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雁來學校也有一段時間了，大體情況她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這裏的孩子個個兒身懷絕技，也個個兒有青春期的隱痛，這樣的孩子她沒少接觸，她總能春風細雨般打開青春期孩子的心，架起一座孩子和這個世界間的橋，讓他們平穩地走過來。她不把他們當孩子看，她不恥笑他們那些幼稚的小秘密，直到現在，好多孩子還像朋友一樣跟她保持著聯係。李健說她是個菩薩。
午休時間，所有校長加上特助老賀給高三年級開了個學生分析會。該說還得說，家長錢花得到位，學校的服務也真是到位。每個校長對這些學生都如數家珍，也許相比自己家的孩子，他們更了解學校裏的孩子；相比家長，他們更了解這些孩子。錯位得可怕！老賀帶頭兒把每個孩子都分析了一遍，最後把重點放在了幾個“問題突出”的孩子身上。
“他們呢，明年就都去英國了，最後一年了，英語不行的，英語組老師都看住了，有困難，要跟他們家長溝通，讓他們自己找雅思老師。那個james，這學期進步挺大，崔老師還得費點兒心把他那數學成績提上來；那ura，跟她家裏的矛盾不輕，何老師多費點兒心，學習上咱不要求啥，隻要她不出問題就行，沒事兒多跟她談談心。”何老師麵有難色，但也說什麽。“小白啊，david就交給你了，他家裏是什麽情況上次也跟你說了，他呢，跟他家裏的問題也不小，剛休了兩年學，他母親你也見過了，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年輕，有優勢，多跟孩子交心，經驗不足不怕，有問題找在座的任何人都行。”張校長時而堆笑時而嚴肅，說話不太利索，一口川普，黝黑的皮膚，倒也不讓人反感；有時候你能覺出來，他也是真的用心了，不管是為了啥吧。
“好的，張校，我盡力。”白落雁不卑不亢，沉著的笑容落在稚嫩的臉上，透著股讓人信任的勁兒。
午飯時間已過，白落雁沒跟開會人員一起去吃小灶，她找了個借口溜掉了，也不是她不合群，大家都很喜歡她，隻是一天24小時都要呆在同一個地方跟同一群人社交，這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於是她選擇給自己一點兒獨處的時間。沒什麽地方可去，她沒吃午飯，在學校附近慢悠悠地逛，後來她晃到學校對麵的小區裏，躲到那個牆根兒下抽煙。
學校裏不讓抽煙，倒也不是沒有老師抽，幾乎所有的男老師都抽煙，外教和男老師們經常一起聚在校門口，一邊兒聊天一邊抽煙。白落雁也不是躲著什麽，就是覺得不應該讓學生們看見自己抽煙的樣子，而且她更不願意跟一群中年男人混在一起，所以她一般在午休的時候或者晚課結束後會自己偷偷跑到對麵的小區裏，靠著牆角抽一根兒，然後在小區裏走一圈兒，她需要這樣獨處的時間。
她點完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一轉頭和小區另一側牆下的男子再次四目相對，梁晨魚！白落雁一驚，煙掉在地上了，梁晨魚邪魅地一笑。白落雁起身把煙撿起來，在滅煙板上熄滅，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轉身迴學校了。
白落雁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的工作不好做了。
連續一周，每次中午白落雁跑到她的吸煙區時，都能看見遠處的梁晨魚也在，每次她都轉身就走，倒是省煙了。
也許，白落雁應該走上前去跟梁晨魚聊聊，問問他為什麽來這裏；也許，白落雁應該跟梁晨魚打個招唿再走；也許，白落雁不應該轉身就走，她可以享受屬於她的那一刻。總之，白落雁不應該像個做了壞事一樣的孩子似的逃跑。也許，換成james，她會表現得更像一個老師吧。
