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別吵了,進來說。”


    顧淺點頭,然後開門示意顧恆進來。


    顧恆一把甩開攔著他的店小二,看都沒看顧淺一眼大步就向裏邊走去。


    顧淺連忙把門關上,幾步上前擋在了顧昭惜麵前,有些戒備的看著顧恆,“見過三皇兄。”


    “你也配叫我皇兄?”顧恆冷哼一聲,伸手便要把顧淺推到一旁,誰知道顧淺並沒有如願的被他推倒,反而微微側身,避開了顧恆。


    躲了這一下,成功的引起了顧恆的注意。


    他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顧淺,迅速出手,直攻向她的麵門,顧淺也不示弱,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向後彎曲,閃身到顧恆的身側,化掌為爪便要擒住他的手臂。


    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力量還是懸殊的,顧恆意識到她的行為後,咬牙用肘撞向顧淺,硬是將人撞得向後退了幾步。


    顧淺沒有放棄繼續攻擊顧恆,顧恆也被惹怒了一般,製住顧淺的手腕,將人扯到身前,要壓到桌子上,顧昭惜歎了口氣,抓起桌子上的一枚糖丸甩了過去,精準的打在了顧恆的手肘穴位上。


    顧恆手肘一麻,下意識鬆手放開了顧淺。


    “在力道不占優勢的時候要想著怎樣用巧勁兒掙脫,而不是一味硬拚。”顧昭惜用眼神示意顧淺坐過來。


    顧恆揉著自己發麻的手肘,扯來了一張凳子,坐在顧昭惜身邊,“怪不得百姓們都說皇姐是好心腸,養了個謝聽白在身邊也就算了,這時候就不怕再養出來一個像顧安那樣的白眼狼,活該你被算計。”


    “你如果過來隻是為了諷刺孤,還不如趕快迴去。”顧昭惜並沒有因為他的挑釁生氣,確定顧淺沒有受傷以後,她才看向顧恆。


    誰知道顧恆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而是神色古怪的盯著她,“你今天一天就在這兒待著了?”


    “恩,這些日子父皇特許孤不必上朝,總是一個人悶在府中也沒有意思,就來這裏看看金玉樓的交流會。”


    “怪不得。”顧恆這才意識到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顧昭惜上朝的真正原因,“你今天沒來上朝,倒是錯過了一個大消息,我剛下朝就急著去找你了,你們府上的管家說你在這兒。”


    顧昭惜皺眉,“做什麽?”


    科舉舞弊一事已經被父皇徹底壓下,何浩然也老老實實的被她扣在府裏,沒有什麽事情是目前需要她處理的,這人要說什麽。


    顧恆從懷裏拿出了一份軍報,“定州沒了。”


    “不可能。”顧昭惜還沒有打開那份兒軍報第一反應就是開口反駁,“定州太守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他治理下的定州從來都沒有出過這種大事,怎麽可能說沒就沒?”


    也怪不得顧昭惜不相信,定州太守韓遠芝是有名的硬骨頭,他從上任的那天開始,定州就沒有出現過官員草菅人命、欺上瞞下的事情。


    不僅每年定時上交賦稅,而且定州的百姓過的可是一年比一年好。就連顧淺都知道,雖然定州沒有到那種路不拾遺的地步,但可是澧朝數一數二的大州,就算沒了也不至於這麽快!


    打開那份軍報之後,顧昭惜臉色很快就沉了下來,是楚國三皇子親自帶兵包圍了定州。


    在包圍定州之前,楚國已經拿下了定州外的屏障,禹城。這場戰爭毫無預料的展開,以至於等消息傳迴澧朝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禹城淪陷之後,城內所有的百姓被楚國士兵殘忍的虐殺,財物哄搶一空,女性被擄掠到軍營,男性被他們抓走做了戰俘,老人和兒童則就地斬殺,手段極其惡劣殘暴。


