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花上了班,她特地去了趟體工隊,找寶林。


    比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寶林也該迴來了。但事實很打臉,寶林不在,而是滑冰整個組都放假了。


    張秀花以為寶林迴家了,可等她到了家,卻發現寶林根本沒迴來。


    孩子們都去上學了,李建國一人在家,他把動物都賣了,又得了一萬多塊錢。


    一個人在屋裏寫寫劃劃,忙著他的啤酒廠。張秀花坐到他對麵,“寶林沒迴來?”


    這話倒讓李建國怔住,“她不是在體工隊嗎?”


    張秀花歎了口氣,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這隻是她的猜測,沒有證據。


    李建國見她這副樣子,也急了,“咋了?寶林出事了?”


    他就說嘛,國外亂得很,寶林去那地方比賽,人生地不熟,肯定不安全。


    張秀花見他誤會,忙擺手,“不是不是!你別多想。我覺得二狗和寶林興許談上了?”


    李建國瞪大眼睛,有點難以置信,“真的假的?不會吧?”


    這兩人怎麽會湊到一塊?!他們好像都單獨相處過。


    張秀花見他不信,也急了,“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二狗跑國外看寶林比賽,大過年的也不迴家。他還讓別人轉告我們,是為了去別的城市考察。好家夥,考察到國外了?”


    李建國覺得這個猜測不靠譜,“興許是去國外買生產線呢。”


    “行!你用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那我問你,寶林放假,不迴家,她能去哪?”張秀花抬了抬下巴,“你告訴我一個她能去的地方?”


    李建國被她問住了,寶林跟親生父親關係不好,不可能去找他。所以秀花的猜測還真靠譜,他撓頭,“寶林和二狗在一起,啥時候的事啊?我怎麽一丁點都不知道。”


    要是擱以前,他在火車上班,對家裏的事情不了解,還能理解。可他現在天天在家,孩子啥時候處對象,他都不知道。這父親當得也太不稱職了。


    張秀花撇嘴,“二狗太過分了。處對象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


    李建國見她對二狗生了埋怨,覺得這話有點太偏心,“寶林也沒告訴我們。你不能隻說二狗。”


    張秀花才不是偏心,她擺事實講道理,“寶林那個性子,她就幹不出隱瞞的事。肯定是二狗的主意!”


    上輩子寶林那麽小,早戀的事情都能鬧得全村人都知道。她這輩子二十一歲才處對象,就更不會瞞著她了。


    李建國一想也對,“這孩子有一點好,做事敞亮,從來不搞虛頭巴腦那一套。肯定是二狗的主意。迴頭等他迴來,咱們一定要好好批評他。”


    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嗎?不會是你瞎猜的吧?”


    張秀花確實沒有證據,“這樣吧,等他迴來,咱們就先裝不知道,詐一詐他!”


    李建國點頭答應,“那他什麽時候迴來?”


    張秀花心煩意亂,“我哪知道。整天不見人影!連工廠都不管了。我以前還覺得他事業心挺重,現在瞧著有點戀愛腦!”


    李建國見她有點不耐煩,“你咋啦?他們兩人在一起,你不高興?”


    張秀花不是不高興,她擔心寶林又像上輩子那樣,結了婚,嫁了人就生孩子,“她現在正是事業巔峰期。滑冰跟別的事業不同,三十歲身體就跟不上,就得退休。”


    李建國懂了,“那我們跟兩個孩子好好談談,讓他們晚點生孩子。”


    張秀花翻了個白眼,“你別以為他們是咱們的孩子,咱們就可以自己做主,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有想法很正常,咱們還是勸一勸。”李建國摟著她肩膀,“兒孫自有兒孫福,寶林已經是世界冠軍,她就算現在退役也不愁找不到工作。你就別杞人憂天了。”


    張秀花歎了口氣,問他啤酒廠弄得怎麽樣了,“服裝廠的地賣嗎?”