白落雁也不是不盡責，大半的時間裏，她都在觀察梁晨魚，在她眼裏，梁晨魚就是學生，雖然有時候她也晃神兒，尤其是晚自習時，她偶爾抬頭掃一眼學生的時候時總能跟梁晨魚四目相對，那眼神兒倔強、冰冷但也透著股炙熱，她既覺得他是個孩子，也不覺得他是個孩子，他確實已經成年了，但還是學生，是白落雁的學生。她沒忘當老師的職責和校長交代給她的任務，隻是她還不知道如何開始，她在觀察，她得找到問題的症結，她要撬開梁晨魚冰冷的外殼，這是她的職責。
9：40，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學生們收拾了東西往宿舍走，白落雁把梁晨魚叫到了2樓教師辦公室，兩人對坐在辦公室公共區域的大廳裏，教務小李坐在很遠的角落整理資料。
“david，你來學校也一周了，各方麵都適應了嗎？”白落雁用長輩的口吻問他。
“還行。”梁晨魚不冷不熱地迴答。
“我知道校長特批你可以自由出入學校，老師也不反對，但你要注意安全，畢竟校門外車來車往的。其他方麵我倒是不擔心你。”
“不擔心？”梁晨魚冷笑。
“不擔心。”
“下次我媽來你就該擔心了。”
“你對學校有什麽不滿嗎？對外教、崔老師、何老師還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有的話你就說出來，我盡力去解決，我解決不了的學校會解決。你19歲了吧，是個大人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和打算，老師希望你能珍惜這樣美好的時光，快樂地學習、生活。”白落雁心中迴憶著梁晨魚這一周的表現，不跑早操，上課就睡覺，下課就出校門。
“沒有不滿。”梁晨魚迴答。
“行，我知道了。你先迴宿舍睡覺吧。早點兒休息。”
梁晨魚拽拽地走了。
白落雁倒也沒覺得挫敗，她預想到了這樣的場景，一切都跟她想的一樣。她沒糾結，她又自顧自地跑到對麵小區散步去了，這短暫的屬於她自己的時光可不能被浪費。
宿舍樓裏的梁晨魚一動不動地站在宿舍窗口前，望著那個月光下、燈光下瘦弱的身影兒：這人，他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梁晨魚目光裏的白落雁一邊走一邊考慮著怎麽對待梁晨魚，她已經把梁晨魚的情況都跟張校長匯報過了，張校長還是那句話，多跟孩子交心，可現在，她最不願意的就是把自己的心拿出來去焐熱別人的心，然後再看著那個被焐熱的心轉身離去的樣子，但她還得去做，生活啊！真他媽操蛋。
過了第二周，別的都好說，可白落雁實在是無法忍受馮老師那些錢權嫁娶的言論了，一狠心在學校對麵租了個公寓，價格不便宜，何況她還在實習期，工資隻有正式員工的八成，但她願意花錢買清淨。
周六歐陽青、李健和他男朋友宇哥一起過來幫白落雁搬家，其實也沒啥好搬的，主要是幾個人想聚聚。
歐陽青和李健都是白落雁的大學同學，也不知道三人是怎麽好的，一好好了8年，和以後很多個8年，隻要這幾個人在一塊兒，就永遠都是青春年少。宇哥這人，白落雁也是認識的，以前一起吃過飯，倆人不熟，因為中間隔了個三年。
搬完家，歐陽青摟著白落雁，宇哥摟著李健從公寓往外走，準備就近找個火鍋店，幾人說說笑笑，正巧梁晨魚從對麵走來，白落雁一下子收起孩童一樣的笑容，往前邁了一步離開歐陽青，“david，你怎麽沒迴家？你媽跟我說你家司機來接你了啊？”
“miss白，你男朋友啊？”
兩人誰也沒迴答互相的問題。
“別在學校外麵瞎逛，注意安全，沒事兒的話早點兒迴學校。”白落雁語重心長地說，但她知道自己也管不了那麽多，說完，拉著歐陽青走了。轉身兒，她給舍管老師發了微信，說了一下梁晨魚情況，她不是不管，隻是她要在自己的責任範圍內管，畢竟他不是幾歲小孩兒。
“長得也太帥了吧，這大長腿，誒誒誒！覺不覺得像哪個明星？”李健有點兒激動，宇哥瞪了他一眼。
“是有點兒像誰，一下子還說不上來。”歐陽青也附和。
其實白落雁早就發現了。