    韓遠芝最初想要派人出州傳信求救,但每一次派出去的信息都被楚國的士兵攔下,割去頭顱懸掛在軍前用來示威。


    因為雙方的人數實在太過於懸殊,韓遠芝隻能選擇守城不出,想著定州的動靜能夠傳過去,拚死抵抗。


    楚國那邊似乎也聽說過這位定州太守的美名,特地派人在定州前叫陣,直言若是韓遠芝願意開城門投降,會封賞韓遠芝,讓他成為楚臣。


    韓遠芝寧死不屈,最終當著定州中所有百姓的麵,親手殺掉了韓家所有沒有戰鬥力的幼兒,親自絕了韓家所有的後路,表明願與大家同生共死。


    定州城中的百姓也同這位韓太守一樣生了一身硬骨頭,他們根本不相信楚國所說的獻城投降不殺一人,兵士們願與韓太守並肩作戰直到城破人亡,百姓們也都拿起了家中的鐵鍬、鋤頭、棍棒等所有能夠用來迎敵的武器,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同時,韓遠芝打聽到了附近能夠最快提供支援的有宋風的軍隊和湖州太守,他決定在楚國士兵破門而戰的時候,安排了包括韓家子弟在內的數十名輕功較好的人準備突破包圍圈,將消息送出去。


    無論是湖州太守收到消息還是宋風那邊前來支援都好,隻要能夠把消息送出去就可以,就這樣,韓遠芝帶領著定州城中的所有百姓拚死迎敵,苦苦的拖延著時間。


    如今消息已經傳迴了澧朝,韓遠芝等人能夠生還的幾率簡直是微乎其微,要看的就是定州破了以後,楚國那邊到底要打到哪裏。


    這幾天顧昭惜沒有上朝,今天這消息傳迴來的又太突兀,以至於顧恆直接過來找她。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韓太守的血書並不是假的,所以我才趕緊過來問你,楚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當時那個三皇子過來不是你招待的麽,怎麽現在說打就打過來了。”


    顧恆這話問的一點兒毛病都沒有,楚遠洲當時過來可是顧昭惜接待的,二人相談甚歡,陛下都知道了楚國是有意和澧朝交好,現在究竟怎麽了?


    顧昭惜也不清楚,楚賢已經給楚遠洲了,按理來說楚遠洲應該穩穩的把控局麵才對,根本不可能出現現在的情況。


    她在腦海中飛快的鎖定了定州的位置,怎麽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主子。”


    顧昭惜正看著手中這份兒軍報頭腦大亂,又有人進來了。


    一抬頭,來人竟然是自己派出去留在謝聽白身邊保護他安全的見山和擒川,二人身邊還帶了一個麵色蒼白的青年。


    “你們怎麽迴來了?”顧昭惜皺眉,他們當時接的命令是無條件要守在謝聽白的身邊,確保他不在戰場上有性命之憂。


    顧恆熟悉顧昭惜身旁的那幾個暗衛,一直以為父皇給她的保命符被她下了命令不要輕易出現在人前,誰知道她毫不猶豫的送給了謝聽白?


    顧恆沒有出聲,挑眉看著這三人,越看越覺得那青年很眼熟。


    “這青年是定州太守的幼子韓清瀾,他帶著定州的情況和太守的親筆求援信拚死送到了宋將軍麾下,宋將軍和小少爺帶兵支援定州。”


    雖然現在已經找到了顧昭惜,但是見山依舊沒有放鬆戒備,一直將韓清瀾保護在身後,戒備的對象甚至包括了顧昭惜。


    顧昭惜並不意外,她當時將這二人送了謝聽白之後,雖然也能夠指使二人行事,但他們真正的主子還是謝聽白,始終要以謝聽白的命令為首。


    “但宋將軍要留下一部分兵力駐紮,又是在沒有陛下命令的情況下私自行軍,小少爺特地派屬下二人前來護送韓清瀾入京,一來是向陛下說明定州的情況有多緊急,二來是急需朝廷的援助。”


    顧恆不可置信的向前一步,伸手要抓韓清瀾,“定州到底是什麽情況?”


