有些不自然道:“爺打算最近一段時間都住到園子裏,不知福晉意下如何。”


    胤禛口中的園子是康熙四十六年賜給他的。園子這幾年一直在修建,胡清雅早就想見見這個萬園之園的雛形了,隻一直沒有機會。聽到胤禛這麽說,她恨不得立時就叫人把行李打包了搬過去。


    “看來福晉也很喜歡。”


    胡清雅自然喜歡。這麽多年在府裏住著,她也是會膩的。能出去放風當然好。何況這院子是依著江南園林修建的,聽說五步一景,逛一整天都逛不完。


    “咱們什麽時候搬過去?”胡清雅的聲音都透著股迫不及待。


    “爺跟三哥五弟同為親王,都是要設宴的。等忙完就走。”


    胡清雅心中就有數了。


    四爺現在在老爺子心中的印象不差,沒必要早早的跳出來。再說了,老爺子現在因為玥貴人,不知道得了多少寶貝。可能不止活到61年呢。


    他們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給苟住了。


    胡清雅的任務是做太後。她當多少年皇後都無所謂,她隻要最終的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這次去圓明園,胡清雅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所有人都給帶上了。


    上次把舒穆祿氏她們給忘了,沒想到她直接給告到禦前。這會兒是奪嫡的關鍵時期,胡清雅可不想她再把府裏的消息給傳出去。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好。


    胤禛看胡清雅有些不豫,想也不想就道:“不喜歡直接把她禁足就是了。”


    “爺說的輕巧。她也隻是想獲得你的寵愛罷了,本質上又沒犯什麽錯。妾身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怎麽能無故的就禁她的足。圓明園那麽大,讓她們住進去也能散散心,發展一些其他的愛好。”


    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她其實也不想與她們為難。


    “你啊~”


    胤禛也不知如何評價自己的福晉。該狠心的時候狠不下心,該退讓的時候又不會退讓。就是他這麽些年竟然也習慣了,凡事倒是先從她的立場著想了。


    “我讓蘇培盛跑一趟,把她們隔遠點。”


    胡清雅抿著唇笑了一下:“隨你~”決定是你做下的,賴也賴不到我頭上。


    胤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無奈的搖頭。那點心眼子估計全用在他身上了。


    ……


    自從複立了太子,胤禛就躲了個徹底。閑時就去圓明園專門設的北遠山村種田。現在麥田裏一片鬱鬱蔥蔥,再過兩個月就能收獲了。胤禛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去看看。


    胡清雅閑來無事也會抱著倆孩子過去。讓他們躺在圍著紗帳的小床上曬曬太陽,看著他們阿瑪辛苦勞作。


    胤禛忙完過來喝水,指著胡清雅氣惱道:“就知道帶孩子看爺的笑話,爺的一世英名…”


    他上身穿了一件粗麻製的褂子,腳上踩了雙黑棉布做的鞋,頭上還戴了頂破了個洞的草帽。因為天熱把裏麵的裏衣脫了,身上都被磨紅了。


    胡清雅笑完又有些心疼:“爺這是何苦。就算下田,不還有細棉布做的衣服?”


    “爺又何嚐不知。細棉布不耐磨,爺穿的這些,也比很多農人穿的衣服要好。他們很多都赤著腳,打著赤膊…”


    “爺實在不忍,就讓人研究一些高產的糧食。上次妾吃的烤紅薯,不僅美味,聽說產量也很高。”


    “那紅薯吃多了不雅,不受上麵的歡迎。”


    宮裏是沒有的,他都是跟著福晉才吃了些。


    上麵的人不喜歡,就算產量再高也無用。繳稅的時候收的稅糧不包括紅薯、豆類,農人自覺的就會少種。再說了,紅薯吃多了燒心。


    “我的爺,農民總也要先考慮生存再考慮其他的。都活不下去了,誰還在乎是不是燒心,在乎上麵喜不喜歡。隻說你現在是親王了,我們府上喜歡,也能引導一部分人了。”


