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玖悶聲往前大步走著,絲毫未注意到緊隨在身後的阿菜。


    這會兒快到客房了,阿菜才加快步伐衝到月玖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太,太子妃。”


    月玖被迫停下腳步,打量了下立在自己身前的阿菜:“是你啊!找我有事?”


    阿菜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隻是想告訴太子妃,不管別人如何說,在阿菜心裏您一直都是最好的!”


    月玖微怔,並不是因為阿菜的這番安撫,而是她竟在阿菜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似曾相識的那抹篤定。


    那個人從不管她是誰,做過什麽,始終對自己抱有堅定不移地相信。


    “我與你也不過僅僅幾麵之緣,你為何如此相信我?更何況,連我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你大可不必因為安慰我如此說!我心裏根本也不在乎他人說什麽。”


    這話月玖絕無半分虛言,畢竟從被幽吔王擒住時,不光她乃至整個巫山一族都無端背負禍亂蒼生的罵名,一開始她還據理力爭,同那些辱罵之人辯駁。


    可時間久兒,她發現世人在乎的並不是真相,而是他們願意相信的,便是真相。


    慢慢地,她也不在乎這些辱聲,甚至變得愈發麻木了。


    “那日,我在二世子麵前說錯話,是您保下了我,對一個身份卑賤的下人您都尚且心懷慈憫,又怎會是他們口中的那種人呢。”


    阿菜神情認真地說著。


    月玖笑了笑:“那可說不定,心懷慈憫和水性楊花可是兩個概念,我或許可以是你眼中的‘好人’?但,也可能會是他們口中的‘水性楊花’。說實話,我一直覺著你很機敏,如此便妄斷一個人品性的事情不應該是你能夠做出來的。”


    阿菜忙搖了搖頭:“太子妃您不是!”


    “噢?為何不可以是。”


    “您喜歡大殿下,心中既有重要的人,又怎會容納的下別人。”


    月玖聞言,心中一怔。


    她的心思真的如此明顯?不光是淩煙,連身前這個沒碰過幾迴麵的阿菜竟也猜的出來。


    那玄榕向來聰慧,豈不是......


    月玖有些不敢再想,就聽阿菜又道:“太子妃可喜歡飲酒?”


    “算的上喜歡。”


    “那勞煩太子妃在此處等一下小的,我去去就來。”


    “阿......”,月玖名字還未叫完,阿菜便跑沒了影。


    她遲凝了片刻,想著方才阿菜為自己出過頭,便準備在此處等他一會兒。


    半晌後,阿菜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手上還拎著一壇酒。


    他雙手將酒奉給月玖:“太子妃,這是我珍藏了二十七年的陳釀,上迴您替我解了圍,阿菜一直想要感謝您,還望您能夠收下。”


    月玖看了一眼那酒:“我平日裏也不怎麽喝酒,如此好的酒給我喝豈不是浪費了。再說,今日你出頭袒護了我,咱們倆也算是兩清了,這酒你還是拿迴去留著自己慢慢喝吧。”


    見月玖拒絕,阿菜忙道:“太子妃盡管安心收下,我那邊還有幾壇子,人嘛!總有不開心的時候,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好好大醉一場。從前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也會喝上兩口,雖然煩惱不會自己跑開,但酒入喉腸的辛辣卻可以讓人醒悟自己還活著,既活著,便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阿菜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子妃,您是不是覺著我的話太多了。”


    是挺多,不過不是此時才多的,而是一直都是。


    但月玖對於阿菜的話密卻無半分反感,相反對他的態度有些改觀,她淡淡笑道:“你說的很對,隻要尚還活著,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那......這酒?”


    “謝謝。”


    見月玖接過了酒壇,阿菜高興的像個孩子。


    臨近房間時,月玖停下了步子。


    她與木炎的事情而今傳的幽吔人盡皆知,還無端牽累到了玄榕,想必他此時也早已聽見了那些風言風語了吧。


    想到這,月玖頓生愧疚。


    她可以承受任何不堪罵名,可玄榕明明是那般美好的人,在月玖心裏他隻能在高處被人瞻仰,而不能被拉入這庸庸俗塵的泥沼任人踐踏。


    哪怕一個字也不行!


    此事因她而生,即便豁下任何,月玖想著她都應該給玄榕一個交代。


    她站定在原地思酌了片刻,隨後垂下眼眸掃向方才阿菜給她的那壇子酒。


    “太子妃,這酒很烈的,您每次少飲些,可別傷了身子。”


    耳蝸旁縈繞著臨走時,阿菜對自己的交代......


    很烈?


    能有多烈,能讓人撇下假麵,直麵本心嗎?


    要不試試?......


    房間內,玄榕姿容平靜地端坐書案前,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卷。


    崇寧端著溫好的洛神花茶走了進來,斟滿一杯後遞給玄榕。玄榕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接在手中抿了一口。


    “茶是涼的。”


    他淡淡的說著,神情上卻無半分不悅。


    崇寧迴神在壺上摸了一下,果然壺壁冰涼,忙衝著前方行了一禮:“殿下對不起,崇寧這便給您重新溫一壺。”


    見他心神不寧,玄榕問:“你怎麽了?”


    崇寧遲凝了片刻,終還是忍不住道:“方才在外給殿下煎茶的時候,不小心入耳了一些流言。”


    “既說是流言,又何須在意。”


    “可這流言與殿下有關,故而我便留心多聽了會兒,殿下難道不想知道他們議論了什麽嗎?”


    玄榕重又拿起桌上的書卷,麵色從容,顯然並不感興趣。


    崇寧好像並未瞧見玄榕平淡的神情,兀自咕噥道:“他們說月玖與木炎世子二人之間關係密切,存有私情,還說他們早在您大婚之前便已經好上了。”


    見他家殿下依舊凝神看著書卷,崇寧的心操的更大了:“殿下,您聽到這些都不生氣嗎?反正我快要被氣死了!怪不得她如此的不珍惜您,原來是早有下家......”


    “崇寧!”,玄榕輕聲打斷崇寧的話,抬眸看向他:“你跟我這麽久了,難道還不知無風而起的風浪最是存疑。你若真將這謠言入了心,把它當迴事,才是正中了有心人的下懷。”


    “可這些不堪的話已經在幽吔傳遍了,殿下您胸懷開闊不願理會,但崇寧卻不想讓您成為他人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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