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孩子們得知李建國得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他們不知道這個病能不能治好,但全都跑過來探望。


    繼東、二狗丟下公司,珠珠也把拍了一半的戲停了,寶林也停止接下來的通告。珍珍和有才也將飯店交給下麵的人。童舒雨和繼林匆匆從江省趕過來。


    所有人聚集在病房裏,珠珠握著爸爸的手哭成淚人,“爸!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帶你做身體檢查。”


    癌症不能太勤快檢查。一般一年做一次身體檢查,明明去年檢查時,身體還沒問題。突然一查,就是晚期了。這也太嚇人了。


    其他孩子也是紅著眼圈,眼淚在眼眶打轉,卻拚命忍著。爸已經八十一歲了,這個年紀做手術,危險係數本來就很高。更何況還是白血病這種絕症。


    李建國拍拍珠珠的肩膀,“你們哭什麽。這又不是絕症!”


    這話一出,珠珠瞪大眼睛,顧不上擦眼淚,“真的?能治好?”


    她以為白血病是絕症。原來能治好?真的假的?


    “真的。”李建國把瑤瑤之前做過的研究說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是他們不關心瑤瑤,實在是隔行如隔山。她每次在雜誌上發表,他們就像看天書,根本就不懂。


    還是繼東率先打破沉默,“那我去繳費吧。”


    二狗忙道,“我也去!”


    得知這病能治好,大家說話也鬆快多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要沒爸了。”


    珠珠趴在李建國肩頭,“爸!你要好好的,我孩子還小呢。”


    李建國揉揉她頭發,“知道了。”


    寶林得知病情有轉機,人也跟著輕鬆許多,“李叔,我媽呢?怎麽沒看到她。”


    “你媽去賣房了。”李建國歎氣,“我讓她去取錢。她非不讓,說是賣一套房,治好我。”


    珠珠坐直身體,“賣房?這病很花錢嗎?”


    “對!一針要120萬。”李建國有點緊張。120萬可不是小數目。許多家庭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麽多錢。萬一病沒治好,秀花可怎麽辦?!


    珠珠得知隻要120萬鬆了口氣,她還以為要幾千萬呢,她小手一揮,“讓媽不要賣房了,我有錢。”


    珠珠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張黑卡,她平時要拍戲,沒那麽多時間理財,錢都是存在卡裏,到月底才會一起存成定期。


    寶林有點驚訝,她還是頭一次聽說打個針要這麽多錢的。她隨即掏出銀行卡,“我來的時候拿了這卡,裏麵有五十萬。我的錢都用來買房了,手頭現金不多。這還是剛拿到的演出費。”


    童舒雨和繼林不是生意人,可兩人拿的是工資,有了錢都是還房貸和存定期。繼林道,“李叔,我們也有錢,不用賣房。大家湊湊就夠了。”


    李建國謝過他們的好意,“真不用。你們賺錢也不容易。我卡裏有200萬。先緊著我的錢用。是你媽不放心,怕後續還得花錢。所以才要賣房。”


    治病不僅僅隻要打針,還有各種檢查。醫保最多隻能報銷一半。另一半得要他們自己付。


    二狗和繼東去而複返,珠珠看到他們,立刻迎上來,“你倆誰付的錢?”


    繼東疑惑,“我付的,怎麽了?”


    他的錢夠,就沒必要刷兩個人的卡。


    珠珠把銀行卡塞給他,“我付吧。你們做生意需要錢周轉,我不需要。”


    繼東忙讓她把錢拿迴去,“不就是120萬嘛。也沒多少錢。”


    病房外,不少家屬經過門口,聽到他們在吵架。


    國人愛八卦,醫院就是八卦窩。不少家屬在門口走來走去,好奇張望瞧上幾眼。也有病人會探頭往這邊瞅。甚至有個病人腿都打石膏了,也不妨礙他們看熱鬧。


    新來的病人不了解情況,不明所以,問前麵的人,“什麽情況?吵什麽呢?”


    “為了醫藥費。聽說打一針要120萬。”患病的老人一臉唏噓。


    “120萬一針還治啊?這把年紀治好了也會拖垮小家,難怪他們吵起來呢。”新來的病人覺得這病人不懂事,不能為了活著就把整個小家拖垮吧。尤其兒女越多,就越容易意見不合吵起來。


    旁邊一個病人也是新來的,聽到這話就道,“求生是人的本能。能活著,誰想死!”


    之前的老人怔住,覺得他誤會了,“他們不是嫌錢貴,是他們都想掏錢。”


    病人們麵麵相覷,不可思議,“啊?!真的假的?!120萬都樂意掏?”