梁晨魚這邊心裏突然有股兒邪火，他也不知道這股火兒從哪兒來。“李子，我小魚兒，找小順兒他們出來聚聚兒啊？真行，你丫還上課！行不行啊？行，金鼎，一個小時後。”
金鼎豪華包內坐著幾個陽光下鮮衣怒馬的少年，隻是這裏沒有陽光，隻有彩色的、象征著迷醉的燈光。
“小魚兒，代表祖國歡迎你！”說著，李子給梁晨魚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滾，你這樣兒的代表祖國，祖國還能好兒。”梁晨魚笑著推開李子。
“小魚兒，我可想死你了。”小順兒一臉不正經，也給梁晨魚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李子抱梁晨魚還好，倆人都180幾的個兒，李子還挺壯實，倆半大小子間有著股從小到大玩兒在一起的兄弟情，可這小順兒175、130斤的小身板往梁晨魚身上一抱，跟個小姑娘似的。
“你倆都有病是不？滾邊兒去！”梁晨魚其實很高興。
“這不見你激動嘛！你說咱仨都多長時間沒見了，以前天天一起混也不覺啥，你一走，我跟小順兒也不在一起上學，那幾個也是出國的出國，還真他媽是散作滿天星啊。”
“得，別酸啊！又不是見不著了。我這不也迴來了嘛。”梁晨魚說。
“還走嗎？”小順兒一胳膊摟住梁晨魚，有點兒勉強。
“不知道。梁敬峰估計忙完這邊的事兒還要讓我跟他迴去上大學，但小爺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跟他混了，說什麽也不跟他混了。”
李子也一胳膊摟住梁晨魚，“還恨你爸媽？事兒都過去了，過去了就過去吧。”
梁晨魚臉陰了下來。三人誰都沒說話，隻是梁晨魚眼裏透著悲涼、絕望和恨。
“事兒是過去了，人迴不來了。我他媽真恨，我恨我哥怎麽他媽那麽慫，我恨他們倆怎麽他媽那麽絕。這個世界怎麽那麽他媽操蛋！”說著，他幹掉了桌上的一杯洋酒。洋酒火辣辣地灼燒著他的胃部，和他整個人。
“是啊，這個世界怎麽那麽他媽的操蛋。”李子附和梁晨魚，高聲叫喊，“來，小順兒你也陪一個，小魚兒，咱敬這個操蛋的世界一杯！”
“敬這個操蛋的世界！”小順兒也怒吼。
“敬這個操蛋的世界！”
三人幹了一杯又一杯，少年的苦也挺疼的。
午休時間，所有校長加上特助老賀給高三年級開了個學生分析會。該說還得說，家長錢花得到位，學校的服務也真是到位。每個校長對這些學生都如數家珍，也許相比自己家的孩子，他們更了解學校裏的孩子；相比家長，他們更了解這些孩子。錯位得可怕！老賀帶頭兒把每個孩子都分析了一遍，最後把重點放在了幾個“問題突出”的孩子身上。
“他們呢，明年就都去英國了，最後一年了，英語不行的，英語組老師都看住了，有困難，要跟他們家長溝通，讓他們自己找雅思老師。那個james，這學期進步挺大，崔老師還得費點兒心把他那數學成績提上來；那ura，跟她家裏的矛盾不輕，何老師多費點兒心，學習上咱不要求啥，隻要她不出問題就行，沒事兒多跟她談談心。”何老師麵有難色，但也說什麽。“小白啊，david就交給你了，他家裏是什麽情況上次也跟你說了，他呢，跟他家裏的問題也不小，剛休了兩年學，他母親你也見過了，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年輕，有優勢，多跟孩子交心，經驗不足不怕，有問題找在座的任何人都行。”張校長時而堆笑時而嚴肅，說話不太利索，一口川普，黝黑的皮膚，倒也不讓人反感；有時候你能覺出來，他也是真的用心了，不管是為了啥吧。
“好的，張校，我盡力。”白落雁不卑不亢，沉著的笑容落在稚嫩的臉上，透著股讓人信任的勁兒。
午飯時間已過，白落雁沒跟開會人員一起去吃小灶，她找了個借口溜掉了，也不是她不合群，大家都很喜歡她，隻是一天24小時都要呆在同一個地方跟同一群人社交，這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於是她選擇給自己一點兒獨處的時間。沒什麽地方可去，她沒吃午飯，在學校附近慢悠悠地逛，後來她晃到學校對麵的小區裏，躲到那個牆根兒下抽煙。
