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開,知曉了她心思。


    聶天擎摟著俞茵,隻覺得哪兒哪兒都舒心,哪兒哪兒都愉悅。


    他捧著小姑娘蓮瓣兒似的小臉兒重重親了兩口,眉梢眼尾浮笑。


    “...好茵茵,跟爺好好過日子,絕不虧待你。”


    俞茵好笑翻白眼兒,咕噥道:


    “這話都說了幾百迴,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聶天擎淡笑挑眉,“還有一點,以後,不興再耍小心思算計爺,下不為例。”


    俞茵笑容一斂,噘了噘嘴。


    “知道了...”


    盯著她看了幾秒,聶天擎失笑,又在她雪嫩腮肉輕捏了把,緩下聲哄。


    “...再往後你要說疼,爺會收著些,你要說不想,爺就忍忍,多大點事?兩口子還不能商量?”


    商量?


    你跟餓了八輩子的狼似的,像是能聽人商量的?


    不過這話俞茵隻敢在肚子裏腹誹,麵上眼眸彎彎一派乖巧。


    “我記下了,大帥真好~!”


    聶天擎嗤笑了聲,大掌揉了揉她後腦,無奈搖頭。


    見飯菜都涼了,又喚人進來熱菜。


    等兩人用過晚膳,天黑透了,外頭燈火通明。


    正洗漱要睡,馮郊就來叩門稟話。


    “大帥,青城秦世觀來見,人已經帶到了外書房。”


    這麽晚?


    聶天擎微訝挑眉,看了眼坐在梳妝鏡前梳頭的俞茵。


    對上小姑娘視線,他重新係好襯衣紐扣。


    “青城的駐城軍長,興許有事兒,爺去看看。”


    說罷拎起搭在衣架上的軍褂,健步如飛的走了。


    俞茵目送他離開,眨了眨眼,也沒多琢磨,隻轉過來繼續梳頭。


    等她收拾完,也沒刻意等,自己熄了燈爬上床睡了。


    *


    聶天擎一整宿沒迴來。


    翌日早膳時,俞茵自己用。


    程媽趁機跟她聊起二姨太杜春嬌的事。


    “夫人準備怎麽辦?總那麽關著,也不是件事兒。”


    俞茵垂眼喝粥,聽言點了點頭:


    “嗯,我還在想。”


    程媽就不再多問。


    俞茵想了會兒,卻抬眼問她:


    “...你覺得這個人,罪以至死麽?”


    程媽遲疑著,似不好說:


    “我覺得,她最多是聽命行事,沒有害人倒是真的,這世上大多數人吧,都是自私自利...”


    言下之意,杜春嬌為自己著想,自私一點,不是大錯。


    俞茵眼瞼半垂,淡淡扯了下唇。


    “可要我就這麽放了她,心裏實在過不去。我阿爹不說多喜愛她,卻待她不薄的,她對不起我阿爹。”


    程媽想了想,接話道:


    “可她這樣不安分又不潔的人,讓她留下給老爺守寡,她也是不配。”


    寬恕她,她不配。


    殺了她,也不至於。


    俞茵眼簾輕闔,默了半晌,低聲說:


    “讓她到我阿爹墳前懺悔吧,派人盯著她,叫她磕夠七七四十九個頭,要念對不起我阿爹,請我阿爹原諒她...”


    停了停,又緩聲補充:


    “再叫她守墳燒紙,夠七天,就攆走。”


    以後杜春嬌活成什麽樣子,都跟她們俞家沒關係了。


    程媽聽言,沒說什麽,轉身出去跟周雨交代了。


    這種事,當然還是派兩個大兵去辦。


    早飯收尾時,聶天擎迴來了。


    他進屋就一身的煙酒氣,軍裝衣領也敞著,頭發微亂,下巴上冒了青茬,看起來像是在外麵鬼混了一夜的。


    “大帥從哪兒迴來?跟人逛堂子了?”


    俞茵沒好氣念了句,替他寬衣,又交代香梅去送熱水和飯菜來。


    “逛什麽堂子,你聞著女人味兒了?”