    紅薯、玉米,包括土豆等其實清朝都有。隻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受上麵的重視。


    胡清雅這些年,沒少從外麵采購了,在府裏變著花樣做著吃。府裏包括胤禛在內的幾人也都很喜歡。胡清雅一直等著他們問,然後她才好把一些借口拿出來用。


    隻是事與願違,胤禛早就知道這幾種糧食,但從來沒把它們當做主糧。胡清雅忍了幾年,終於忍不下去了。


    “爺既然要種地,不妨把這些都種上一兩畝看看產量。”


    胤禛見胡清雅表情認真,不忍心打擊她。讓蘇培盛去采購種子。


    “爺知道你的心,隻是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汗阿瑪的禦稻都研究多少年了。”


    胡清雅也隻想他重視罷了。見他放心上了,也就放下了。


    本身就如同孤女一般長大的她,對外界其實沒那麽的大方無私。她沒有拯救世界的心,這麽做也是因為有了孩子,求個心安。


    四十九年,三年一度的選秀如期舉行。康熙在選秀之初把胤禛給叫進了暢春園。


    “朕聽說你們府上到現在都隻有一個側福晉,還是早些年冊封的。這次你升了親王,側福晉的位置也是時候補齊了。”


    胤禛一聽進人就頭皮發麻。


    他這一年在圓明園沒少被舒穆祿氏帶著耿氏和武氏圍堵。福晉心情好了就在一旁看戲,心情不好就對著他陰陽怪氣一番。


    偏偏他還舍不得對她生氣,隻能自己受著。


    “汗阿瑪,兒子府裏的人也不少了。”


    康熙挑眉看他:“跟胤禩相比是不少了,跟你其他兄弟卻是沒法比的。這可是難的的機會,你真不要?”


    難得的什麽機會?胤禛一下子就想到了老爺子在試探他。


    他這一年做足了閑人模樣,在田裏把自己都曬成了小麥色,沒想到老爺子還是存有疑心。


    本來他拒了老爺子是為了家宅安穩,現在為了不讓老爺子起疑,他也不能讓側福晉進門了。


    側福晉不同於格格侍妾,那是正經要上玉牒的。而且老爺子指的又比請封的高了一等。不論進來的是誰,都在福晉之下李氏之上。進了門他也不能跟對待舒穆祿幾人一樣置之不理,一想就知道是個大麻煩。


    “汗阿瑪,兒子的烏希哈都已經定親了,不日就要出閣。兒子最近一年都在田裏研究高產糧食,已經有些成果了。實在無心迎娶側福晉進門。”


    “說了這麽多,都沒見你說你福晉一句。難道不是你福晉壓著你不讓?”康熙的聲音有些發沉。


    胤禛連忙雙膝跪地:“汗阿瑪明鑒。福晉不過是個婦人,如何能左右得了兒臣。福晉為兒臣生了三子一女,府醫說她生雙胎時傷了身子。平日裏她也沒少勸兒臣去格格們院裏,隻是兒臣一心撲在農事上,自己不上心。”


    勸是勸了。到底怎麽勸的,他這個做公公的都不好意思張口。


    康熙見胤禛是真不願意,還一心維護福晉,隻道他以後不要後悔。


    他也是看年遐齡的嫡幼女是個才女,知道他當初喜歡的是這一款的,才想著把人指給他。沒想到他竟然對他福晉這麽長情。


    胤禛退出去的時候,整個後背都汗濕了。


    皇上不是那麽容易說服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堅持。也難怪三哥總是說他不知道坐享齊人之福。


    選秀結束,康熙把年遐齡的嫡幼女指給了胤禩,美其名曰開枝散葉。


    郭絡羅氏都快被康熙的騷操作給氣瘋了。


    她們爺作為貝勒爺,是有一個側福晉的名額的。她一直壓著不讓弘旺的額娘進封,沒想到卻便宜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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