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叔公離去後,段淩霜牽住南宮明姝的手,問道:“你何時請了祺貴妃來?”


    “我請來的不是她,而是幾名宗親,她…應當是得了風聲吧。”


    南宮明姝搖搖頭,她也不知阮初棠為何會突然出現。


    不過也正是她來了,他們才能順利出宮。


    單憑幾個宗親的重量,顯然有些壓不住瘋起來的東陵晟。


    想到離開前東陵晟陰鷙的眼神,南宮明姝握緊段淩霜的手,擔憂道:


    “如今我們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有些難度了。”


    段淩霜把人拉進懷裏,沉沉的聲音從胸腔傳出:“明姝,你放心,沒人能將我們分開,他是皇帝又如何,隻要他還想要這個江山,那他就不能為所欲為。”


    南宮明姝心事重重的把腦袋往他的頸窩壓了壓,輕輕應了聲。


    他們前腳迴到王府,東陵晟的人便在暗中圍住了整個王府,杜絕任何人的離開。


    帶隊的人沒有遮掩,段淩霜和南宮明姝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兩人對視一眼,眸中都透出一個事實:果真走不了了。


    景沐婉一臉憂心地迎上來問道:“姝兒,出什麽事了?”


    李媛匆匆迴府調派人手的時候,景沐婉看到了,現下又看見緊閉的府門,不由有些胡思亂想。


    “沒什麽,娘不用擔心,隻是我們暫時不能去玩兒了,等盛京事了,我們再去好嗎?”


    南宮明姝露出一抹讓人安心的笑,挽著景沐婉的胳膊邊往進走邊說道。


    “都聽你的,娘怎樣都行的。”景沐婉眉心依舊團著擔憂,但也知女兒不願自己擔心,便順著她的話岔開了話題。


    收拾好的東西又被擺了出來,在北陵王府內外警惕的時候,大盛皇位更迭的事一層層傳遍九州。


    不同於其他的先帝身故儲君繼位,東陵武在尚且還有餘力時的突然退位,引來民間諸多猜疑。


    在這其中,有一條關於東陵晟威逼奪位覬覦臣妻的流言悄然滲透。


    凡是聽見此流言的人皆是不可置信,但同時又迫切想要深究內裏,導致這條暗流一點點浮現到明麵上。


    等東陵晟的登基大典落幕時,世人最關心的反而是那個讓新帝萬般惦念的神秘女子。


    臣妻臣妻,他們便將視線盯在了盛京大臣身上。


    隻要有誰遭遇了不測,且後宅夫人不知所蹤,那便是實錘了。


    隻不過在被新帝上任三把火的灼燒下殞命的人中,那後宅裏的夫人們,個個都是人老珠黃半老徐娘。


    人們一想,陛下正當年輕,又俊帥非凡,應當不會這麽餓…


    於是乎,民間的猜測開始亂七八糟起來。


    “混賬!都是做什麽吃得?!把那些嚼舌根的人通通拉下去杖斃了!”


    禦書房內,東陵晟憤怒摔了奏折,胸膛劇烈起伏。


    短短幾日功夫,他才收拾好不聽話的臣子,民間竟已經一片烏煙瘴氣,全是對他不利的言論。


    覃風在一旁垂著頭,他跪著的身子有些勉強,那是前幾日他私自放走李媛的懲罰。


    此時額角又被落下來的奏折誤傷到,流下鮮紅的血液。


    他硬著頭皮諫言道:“陛下,法不責眾…”


    “砰”的一聲,又是一尊罕見的瓷器被摔成粉碎,東陵晟發泄地差不多了,才勉強壓住火氣,冷沉著聲音道:


    “給你一天的時間,朕不想再聽到有任何人討論這件事。”


    “是,臣這就去辦。”覃風撐著劍身起身,顧不得擦拭頭上的血液便匆匆出宮。


    他得了柳家的全部,又得了旁人在他這個年紀根本得不到的地位權勢,就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東西。


    為東陵晟辦事,是他該做也必須做的。


    剛至殿門口,紀蘭香端著茶點進來,看見覃風額上的傷,咬了咬紅唇走路間更小心了些。


    見著她進來,正在拾奏折的內侍總管王祿細聲問了句好:“給香嬪娘娘請安。”


    “王公公免禮。”


    紀蘭香輕點頭做了迴應,從侍女手上接過托盤屈膝行禮道:“陛下,臣妾做了桂花糕,用清晨的秋露泡了茶,您嚐嚐嗎?”


    紀蘭香是東陵晟後宮裏唯一的妃子,她進了後宮,亂花漸欲迷了眼,原先的協議早已被欲望擊碎,近日總會時不時過來刷刷存在感。


    反正後宮就她一人,拚一拚萬一陛下會看在她曾幫他打過掩護的份上,賞她一點薄愛也說不定。


    東陵晟淬著冷意的眸子往她臉上瞧了一眼,看見她特意打扮過的模樣蹙眉道:


    “你來做什麽?朕不是說過,沒事別來煩朕嗎?”


    紀蘭香端著托盤蓮步輕移往前走了幾步,臉上揚起一抹我見猶憐的淺笑,柔柔道:


    “臣妾見宮中桂花開得甚好,想著母後說您愛吃桂花糕,特意做來讓您嚐嚐。”


    說著,她撚起一塊鮮香的桂花糕遞向東陵晟,星眸中含著殷殷期待。


    東陵晟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最後在紀蘭香激動的目光中一點點靠近她。


    忽然,纖細的脖子被人一手攥住,男人冷沉的聲音幽幽響起:


    “別拿母後來壓我,否則,你會連這點安身之所都沒有,滾。”


    “啊!”


    紀蘭香身嬌體軟,被東陵晟稍一鬆手便跌坐在地,桂花糕撒了一地,泄出滿室香甜。


    她捂著胸口懼怕地看著東陵晟,眼角滑下一滴清淚連連辯駁:


    “陛下明鑒,臣妾絕無此想法,臣妾就是怕您太過憂心傷神,想著為您做點什麽,絕沒有拿母後做伐的意思!”


    東陵晟用指尖抬起紀蘭香的下巴,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喃喃嫌惡道:


    “真沒出息,她就不會用來解決問題。”


    說著,他伸手勾了下紀蘭香身上的月白衣裙,眼神一凜冷哼道:


    “迴去扒了這身皮,你不適合這個顏色。”


    紀蘭香身子抖動,嚇得俯首在地連聲道:“是,陛下恕罪,臣妾這就迴去換了。”


    見頭頂的人沒說其他的,紀蘭香戰戰兢兢又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在她走後,東陵晟拿來帕子擦了擦手,看著掉在地上還未收拾的糕點殘渣情緒落寞了些。


    有多久,他沒吃過她做得吃食了?


    王祿著人悄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抬眸看了一次又一次,終是沒敢觸黴頭。


    殿內的光影從東移到了西,不知過了多久,王祿聽見東陵晟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他說的話:


    “你說,我要是殺了他,她會心甘情願跟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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