    俞茵抿嘴笑,當真在他身上聞了聞,一本正經說。


    “那倒沒有,就是臭男人味兒!就算這樣,你一夜不歸,也是跟人鬼混去了。”


    聶天擎低沉笑了聲,大掌握住她細細腰線撫摸,嘴上解釋。


    “秦世觀來議事,商量到挺晚,後麵又去趟兵府司,招待他吃宵夜,小酌了兩杯。”


    又偏頭瞥了眼門外:


    “許岩他們作證,最多搓兩局牌,這也叫鬼混?”


    俞茵氣笑,翻了他一眼。


    “都是一丘之貉,互相包庇,還指望我信他們作證?想什麽美事?”


    門外傳來低笑聲,怎麽聽都有點兒幸災樂禍。


    被自己下屬聽笑話,聶天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提聲笑罵。


    “你還笑?瞧見有媳婦兒跟沒媳婦兒的區別了?”


    “老子迴來有人管,你們隻趁站個崗聽個牆角。”


    許岩笑聲遏不住:


    “是,大帥說的是,屬下們慘,沒您這福分!”


    心下卻忍不住腹誹。


    妻管嚴就妻管嚴,還嘚瑟上了?


    也是沒誰!


    俞茵聽兩人拌嘴,一時也失笑出聲。


    香梅很快送了熱水和飯菜來,放下東西又利落退了出去。


    聶天擎攆了許岩走。


    關上門,迴來一邊洗漱一邊跟俞茵說話。


    “午時爺招待秦世觀,你可以陪著見見。”


    “咱們大婚那天,爺那幫弟兄都來過,你一個沒瞧見。”


    “找機會,等年關他們來述職,挨個兒叫來給你見見,省的過後出門兒在外,下頭人都認不得自家主母是誰。”


    俞茵坐在榻上翻賬本,頭也沒抬。


    “大帥要我見,我就見唄。”


    聶天擎擦著臉,迴身看她一眼。


    見小姑娘側頰清美,神情專注的看賬本兒。


    勾唇笑了下,撂下巾帕走到桌前坐。


    他端起粥碗,一口吸溜了半碗下去。


    又說,“他跟爺打聽件事兒,跟你有點兒關係,來試探試探意思。”


    俞茵掀睫看過來,“跟我有關的事兒?”


    聶天擎直說,“上迴你放走那個姓周的,遷家離開了濰城,他女婿一家,跟著搬去了青城,那姓葉的大夫,湊巧救了秦世觀的兒子一命。”


    繞來繞去,他自己說著也麻煩,嘖了聲。


    “總歸是想賣這人情,他的三姨太,就那生了兒子的女人,想著救命之恩,要留這兩家人兒在青城落腳,私底下照拂一把。”


    “秦世觀怕犯你忌諱,他這人謹慎,就順帶多問一嘴。”


    俞茵聽完了話兒,淺笑搖頭。


    “我以為什麽事,葉大夫醫術是不錯,秦軍長慧眼識珠,這也是他們的緣分。”


    又說:“把他們攆出濰城,先頭的恩怨就算了了,也不至於那麽小心眼兒,就非要逼的他們走投無路。”


    “往後有什麽機遇,都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聶天擎又盛了碗粥,一手端著喝了,掀眼皮笑睨她一眼。


    “爺就說,茵茵恩怨分明,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俞茵嘴角彎了彎,垂下眼,想了想,又說道:


    “葉大夫的妻子,周妍妍,是我的手帕交,出了先前這麽多事,往後鐵定是物是人非了。”


    “就托秦軍長,多照拂她們夫妻一二,算是全了,前些年的情分吧。”


    重活一世,俞茵跟過去的人和事,都想做個了斷。


    她的心遍體鱗傷,破碎不堪後,就看清了許多。


    前世從到裕京開始,阿爹逝世以後,身邊全是虛情假意。


    無人真心待她,她都是自己孤零零的。


    她也習慣了孤零零的處境。


    那些早就隔世的人,她沒心氣再去相處。


    她怨不了別人的見死不救,怪不了他們無能為力。


    外人不說。


    程媽和香梅,眼下就守在她身邊。


    俞茵卻依然覺得,自己和她們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反倒是聶天擎和他身邊這些人,前世從未出現過,隨著她的新生而一並融入她的生活。


    這些‘新人’,要比過去的‘舊人’,相處起來還自然從容。


    她想的入神,盯著賬本許久沒動一下,連聶天擎走到了身邊都沒發現。


    直到他搭手,輕輕握住她肩:


    “想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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