    擒川在顧恆的手觸碰到韓清瀾之前,提刀格擋,硬生生的用內力將顧恆震開,“三殿下若是有事盡可開口詢問,但不要上前。”


    “本殿下難不成會!”顧恆的話戛然而止,下一刻,擒川的刀已經橫在了他麵前,“韓清瀾必須活著見到長公主和陛下。”


    韓清瀾麵色雖然蒼白,但一雙眼眸卻亮得可怕,他轉向顧昭惜,“長公主,此次帶兵襲擊定州之人是楚國三殿下,楚遠洲。”


    “我的父親帶著定州所有百姓盡力拖延時間,但楚遠洲手中至少有三萬人,湖州太守收到消息並不願意出兵援助,隻有宋將軍和謝小侯爺前去援助,但情況於我軍不利,請長公主速速帶我見陛下。”


    鎮河沒有跟著一同迴來,至少說明現在謝聽白還是安全的。


    顧昭惜點頭,“淺淺,你替我留在這裏看著,傍晚和破雲一同迴去。我帶他進宮。”


    “姐姐放心入宮,交流會不會出任何問題,我知道該如何做。”顧淺連連應下,她沒有當著顧恆的麵就貿然問出楚遠洲怎麽出爾反爾,而是表示自己會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好。


    顧恆也要跟她一起進宮,顧昭惜沒有拒絕。


    五人一同進宮,皇帝此時已經把大臣們叫了進來,正因為這事在吵。


    “父皇,兒臣帶定州太守之子韓清瀾來報。”顧昭惜一進門就能感覺到禦書房內的氣氛焦灼。


    韓清瀾將實際情況說了一遍,重重的磕頭,“陛下,定州城破,看著楚遠洲的勢頭並不打算就此停戰,還望陛下早做打算!”


    皇帝皺眉,“楚國小兒出爾反爾,朕必派兵鎮壓。”


    但是派誰就成了問題,誰也不知道為什麽楚國會突然發難,也不知道他們行軍打仗的路線的目標,貿然對抗很有可能會接連戰敗。


    “父皇,兒臣願帶兵前往。”顧恆倒是想都沒想就自動請戰。


    他也有過上戰場的經驗,領兵作戰的風格向來是不畏死,不怯戰。而且他的勝率很高,這次想要出戰也不是為了在皇帝麵前搶功勞,而是真的想要和楚遠洲實打實的對上一次。


    皇帝有些意動,還是問了一句跪在一旁的顧昭惜,“泰安,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兒臣認為此時定州的情況非常危急,遠水解不了近火,應該讓湖州等地先行發兵支援。兒臣覺得應讓趙言禮將軍帶領一隊精銳快馬趕往湖州,同時,希望父皇能夠手書一封。”


    顧昭惜神色冷然。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湖州太守還想著怎樣保全自身,若是湖州能夠及時派兵支援,局麵不會一直惡化到現在。


    “讓湖州太守無條件的配合趙言禮將軍的一切行動,若是湖州太守執意不從,趙言禮將軍可將其斬於刀下,暫時統領湖州的一切官員和事務,然後再選人出兵。”


    趙言禮是趙信老將軍的第二子,戰場上的風格向來是穩紮穩打,對上以速攻出名的楚遠洲是最好。


    皇帝點頭,覺得顧昭惜的想法很對,“好,宣趙言禮入宮。”


    顧恆那邊還跪在地上,他發現皇上並沒有打算讓自己直接出戰。


    “皇太女,臣弟請戰並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是因為當下時局如此。”


    顧昭惜笑了笑,“阿恆,從你在酒樓中找到孤的時候,到現在為止,你還有藏著的話沒說,剛才一路上你都沒有打算和孤說明,現在不如就當著父皇的麵說出來。”


    顧恆一臉震驚的看著顧昭惜,他不敢相信顧昭惜居然什麽都知道。


    “我安插在顧安身邊的眼線,傳迴來的消息,楚遠洲試圖和他搭上關係,願意幫他爭儲。”


    顧安這應該算得上是知情不報了,顧恆也不知道顧安是不是真的和楚國的那位三皇子達成了聯係,“我並沒有直接向父皇稟報,也是因為這個消息沒有確鑿的證據。”


    若是當真讓他抓到了顧安通敵,恐怕他連夜就闖進皇宮告狀。


    “父皇,阿恆固然可以帶兵前往定州支援,但還有更合適的人適合出征。”


    顧安和楚遠洲私下有往來的這個消息她早就已經聽到了風聲,但是並不確定,這時候讓顧恆說,要比她說更有用,剩下的調查和是真是假就都交給皇帝來判斷。


    顧昭惜見顧恆已經把查到的所有消息都說了出來,她也沒有再耽擱時間。


    “是誰?”皇帝沒有糾結顧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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