    李建國頷首,“我接觸了,他開價十萬,我嫌太貴,先晾著他。先把證辦下來再說。”


    張秀花不太懂流程,“辦廠,不是要先申請土地嗎?”


    “是啊。”李建國笑道,“不著急,他們辦事效率低,等輪到我的時候,說不定土地已經買下來了。”


    “能買下來嗎?人家要十萬,你隻給五萬。差了一半呢。”張秀花並不看好。那個服裝廠廠長光看他做的事就很黑心,不是個善茬。得知李建國想買他的工廠,肯定會借機抬價。


    李建國卻很有信心,“他裏麵隻剩下空殼子,除了轉讓,沒有別的辦法。”


    張秀花沒掃他興,成不成讓他去試,撞了南牆,他就知道迴頭了。


    轉眼,她又上班,從莫斯科迴來後去了首都,她沒有直接迴出租屋,而是去了批發市場買了一大堆香料和菜,她要多做點好吃的放進空間。


    可誰知她拎著大包小包進門,見到了繼東。


    張秀花就勸他,“香香那商場黃了,你多陪陪她,沒必要次次過來看我。我一個人也能行。”


    大概是之前出國留學,沒陪她,所以每次她到首都,繼東都會過來。有時候是一塊吃飯,有時候就是單純的聊聊天。


    繼東笑道,“姑姑,我是特地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張秀花不明所以,他還能有好消息。


    “香香把商場的經營權拿下來了。”繼東迫不及待說道。


    張秀花試探問,“第二個商場?”


    說實話,她還是很詫異的,畢竟第一個商場拍賣之後,也沒多久。


    “不是!還是之前那個。”繼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原來香香失敗後,就準備拍第二個商場,沒想到之前拿下商場經營權的人來找香香,要把經營權轉給她。一年租金是四萬,一次簽十年。每年租金以10%上漲。


    張秀花驚呆了,“也就是說她還便宜了一萬?”


    “是啊。”繼東點頭,“她現在忙著貸款,沒空理我。”


    張秀花撫了撫下巴,“所以那個人啥也不幹,一年白得兩萬塊錢?”


    “是這樣!”繼東知道姑姑想說什麽,但他早就見怪不怪,“對方明麵上隻花了兩萬,但是背地裏可不止這些。”


    張秀花歎氣,“所以許多國有企業就是這麽被掏空的。”


    她也沒有糾結太多,“你有時間就去幫幫她,給她出出主意。你之前開過小賣部,比她有經驗。”


    繼東頷首,“我會的。”


    “你倆什麽時候結婚?”張秀花去年買的四合院,其中一套已經裝修好了,沒有對外出租,可以給繼東當新房。


    繼東卻不著急,“她現在還沒畢業,一心搞事業,我不能耽誤她。我現在也忙得很。再等等吧,不著急。”


    張秀花不是著急,她拿了一套四合院的房產證給他,“這是給你當新房的,剛裝修好,出租後肯定會髒。你有空就去看看,別讓房子荒廢了。”


    繼東接過來,“謝謝姑姑。”


    張秀花重重歎了口氣,“你們早點結婚也好,到時候我和你姑父就可以在鄉下過自己的小日子。省得有操不完的閑心。”


    繼東摟著她,“那可不行!您可不能偷懶,我還想吃您做的菜呢。”


    “你可拉倒吧。有才就在這邊,他做飯比我好吃多不了。”張秀花嗔了他一眼。


    “那不一樣,姑姑做菜有家的味道。”繼東笑著說。


    張秀花臉上是控製不住的笑,又問他,“你媽呢?她有沒有跟你聯係?你已經談對象了,結婚時,也得請她啊。到底是你親媽。”


    繼東搖頭,“我畢業後就斷了聯係。”


    張秀花也不好說什麽,“隻要她過得好就行。她那樣要強的人,去了南方,日子肯定會過得很好。”


    繼東也希望如此,她好不容易脫離那樣的家庭,迎向新的人生,哪怕她沒來找過他,他也希望她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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