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靠岸,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船,蕭子毅與顧嵐之是最後下船的,下船時顧嵐之被蕭子毅攙著,手還撐著腰,雙腿明顯一副使不上力的感覺。


    顧嵐之早先已經易容好,就算是向蕭子毅坦白了身份,可他還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情況,蕭子毅也認同這個方案。


    大家看他這副樣子,都有些莫名,灰鷹上前來問:“這……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顧嵐之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抿著嘴不說話,私下卻偷偷用手指狠狠在蕭子毅腰上擰了一把,蕭子毅麵無表情的看著灰鷹:“嗯。”


    “傷著哪了?”霍尺玉聞言也走了過來,上下好一頓打量。


    顧嵐之紅著臉擺擺手:“莫要聽他胡說,我沒事。”說罷斜了蕭子毅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胡說八道,蕭子毅也迴頭看向顧嵐之,衝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霍尺玉與灰鷹鮮少見到蕭子毅展露笑容,眼下一看,紛紛愣住。又看看顧嵐之,心下了然。


    想必這兩人已經和好了。


    霍尺玉像是見到自家白菜終於送出去的老母親一樣,笑的一臉和藹,三兩步上前去貼心的扶著顧嵐之的另一邊:“你身子不好,這一路又如此波折,想必累急了。”說著又換了副嘴臉看向灰鷹:“還不快去看看現下有沒有舒適的客棧,快些租下,我們好去休息。”


    灰鷹不明所以,可霍尺玉發話了他豈敢不從,剛準備出發去找客棧,卻被顧嵐之出聲攔下:“我在此處有處院子,位置還算僻靜,各位如若不嫌棄,可來光顧寒舍一二。”


    徐飛娣聽聞看向顧嵐之,顧嵐之衝她微微頷首,她便不再多說了。


    “這……”霍尺玉看看蕭子毅,又看看灰鷹:“是否打擾了些?”


    顧嵐之還沒開口,蕭子毅就接上話來:“不打擾。”


    霍尺玉被蕭子毅的話一噎,有些為難的看向顧嵐之,顧嵐之斜了蕭子毅一眼,而後笑道:“嗯,不打擾,各位能來寒舍,是我的榮幸。”


    “那我們就……”霍尺玉看了看柳浮生,柳浮生微微點頭,霍尺玉繼續說了下去:“卻之不恭了。”


    顧嵐之在南詔購置的院子比起京城那處來說確實小了許多,但東西還是齊全的,住下他們這些人雖然算不上寬裕卻也不算怠慢。


    院子裏的下人不多,可他們這些習武之人卻在進門時就發覺出來,院子裏的這些人都是有些身手在身上的,顯然與京中院子裏的氛圍很不一樣。


    灰鷹與霍尺玉心下明了,知道這個婁老板不是普通人,但鑒於蕭子毅對其十分信任,他們也沒多過問。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如果這些事該他們知道,蕭子毅自會與他們說道。


    顧嵐之身為主家,自然住主院,其餘人如何分配,顧嵐之讓蕭子毅自行斟酌。


    霍尺玉身為女眷,自然和徐飛娣一個院子,蕭子毅當仁不讓與主家擠在一處,剩下灰鷹與柳浮生二人又是冤家路窄,同住一院。畢竟也沒多出來別的院子可以給他們分開住了。


    灰鷹嘴上罵罵咧咧,可讓他自己出去住,他自然是不肯的,萬一自己一個沒盯住,讓自家白菜給這頭柳豬拱了,豈不是虧大發了。灰鷹選擇忍氣吞聲。


    柳浮生倒沒覺得有什麽,或許在他看來,灰鷹壓根就入不了眼,畢竟與他這個科考進士比較起來,灰鷹心裏的那些算計,著實上不了台麵。


    一行人方才休整下來,門口的守衛就送了信進來:“是溫府送來的請帖,說是七日後宴請老爺去府上一敘。”


    “來的還挺快。”顧嵐之與蕭子毅坐於一桌,互相對視一眼:“可有說是什麽油頭?”


    “要過五十壽宴。”守衛沒有過多廢話。


    “他這五十壽還來的挺是時候。”蕭子毅反諷一句。


    “你去查一下此次受邀人都有哪些。”顧嵐之伸手過去:“帖子留下吧,和送帖的人說一聲,我會去的。”


    “是。”守衛恭敬把帖子呈上後,就退下了。


    等守衛掩門出去,腳步聲走遠後,蕭子毅問:“那個溫鴻會不會察覺出什麽?”


    顧嵐之思索片刻後搖搖頭:“我覺得不會,這些年我並沒有迴過南詔,且形式也均以商人作風為先,至於問世閣那邊,保密一項做的密不透風,朝廷都沒能查出分毫,何況他。”


    蕭子毅蹙眉:“那他此次目的何在?”


    “先等人查過名單後,大概就能推斷出緣由了。”顧嵐之粗略看過帖子,上麵寫的都是些場麵話,沒什麽可疑的。他突然想起什麽,脫口而出:“說起來,早前沈江月提過有生意要來南詔,也不知他現在人在何處。”


    蕭子毅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擔心他?”


    顧嵐之沒察覺出蕭子毅語氣的不對,自然而然的答道:“擔心是一方麵,主要是他既然來了這麽長時間,想必也了解些南詔的近況,興許從他那裏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


    蕭子毅沒接話,顧嵐之突覺空氣凝滯,迴頭去看,就見蕭子毅麵色不善的瞪著他,他迴過味兒來,苦笑著解釋:“雖說我與沈江月認識時間不短了,但我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見異思遷,愛上別人吧?”


    蕭子毅眸色暗了暗,有些自怨自艾的說道:“那幾年,也是你最難過的幾年,陪在你身邊的卻不是我。”這語氣頗有點小怨婦的味道。


    顧嵐之眉眼一彎,起了逗弄的心思:“是啊……這沈兄著實沒少幫我呢。”


    蕭子毅後槽牙咬的死緊,卻一句話也不肯說。他不知道說什麽,他自認理虧,蕭子毅在腦中繪製著沈江月的模樣,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感謝那幾年他好生護著這個人,才讓他有幸如今能夠在次碰上。


    “說起來,他臨走時最後一次請我吃酒,說了許多話。”


    蕭子毅抬頭:“什麽話?”


    顧嵐之撐著下巴看著蕭子毅:“說他惦念我,說他心悅我,說他……想帶我遠走高飛。”


    蕭子毅謔的站起身,走到顧嵐之跟前,顧嵐之愣了片刻,抬頭看他,剛想與他說自己是在玩笑,蕭子毅就眼神堅毅的半蹲下身,看著顧嵐之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會讓步的。”


    蕭子毅這人平常像個木頭,一點情調都沒有,偏偏在有些時候又直接的讓人招架不住。顧嵐之捂著嘴別過臉去,分明是害臊了,嘴巴卻依舊不肯服軟:“我又不是你的。”


    蕭子毅有些急了,雙手虛虛握在顧嵐之的雙臂上,嚴重是認真,還夾雜著一些渴求:“別離開我。”說完又頓了頓,在心中反複盤算著語氣,補了一句:“好嗎?”


    顧嵐之心裏反複打顫,被他抓著的地方都透著火辣辣的溫度,他抬手狼狽的捂著蕭子毅的眼,嘴上胡亂答應著:“知道了,逗你的。”


    蕭子毅聽他這麽說,背脊明顯放鬆了下來,而後把顧嵐之的手從眼上扯下,放在自己的唇瓣前,輕輕吻了吻。顧嵐之的臉臊的更紅了。


    老鐵樹撩撥起人心來,真是讓人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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