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請個假,咱們去看看和尚老師和小青去?”


    “白總,您這是吹得哪陣風啊?都半年沒見您了吧,忙完您那事業了?”李健滿身的怨氣。


    “看你那小樣兒,陰陽怪氣,去還是不去?明天我可要送你份禮物,不去我就不送啦!”白落雁笑著說。


    李健嘿嘿一笑,“哎喲,什麽禮物呀?親愛的白總。”


    “明天再告訴你。”


    “你先透露一點唄,就一點!”


    “明天送你一個大餅!”


    一轉眼三年已經過去了,三年間,白落雁仍舊一個人過著漂泊不定的日子,吃盡了身體上的苦,她仍舊很少吃飯,很少睡覺,不過她見很多人,走很多路,全神貫注。她沒日沒夜地奔走於全國各地,開始的時候她一個客戶一個客戶談,也許一天能談二三十人,多的時候能談上七八十人,她與人麵對麵談,也利用網絡的便利談,她走路談,坐在車上談,每天她都會遭到數十人的拒絕,有嘲笑、有譏諷,也有人以為她瘋了,以為她走火入魔了,不過她沒有停下一秒鍾,她積極地推薦她引進的品牌,她充滿信心、昂首挺胸地向這個社會推薦她的公司。


    她與王哥與莫莫與投資人花大把時間完善商業模式,與魯卡斯徹夜長談尋求商業建議,終於在一年後,她登上了璀璨奪目的舞台,台下坐著近千人,而這千人都是她的生意夥伴,他們共同創造著未來。她仍沒停下腳步,她繼續向前,她登上了一個又一個舞台,圍在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想要找她合作的品牌方也越來越多,她從乙方變成了甲方,不過那時,她身邊仍舊有大把等著看她出醜的人,她不在乎。


    又過了一年,她的跨境電商集團異軍突起,銷售額直逼老牌電商,她仍舊沒停下歇一會兒,即便她坐上了公司為她配備的庫裏南,可她仍舊領著每個月萬把塊的工資,仍舊住在學校對麵的那間單人公寓裏。隻不過,這時嘲笑她的人不見了,譏諷她倒買倒賣的人也不見了,認為她不務正義的學術派也不說話了,她倒是不在乎,因為這些聲音對於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第一年,創始人分紅時,白落雁主動把自己的那份讓給了王哥。


    “小白,你這是幹什麽,咱們是生意人,一碼歸一碼,這個錢我可不能拿。”王哥說道。


    “王哥,我不缺錢花,當初你無條件地支持我,雖然算不上拋家舍業吧,但是也差不多。第一次咱們分的錢少,你都拿著,把房子買迴來,讓嫂子安心養胎,這算是嫂子那一份,你別忘了,這兩年要不是嫂子,咱倆哪能這麽蹦躂,別說創業了,吃飯都成問題。你可別忘了,當初是嫂子把房子賣了支持咱倆的,我這是還給嫂子。”


    王哥還是滿臉愧疚與為難。


    “王哥,你也別跟我客氣,我有信心,未來咱們能賺更多,所以啊,你也別推辭了,趕緊給嫂子拿迴去,該買房子就買房子,該買什麽買什麽,剩下的都給嫂子,就算我投資了,就算我一輩子是個孤家寡人,我到嫂子那兒都能有飯吃,有地方睡,我可比你精明。”白落雁說得情真意切,不容王哥再推辭。


    “那我就先拿著,迴家我跟你嫂子說一聲,如果她不收,那我可不管了,那就是你們姐妹之間的事情了。”


    “行,沒問題。”


    就這樣,前兩年,白落雁都過著領工資的生活,每年的分紅,她的那份都打到了王哥的卡裏,她說,“滴水之恩,一定要湧泉相報。”而且她真的不缺錢,因為她沒時間花錢。


    今年,經濟形勢一片大好,短視頻加直播賣貨賦能個體創業者的風又刮得正盛,這無疑又為她的商業之路鋪上了黃金地毯,她真的如她說的那樣,乘上了好風,借上了大力。這一年她作為集團執行總裁從幕後走到了幕前,成為《經理人》《商界評論》等眾多財經雜誌的封麵人物,她的商業之路甚至成了哈佛商業模式課上的研究案例,她終於站起來了。


    如今,如許麗一般的人物再也不會輕視她甚至蔑視她了吧,想到這兒,她會笑笑,“我不還是那個我嗎?”


    古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沒錯。


    幾年過去,白落雁風頭正盛,而梁家卻一敗塗地。雖然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話沒錯,但是瘦死的駱駝畢竟是死駱駝,他們最重視的傳承、最注重的名聲、最重要的人脈顯然被一刀切斷了,即便藕斷絲連,即便他們仍舊傲慢,可再也無法在人前趾高氣揚了。


    梁家的事,外人是說不清楚的,至多,外界隻知道,梁老爺子一走,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者更是比比皆是。梁老爺子的發跡跟所有人的發家史一樣,都是沾了時代的光,也沾了關係的光。要真說起來,梁老爺子是被梁詩詩的姥爺一手扶持起來的,又是一個駙馬爺發跡的故事。後來梁詩詩母親去世,梁老爺子再婚,梁詩詩的姥爺和舅舅們也就不再熱心扶持梁老爺子了。不過那時,梁老爺子顯然正春風得意,政商通吃,明裏的、暗裏的,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因此他確實攢下了殷實的家業。


    早年間,那些需要掩人耳目的事情都是由梁老爺子親自操辦或者由他的老部下經手,後來,當他有意培養接班人後,他也不是沒授意過梁敬峰,可梁敬峰總是把事情弄砸,所以他才把梁敬峰“驅逐”出國,梁敬峰的權力和職責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二兒子梁敬國身上,梁敬國總是能把事情辦得利落又漂亮,因而梁老爺子不計前嫌,一再給梁敬國鋪路,這一舉動也贏得了梁敬國姥爺家的歡心。可梁敬國終究有個致命的弱點,貪戀美色,因為貪戀,他總是陷入情感的泥淖中不能自拔,梁老爺子看不上他這一點,他曾和顏悅色地勸誡過梁敬國,“孟老夫子說過,‘食色,性也。’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但是你看哪個大丈夫為情所困了?一個不行再換一個不就好了,怎麽能因為女人借酒澆愁。你不結婚,不生孩子,這我都能容忍了,但是你給我振作起來,有個男人的樣子,被女人甩了就消失,借酒消愁,這是什麽道理!”


    梁敬國在酒精的作用下嘟囔了一句,“跟您一樣嗎?我媽不行就再換個小的。”


    梁老爺子狠狠地甩了梁敬國一巴掌,“你個混蛋,這麽跟你老子說話,你的一切不知道是誰給的嗎?”


    “也不是我求您給我的,是沒人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您才來找我的,您想拿迴去就拿迴去!給我大哥,給詩詩,給小妹,愛給誰給誰!我還不伺候了。”


    梁老爺子又在梁敬國臉上留下了一個響聲震天的巴掌,兩個巴掌把梁敬國打到了花天酒地中,梁敬國再也沒有踏進公司的大門半步。梁敬國的被拋棄使得梁敬國姥爺家的人很不滿意,舊愁加新恨一日比一日強烈,梁敬國一死,他們家便也沒太多顧忌了。


    梁老爺子花了一輩子築起的高台早已腐朽破敗,他活著的時候就知道台子早晚會塌,隻是他也無力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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