    “真的!”老人抬了抬下巴,“好像挺有錢的。住的還是vip病房。好幾個專家醫生過來給他看診。”


    癌症都是在三樓病房,有的病房是vip,有的是一間兩人,一間四人,一間六人,最多的一間十二人。各家情況不同。


    張秀花打電梯出來,從他們中間穿過,有人認出她,“她不就是那個……”他一時想不起來張秀花的名字,隻記得一件事,“她兒女都很有出息。有個女兒好像是演員,挺有名的。”


    “我瞅著也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也有人認出來了。


    於是更多的人偷偷走到門口,認出了珠珠,寶林,繼東,二狗和瑤瑤。這裏麵他們最不熟的反倒是珍珍和有才。


    他們經營的飯店都是高檔餐廳,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


    張秀花聽到外麵議論聲此起彼伏,將門關上,衝他們道,“別吵啦!醫藥費我來掏。你們就過來看看爸。他現在要人陪著說話。”


    外麵一直盯著他們,孩子們也反應過來了,怕這些人亂拍照片發到網上,也不再吵鬧,齊聲應是。


    當瑤瑤過來時,繼東提議換個病房,“這邊住的都是絕症患者,天天有人哭喪,姑父在這兒心情肯定受影響。”


    住院的病人本來就容易多想。天天接觸這些陰暗麵,好好的人都得抑鬱。姑父正是需要振作的時候。


    瑤瑤還真沒想到這點,“那我跟醫院這邊說一聲。”


    沒過多久,李建國就被換到產科vip病房。沒辦法,2024年生育率越來越低,產科許多房間都是空著,vip病房更是長久沒人入住,隻能挪到這邊。


    二狗有點擔心,“天天聽嬰兒哭,會不會影響爸的睡眠?”


    李建國卻笑道,“沒事。聽孩子哭,我心情還挺好。”


    不過他顯然多慮了,因為關上房門,壓根聽不到外麵的噪音。


    轉眼,李建國就打了針。


    半個月後,他通過各項檢查,已經恢複正常。兩人出院後就在張秀花其中一間四合院住下。


    這是她在首都的家,平時就她和李建國住這兒。孩子們各自有自己的小家。


    也不知是誰走漏的風聲,媒體居然放出李建國住院的消息。


    這媒體寫標題也不好好的寫,寫的是“李寶珠父親病重垂危”。還有的是,“張寶林探望繼父”。


    幾個孩子在病房吵架的視頻也傳遍網絡。於是張秀花一家人二十年前接受的采訪視頻被翻出來,供大家討論。


    張秀花也收到邀約。李建國就讓她去,“你天天陪我待在家裏,太無聊了,還是出去玩一玩,看一看。迴來後也告訴我現在的演播廳是啥樣的?”


    他們接到邀約還是二十多年前,那時候設備都很簡陋。現在肯定大變樣了。


    張秀花思來想去還是接受了。


    她在電視台再次被主持人詢問育兒方法。


    她隻能講起小時候育兒的方法,談及各個家庭情況不一樣,孩子情況也不一樣,要因材施教,要因地製宜。不能照搬照做。


    如果孩子成不了材,也要心平氣和接受孩子的平庸。


    “我本人就是農民出身,教育孩子也是邊學邊教,我主要培養孩子的自我學習能力。大多數時候,我會給予他們意見。但我不是每次都是對的。如果他們非要去做某件事,我也會支持,會鼓勵他們,會給他們找這方麵的老師。如果他們失敗了,我會想盡辦法為他們兜底。不讓他們摔倒一次就爬不起來。讓他們有試錯機會。”張秀花還提及自己的養子,也是自己的女婿李齊,“他喜歡闖,也敢闖。在他那個年紀許多人站在風口浪尖,然後賺了大錢。可是他們沒能守住自己的本心,飄了,然後跌落坑底,再也爬不起來。但他摔倒過許多次,每一次都會汲取教訓,改正自己的不足,我覺得這樣的孩子將來錯不了。”


    張秀花的采訪在各大媒體宣傳。最先看到這采訪的是已經成年的孩子們。


    “這采訪不該推給我,應該推給我爸。我以前就想開網店,他非不讓,說我瞎搞。但凡他當時聽我,咱們家工廠也不會倒閉。”


    還有的孩子不滿,“你瞧人家的父母,學曆不夠,也不瞎指揮。想盡辦法為孩子兜底。我父母可倒好,我明明能報985大學,他們不讓我念,非要我報咱們市的三本大學,生怕我逃離家鄉,不養他們。”


    “這樣的父母真的很開明。難怪人家能培養出那麽多人才。”


    孩子們抱怨著,向父母推薦這些視頻。然後不肯承認自己錯誤的父母就罵她瞎說,“我們把你養這麽大,還養出仇來了?”


    “白眼狼!真是白養你了。”


    “沒有我們,哪來的你!少看些垃圾!”


    正應了那句話:父母在等孩子們道謝,孩子卻在等父母道歉。彼此都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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