學校裏不讓抽煙，倒也不是沒有老師抽，幾乎所有的男老師都抽煙，外教和男老師們經常一起聚在校門口，一邊兒聊天一邊抽煙。白落雁也不是躲著什麽，就是覺得不應該讓學生們看見自己抽煙的樣子，而且她更不願意跟一群中年男人混在一起，所以她一般在午休的時候或者晚課結束後會自己偷偷跑到對麵的小區裏，靠著牆角抽一根兒，然後在小區裏走一圈兒，她需要這樣獨處的時間。
她點完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一轉頭和小區另一側牆下的男子再次四目相對，梁晨魚！白落雁一驚，煙掉在地上了，梁晨魚邪魅地一笑。白落雁起身把煙撿起來，在滅煙板上熄滅，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轉身迴學校了。
白落雁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的工作不好做了。
連續一周，每次中午白落雁跑到她的吸煙區時，都能看見遠處的梁晨魚也在，每次她都轉身就走，倒是省煙了。
也許，白落雁應該走上前去跟梁晨魚聊聊，問問他為什麽來這裏；也許，白落雁應該跟梁晨魚打個招唿再走；也許，白落雁不應該轉身就走，她可以享受屬於她的那一刻。總之，白落雁不應該像個做了壞事一樣的孩子似的逃跑。也許，換成james，她會表現得更像一個老師吧。
白落雁也不是不盡責，大半的時間裏，她都在觀察梁晨魚，在她眼裏，梁晨魚就是學生，雖然有時候她也晃神兒，尤其是晚自習時，她偶爾抬頭掃一眼學生的時候時總能跟梁晨魚四目相對，那眼神兒倔強、冰冷但也透著股炙熱，她既覺得他是個孩子，也不覺得他是個孩子，他確實已經成年了，但還是學生，是白落雁的學生。她沒忘當老師的職責和校長交代給她的任務，隻是她還不知道如何開始，她在觀察，她得找到問題的症結，她要撬開梁晨魚冰冷的外殼，這是她的職責。
9：40，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學生們收拾了東西往宿舍走，白落雁把梁晨魚叫到了2樓教師辦公室，兩人對坐在辦公室公共區域的大廳裏，教務小李坐在很遠的角落整理資料。
“david，你來學校也一周了，各方麵都適應了嗎？”白落雁用長輩的口吻問他。
“還行。”梁晨魚不冷不熱地迴答。
“我知道校長特批你可以自由出入學校，老師也不反對，但你要注意安全，畢竟校門外車來車往的。其他方麵我倒是不擔心你。”
“不擔心？”梁晨魚冷笑。
“不擔心。”
“下次我媽來你就該擔心了。”
“你對學校有什麽不滿嗎？對外教、崔老師、何老師還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有的話你就說出來，我盡力去解決，我解決不了的學校會解決。你19歲了吧，是個大人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和打算，老師希望你能珍惜這樣美好的時光，快樂地學習、生活。”白落雁心中迴憶著梁晨魚這一周的表現，不跑早操，上課就睡覺，下課就出校門。
“沒有不滿。”梁晨魚迴答。
“行，我知道了。你先迴宿舍睡覺吧。早點兒休息。”
梁晨魚拽拽地走了。
白落雁倒也沒覺得挫敗，她預想到了這樣的場景，一切都跟她想的一樣。她沒糾結，她又自顧自地跑到對麵小區散步去了，這短暫的屬於她自己的時光可不能被浪費。
宿舍樓裏的梁晨魚一動不動地站在宿舍窗口前，望著那個月光下、燈光下瘦弱的身影兒：這人，他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梁晨魚目光裏的白落雁一邊走一邊考慮著怎麽對待梁晨魚，她已經把梁晨魚的情況都跟張校長匯報過了，張校長還是那句話，多跟孩子交心，可現在，她最不願意的就是把自己的心拿出來去焐熱別人的心，然後再看著那個被焐熱的心轉身離去的樣子，但她還得去做，生活啊！真他媽操蛋。
