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十七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他沉吟了半晌,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大姑娘有所不知,為了緩解邊疆將士的疾苦,我與四郎……已經傾盡家財,盡力助之了。隻是……這些金銀,對邊疆來說仍是杯水車薪……若是還有其他出路,我與四郎絕不會如此難為姑娘……可現下鑄幣和銅鐵金剛之術是唯一的法子,隻有通過銅鐵金剛之術,在邊疆開采銅礦,另造貨幣,重建交易市場和邊疆貿易,才能有機會讓邊疆的將士和百姓們從水生火熱的苦難之中解脫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解決之策啊……”


    他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又上前一步,一揖道:


    “而且,還望大姑娘明鑒,我和四郎與廬山月及他背後的貴妃黨羽並無半分瓜葛。姑娘可曾記得去年癸未年九月,初一,姑娘答應將靈泉鄉的礦脈、模子、煉銅之術和金子盡數交付於安西和北庭軍的信使,用於支付前方將士的軍需品采買和軍響發放……”


    “九月,初三,晚,因祁連山以北的河西走廊再遭吐蕃軍圍困,前方將士的糧餉已斷數日,信使懇請將交付期限改至九月十五日,比預期的提前了一個月……”


    “九月,初九,信使與姑娘商議關於十五日的交付細節,約定以正五片半的桃花花令作為傳信暗號……”


    “可誰知九月十五日,一早,我方行蹤被人泄漏,一眾兄弟們盡數歿了,隻剩我一人逃了出來,等我找到四郎報信時,已過了三日,我們想再與灰袍聯係……卻怎麽都聯係不上……”


    “那陣子,我們也以為灰袍已經死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問道:


    “那後來又如何得知灰袍沒死呢?”


    “因為碰巧發現當時約定的暗號正五片半的桃花花令正是今年……平康坊凝香館尋花令的花樣……而尋花令最後迴勾的那一筆與約定的暗號幾乎一模一樣……當時我們就在想……這花樣明顯出自一人之手,會不會這灰袍與凝香館有關……”


    “所以……四郎就包下了小杏仙,做了凝香館的常客?”


    我秀眉一挑,遠處盧陽在馬上瘋狂地打著噴嚏。


    “罷了,你既知我是灰袍,而我又不願輕易將鑄幣和銅鐵精鋼之術再輕易交與你,你待如何?”


    我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


    聞言,韋十七訕訕地摸著鼻子:


    “我待如何?”


    他慘笑了一聲:


    “我能如何嘛?打嘛,又打不過,搶嘛,又搶不了……”


    說完,他摸了摸頭,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


    “還請大姑娘勉為其難、大發善心地收留我們兄弟二人,哥哥我當下囊中羞澀,若是姑娘不管,隻怕……隻怕我與四郎就要露宿街頭,以天為蓋,地為廬嘍。”


    “嗬。”


    我不恥地冷笑了一聲,一邊將鞭子收迴腰間係好,一邊不以為然地柔聲嗔道:


    “十七郎與四郎啊,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都是人中的謫仙人。這想收留二位公子的姑娘呢?大把的是呢,又哪裏輪得到本姑娘我呢?”


    我說完,笑了笑,看了眼燕兒,又看了看韋十七,淺淺說道:


    “燕兒,送客。”


    說完,我不等韋十七搭話,轉身便走。


    “大姑娘!”


    韋十七叫住我,他見我要走,匆忙喊道:


    “大姑娘可願……與我和四郎同赴邊疆……看看?”


    我頓了頓,沒有吭聲,快步離去。


    韋十七頹廢地站在原地,直待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時,他才隱隱聽見一清冷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轉了年,就去。”


    韋十七聞言,麵上一喜:


    “轉年?……轉年不就是四日後嗎?!”


    他微微一笑:


    “就說這大姑娘麵冷心熱。”


    他心下喜道,還沒等燕兒為他領路,就見他從高閣之上一躍而下,直奔盧四郎和白明嫣的方向奔去,隻留下燕兒一人在高閣上愣得出神。


    等落了地,他才恍然想起,燕兒還在高閣之上……他方才心下大喜,隻想著早些與四郎說上這些事,卻沒想到,居然將燕兒忘了……


    他匆忙迴頭往高閣上看去,隻見此時高閣上空無一人……


    “小賊,如何?那位姑娘是你和這位公子一直在找的人嗎?”


    白明嫣笑意盈盈地躍下馬來,將手上的襖子,輕輕地搭在了韋十七的身上,又替他攏了攏毛領子,直到韋十七的身上隱隱散發出一陣暖意,她才滿意地收了手,笑容明媚地站在一旁,嬌聲問道。


    韋十七本想懟她的話,也淡在了她的笑容裏。


    “恩。”


    韋十七點點頭,沒有理她,就向盧陽的方向走去。


    “喂。”


    白明嫣也看出了韋十七不願意搭理她。


    於是,跺著腳,輕咬著下唇,嬌叱道:


    “你這小賊!真是不識好人心,要沒有我的幫忙,你豈能光憑鑽個籠子就拿到這些有效的信息?真是過河拆橋,連個謝謝也不會說。”


    聽到此,韋十七的腳步驀然頓住,他扭頭看向白明嫣,沒好氣地說道:


    “是本公子失態,多謝白大小姐的傾力相助,之前我救了你,現下你幫了我,此事就當我們兩人兩清了……白姑娘這便就自請離去吧,我這小廟容不得您這尊大佛。”


    “你……”


    白明嫣被韋十七頓時一嗆白,氣得臉瞬間就紅了。


    “我……”


    白明嫣呆呆地用手撫摸著自己的唇瓣,仿佛那夜韋十七濃重的氣息似乎還縈繞在唇邊……


    “誰要跟你兩清!”


    白明嫣白了他一眼,不滿地嗔道。


    她立即跳上馬,拔轉馬頭,就歸了隊:


    “我阿爺說了,讓我跟著你們,幫助你們,若是我現下走了,我如何與我阿爺交代去?”


    說完,她輕喝了一聲“駕——”,籲著馬,走到了盧陽的身後。


    韋十七見白明嫣羞紅了臉,心中一陣發緊,耳朵裏都是心髒跳動的“咚咚”聲。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隻知道,隻要白明嫣一出現,他的視線就像是控製不住般往白明嫣柔嫩的雙唇上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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