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之他們略顯尷尬的站在原地,當地的百姓直接無視了他們的存在,依舊有序的舉行著他們的儀式。待人又重新站起來後,他們的計劃就正式開始了。


    豆豆突然扯著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徐飛娣抱著他小小的身子故作慌亂的蹲下身來安慰,一邊安慰一邊用朝歌的語言嚷嚷著讓他們把自己放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有序的大殿騷亂了起來,灰鷹趁亂狠狠撞了身旁的人一把,由於他們站的很近,他這一撞,直接讓旁邊的人摔倒了一片。趁著混亂,灰鷹弓著腰快速的繞開人群往石像那裏走。


    顧嵐之被看的很緊,周圍都是持有武器的侍衛。他也不慌,就抬頭靜靜眺望著麵前巨大的神像,神像手中拿著那株迴生藤,迴生藤的果子鮮豔欲滴,泛著詭異的紅色光澤,看起來誘人又危險。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部分首位都圍在了大祭司的身邊,把他潔白的身軀淹沒在人潮之中。蕭子毅也早就不在原地,他與灰鷹分道揚鑣,一左一右包夾住神像,灰鷹攔住湧上前來的侍衛,蕭子毅繞道石像後麵,用顧嵐之事先交給他的小巧機關對準神像手中的迴生藤。


    機關發射,一根細如發絲的長線以極快的速度綁在了植物的根莖上,他手稍微一用力,迴生藤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拿好迴生藤,轉身就循著聲音朝顧嵐之這邊移動。


    大量的侍衛湧入了大殿內,把整個大殿堵的水泄不通。東西已經到手,幾人沒有逗留的必要,就準備突出重圍趕緊離開。臨走時,顧嵐之鬼使神差的朝著大祭司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見一身雪白的大祭司睜著那雙白色的瞳孔,直直的注視著他們這邊,麵上沒有驚訝和慌亂,依舊是一派平靜。


    顧嵐之有種不好的預感,可當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手腕被蕭子毅拽著,幾人邊打邊往門口靠近。


    雖說出逃艱難,但由於有很多普通人混在其中,侍衛人數再多也不好胡亂揮動武器,隻能任由他們逃出大殿。眼見侍衛統統被甩在身後,幾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沒喘勻,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巨大且刺耳的動靜,灰鷹下意識偏了下頭,一個圓形的小鐵球以驚人的速度擦過了他的耳畔,帶出一股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


    灰鷹沒忍住罵了句髒話:“娘的,這是什麽東西!速度怎麽這麽快!”


    話還沒說完,接二連三的鐵球飛速打了過來。顧嵐之臉色一沉:“這是火器,沒想到他們居然有這種東西。”


    火器的威力不是一般冷兵器可比擬的,且對方人數眾多,這麽密集的攻擊讓他們躲避的很困難,不一會每個人的身上都多少帶了些擦傷。


    他們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窮追不舍,一批接著一批追在後麵。顧嵐之思考著脫身辦法,偏頭就看見火器射出的鐵球伴隨著一根弩箭直直朝著蕭子毅射了過來。蕭子毅的雙眼看不到,怕是沒辦法安然躲過這次襲擊。他來不及提醒對方危險,餘光瞥見蕭子毅腰間的雙生劍,探出手去利落幹淨的把白澤從腰間劍鞘裏一把抽出,銀白色的劍刃煥發著灼人的光芒,猶如久別重逢的老友,留戀在顧嵐之的股掌之間。


    蕭子毅身子一僵,目光轉向了顧嵐之的方向,雙唇因驚訝微微張著,眼也不眨的盯著顧嵐之的動作,見他劍鋒一轉,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射來的弩箭與子彈如數被他斬斷,一股可在他骨子裏的熟悉感撲麵而來。


    顧嵐之姿態瀟灑,他的一招一式秉承了流暢肆意的風格,衣袂被他的動作帶起,高高飛揚,蕭子毅也平生僅見過一人會把劍招耍的這麽好看的。那個人是他尋了十年都未曾尋到過的人。


    白澤與龍嘯和普通的凡劍不太一樣,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提動,不然就如提著千斤重物一般,更遑論使劍招。


    蕭子毅的腦中思緒紛亂,太多訊息衝擊著他的思維,被顧嵐之拉著走都忘記了做出反應,由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腕往前狂奔。


    其餘人不明這其中的含義,隻道婁老板深藏不露,說著不會武,出手就是驚豔四方。


    顧嵐之卻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好過,他的麵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強行動用內力使他身體裏的毒素快速侵染,幾步路的功夫,讓他一度痛到無法喘息。


    幾人分頭行動,把追擊而來的侍衛引流到各個胡同,在分別甩開。蕭子毅廢了好大的力氣迴了神,顧不上追問許多,隻想著快點甩掉背後的人。


    費了些功夫,終於把背後的追兵如數甩開,蕭子毅拽著麵色慘白的顧嵐之,把他連拖帶拽的推搡到無人的角落裏,確認無人後,轉身就把顧嵐之抵在牆上,順手扯下了麵上的紗布,一雙深色的眸子內蘊含著滔天的情緒,就這麽直直的看著顧嵐之。


    顧嵐之知道他這一出手,蕭子毅務必會起疑,且以他對此人的了解,他一定會刨根問底,勢必問出個結果才會罷休。顧嵐之被蕭子毅摁著,身子的力氣好比抽幹了一般,微微向蕭子毅的方向倒。蕭子毅如今管不得許多,他腦子一片混亂,壓著心底說不出是驚訝還是憤怒的情緒,低聲問:“你……到底是誰?”


    顧嵐之的眼皮沉重,他費力晃著腦袋抬頭看他,見他雙眼如炬,怕是早就好了,苦笑一聲:“蕭大人騙的我好苦啊。”若不是擔心他受傷,他也不至於拚到如此境地。


    蕭子毅咬了咬牙,沒接他的話,用力把他往牆上推了推,又問:“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顧嵐之勉強笑著,壓抑著胸腹裏翻江倒海的勢頭:“大人又覺得我是誰呢?”


    蕭子毅最後一點耐心也盡數被磨沒,他提著對方的領子,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意:“你是當真覺得我拿你沒有辦法!”


    他這一舉動無疑是在雪上加霜,顧嵐之緊閉雙眼抿著嘴,口腔裏滿溢的血氣幾乎要噴薄而出,蕭子毅終於察覺出了顧嵐之的不對勁,連忙鬆了手。顧嵐之身子猶如破布,搖搖欲墜,蕭子毅扶著他的胳膊剛打算詢問,顧嵐之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噴出一大口血來。


    他猝不及防的就往前倒,蕭子毅神色慌亂,也顧不得血汙,連忙用身子接著顧嵐之向前傾倒的趨勢,用手臂緊緊攏著顧嵐之殘破的身軀,嘴裏焦急的唿喚:“你怎麽了?你醒醒!”


    蕭子毅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變成了好似遠在天邊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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