過了第二周，別的都好說，可白落雁實在是無法忍受馮老師那些錢權嫁娶的言論了，一狠心在學校對麵租了個公寓，價格不便宜，何況她還在實習期，工資隻有正式員工的八成，但她願意花錢買清淨。
周六歐陽青、李健和他男朋友宇哥一起過來幫白落雁搬家，其實也沒啥好搬的，主要是幾個人想聚聚。
歐陽青和李健都是白落雁的大學同學，也不知道三人是怎麽好的，一好好了8年，和以後很多個8年，隻要這幾個人在一塊兒，就永遠都是青春年少。宇哥這人，白落雁也是認識的，以前一起吃過飯，倆人不熟，因為中間隔了個三年。
搬完家，歐陽青摟著白落雁，宇哥摟著李健從公寓往外走，準備就近找個火鍋店，幾人說說笑笑，正巧梁晨魚從對麵走來，白落雁一下子收起孩童一樣的笑容，往前邁了一步離開歐陽青，“david，你怎麽沒迴家？你媽跟我說你家司機來接你了啊？”
“miss白，你男朋友啊？”
兩人誰也沒迴答互相的問題。
“別在學校外麵瞎逛，注意安全，沒事兒的話早點兒迴學校。”白落雁語重心長地說，但她知道自己也管不了那麽多，說完，拉著歐陽青走了。轉身兒，她給舍管老師發了微信，說了一下梁晨魚情況，她不是不管，隻是她要在自己的責任範圍內管，畢竟他不是幾歲小孩兒。
“長得也太帥了吧，這大長腿，誒誒誒！覺不覺得像哪個明星？”李健有點兒激動，宇哥瞪了他一眼。
“是有點兒像誰，一下子還說不上來。”歐陽青也附和。
其實白落雁早就發現了。
梁晨魚這邊心裏突然有股兒邪火，他也不知道這股火兒從哪兒來。“李子，我小魚兒，找小順兒他們出來聚聚兒啊？真行，你丫還上課！行不行啊？行，金鼎，一個小時後。”
金鼎豪華包內坐著幾個陽光下鮮衣怒馬的少年，隻是這裏沒有陽光，隻有彩色的、象征著迷醉的燈光。
“小魚兒，代表祖國歡迎你！”說著，李子給梁晨魚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滾，你這樣兒的代表祖國，祖國還能好兒。”梁晨魚笑著推開李子。
“小魚兒，我可想死你了。”小順兒一臉不正經，也給梁晨魚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李子抱梁晨魚還好，倆人都180幾的個兒，李子還挺壯實，倆半大小子間有著股從小到大玩兒在一起的兄弟情，可這小順兒175、130斤的小身板往梁晨魚身上一抱，跟個小姑娘似的。
“你倆都有病是不？滾邊兒去！”梁晨魚其實很高興。
“這不見你激動嘛！你說咱仨都多長時間沒見了，以前天天一起混也不覺啥，你一走，我跟小順兒也不在一起上學，那幾個也是出國的出國，還真他媽是散作滿天星啊。”
“得，別酸啊！又不是見不著了。我這不也迴來了嘛。”梁晨魚說。
“還走嗎？”小順兒一胳膊摟住梁晨魚，有點兒勉強。
“不知道。梁敬峰估計忙完這邊的事兒還要讓我跟他迴去上大學，但小爺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跟他混了，說什麽也不跟他混了。”
李子也一胳膊摟住梁晨魚，“還恨你爸媽？事兒都過去了，過去了就過去吧。”
梁晨魚臉陰了下來。三人誰都沒說話，隻是梁晨魚眼裏透著悲涼、絕望和恨。
“事兒是過去了，人迴不來了。我他媽真恨，我恨我哥怎麽他媽那麽慫，我恨他們倆怎麽他媽那麽絕。這個世界怎麽那麽他媽操蛋！”說著，他幹掉了桌上的一杯洋酒。洋酒火辣辣地灼燒著他的胃部，和他整個人。
“是啊，這個世界怎麽那麽他媽的操蛋。”李子附和梁晨魚，高聲叫喊，“來，小順兒你也陪一個，小魚兒，咱敬這個操蛋的世界一杯！”
“敬這個操蛋的世界！”小順兒也怒吼。
“敬這個操蛋的世界！”
三人幹了一杯又一杯，少年的苦也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