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蒔低頭看著嗑得額頭青紫的女子,心中也在想,母親當初是不是也這樣求過喬家人?


    她心中一痛,沒去看秋桂的雙眼,冷聲道:“把她們拉下去,告知官府分開關押,本宮自會派人好好審問。”


    喬婆子和喬喜被押了下去,哭嚎聲傳出去好遠。


    薑蒔看了秋桂一眼,秋桂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讓人驅散了門口還在觀望的人群。


    事情了了,薑蒔進了府,又讓人緊閉府門,這才去了溫雪溶的院子。


    府醫替溫雪溶把過脈,又開了安胎藥,叮囑了好大一車話,來來去去就是讓她不可動氣。


    “你下去煎藥來,其他的我來與嫂嫂說。”薑蒔讓府醫退下,轉頭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微微發白的溫雪溶。


    又看了臉上怒氣未平的喬氏一眼,她找了個位置坐下。


    母親性子軟弱,遇事猶豫不決,可若是家裏孩子出了事兒,她也是會豁出命去護著的。


    溫雪溶懷著孩子,月份淺,本就容易出事兒,怎麽母親眼睜睜地看著她為自己出頭,自個兒卻躲在身後傷懷?


    “好了,這會兒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薑蒔猜想,喬婆子除了在門口鬧了一通,定還搞出了什麽幺蛾子,否則家中不會鬧得人仰馬翻。


    喬氏麵對摩女兒的問話竟莫名有些心虛,想到喬婆子的提議她臉上怒意更甚:“她說讓我給喬家的男子尋一份差事,還得置辦住處和田產,更甚至……”


    半夏憤懣地補上下半句:“那老婆子還說,讓她家的孫女兒來給公子做妾,她家有三四個孫女兒。再不濟,就說給老爺……”


    薑蒔聽完,怪不得喬氏會被氣成這樣,就連溫雪溶也氣得見了紅。


    喬婆子不要臉,可將軍府還是要的。


    薑蒔在迴來的路上已經聽秋桂說了一些,知道喬氏就是喬家的女兒,那喬婆子的孫女就是喬氏的侄女兒,薑炎之就是他們的姑父。


    那幾個姑娘說給薑廷做妾還說得過去,表兄妹親上加親的也不是沒有,可沒聽說過給姑父做妾的。


    “娘,秋桂姑姑隻說了一半,您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發生了什麽?”


    喬氏斂下怒意,心頭湧上幾分悲涼,緩緩地將曾經一一道來。


    她被薑炎之和薑老太太帶迴家以後,意識到自己與薑炎之的身份不匹配,與薑老太太提出告辭未果。


    薑老太太見兩個孩子有情,喬氏除了性子綿軟一些,大事上絕不會糊塗。


    她不想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就將喬氏留了下來,對外說喬氏是她老姐姐的女兒,來薑家小住幾日。


    薑老太太有個閨中好友嫁去了姑蘇喬家,喬老太太接到老姐妹的信後,就認下了喬氏這個女兒。


    得到喬老太太的同意之後,薑老太太還帶著喬氏去了一趟姑蘇,正式認喬老太太為母。


    喬老太太生了兩個兒子,沒有生女兒,見喬氏生得玲瓏剔透,花容月貌,一下子心生喜愛,對她也多了幾分真心。


    當時喬氏年紀還小,喬老太太留她在喬家住了好幾年,十八歲才與薑炎之定下婚事,隔年喬老太太還給喬氏備了一份嫁妝,風風光光地將她嫁去了京城。


    在離開江陵喬家之前,喬氏隻是喬家待價而沽的貨物,她還未滿十五歲,就被喬家人送去與人為妾。


    不止是她,就連她的那些姐妹,也全部被家裏人賣了出去。


    喬氏有個不肯從命的妹妹,被打斷腿賣去了暗門子,至今不知道生死。


    她也不想從命,可是為了活著隻能聽話,假裝順從,因為不聽話會挨打,各種各樣的打法都有,隻要不打死人,喬家人就不會在乎。


    最讓喬氏害怕的是被針紮,細如牛毛的針一根根地紮進她的肉裏,明明痛不欲生,卻一點傷口都看不出來。


    喬氏紅了雙眼,忙拿起帕子擦掉眼淚:“我命好,遇到了你祖母和你父親,這才逃出那個火坑。你的幾位姨母,隻怕已經被折磨死了。”


    幾位妹妹對她很好,她被關禁閉,被針紮,被斷食,都是妹妹偷偷放她出來,還省下自己的口糧給她吃。


    隻是,被喬家人發現以後,她們常常會遭到毒打,甚至更非人的虐待。


    薑蒔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怪不得母親的性子這樣綿軟,自小遭受那樣的虐待,還有命活著已是萬幸。


    “娘,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和姨母們受過多少苦,我都會讓她們一點點的還迴來!”


    聽母親說,幾位姨母對她那麽好,她也該讓人去打聽打聽幾位姨母的消息。


    尤其是被賣去暗門子的那位姨母,也不知道她此時怎麽樣了。


    喬老頭和喬婆子真是該死,為了養著唯一的兒子,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樣的惡人,天不收,那就由她來收。


    “你二姨母被嫁到江陵的汪家,當初是為了給汪老爺衝喜。汪老爺當時已經四十歲了,你大姨母才十八歲。”


    “三姨母被賣到隔壁鎮的羅家做妾,四姨母則是被賣......賣去了暗門子。”


    當初喬氏被薑炎之帶走,幾個妹妹還是半大不小的年紀,時隔多年她更不知道幾個妹妹的處境。


    後來喬氏也迴去找過幾位妹妹,這才知道她們已經被親生爹娘分別賣掉了。


    可是汪老爺病好後,舉家搬離了江陵,至今不知去向。


    而被賣去羅家的三妹,聽說被羅家的主母發賣了,不知被賣去了何處。


    四妹更是毫無蹤影。


    喬氏的帕子都哭濕了,“我派人找了好多年,一直都未曾找到。”


    溫雪溶聽得鼻頭發酸,不禁問道:“娘,您和姨母們真的是他們親生的嗎?”


    喬氏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貨真價實,我們的確是他們嫡親嫡親的女兒。”


    可是為了養著搖搖欲墜的喬家,為了維持所謂的體麵,他們從未管過女兒的死活。


    “娘,我會繼續去找幾位姨母的,你放心。至於江陵喬家,他們也別想好過!”薑蒔是有仇必報的人,喬氏是她的親娘,幾位姨母也是她的至親,她自會幫她們出這口惡氣。


    喬氏和幾位姨母尚且過得如此艱難,那如今在喬家的姑娘們呢,是不是也在過喬氏從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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