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段淩霜一副保護的姿態擋在南宮明姝身前,冷著眉眼與東陵晟對視。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後者不閃不避,一臉無辜地道:


    “北陵王為何要這般霸道,朕不過就是想讓皇姐幫幫忙罷了,難道這都不行嗎?”


    東陵晟對段淩霜用上了自稱,身份一下高低立現,殿中已有人跟著附和,言論段淩霜對陛下不敬。


    段淩霜怒目而視,絲毫不願退步。


    旁人不知他的心思,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其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酒。


    若是今日把南宮明姝留下,那就別想有出宮的可能了。


    他一字一句堅定道:“還望陛下恕罪,內子對宮中之事不太清楚,陛下要人幫忙,可請大公主二公主來,她們自幼在宮中長大,想來能做得更好。”


    “旁人做不來,此事就得明姝才可。”


    東陵晟勾動一邊嘴角,漫不經心地抬手動了動手指。


    原本圍在段淩霜和南宮明姝身後的侍衛立時紛紛拔刀對準段淩霜。


    兵刃出鞘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東陵晟對此隻輕笑了笑,轉而問向南宮明姝:


    “皇姐,你應該會答應我的吧?”


    南宮明姝眸子暗了暗,用一種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的目光看著東陵晟。


    她答非所問道:


    “前幾日,臣婦機緣巧合摔碎了一尊觀音,竟從中發現了一種害人之物,臣婦得知後甚是憤怒,恨不得殺了這等黑心之人!”


    她頓了頓,在東陵晟閃躲的視線中站到了段淩霜麵前,繼續道:“陛下,您確定還敢讓臣婦留下幫忙嗎?”


    旁人聽不出他們話中的玄機,隻當事三人爭鋒相對誰也不肯退讓。


    東陵晟下頜線繃得緊了些,他看不得南宮明姝這副仇恨的眼神,心底的戾氣偏執壓過了那點心虛,輕嗤一聲道:


    “朕乃天子,有何不敢!”


    “是,陛下九五至尊,自是無所不敢,但不知…皇室宗親、萬千百姓的悠悠眾口,您能否一樣置之不理呢?”


    “他們又怎知…”


    東陵晟傲慢的話還沒說完,殿外便傳來了哄鬧,其中一人的聲音最是清晰。


    “放肆!膽敢攔著本宮,活膩了是不是!”


    母妃!


    東陵晟眸子一凜,瞪向南宮明姝,用肯定的語氣質問道:“是你叫母妃來的?”


    南宮明姝笑而不語,隻目光疏離地看著他。


    “怎麽?陛下不想看到本宮嗎?”阮初棠進來接上了他的問話。


    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幾個老頭兒,都是大盛皇室宗親中的老一輩兒,東陵武都要客氣榮養著的存在。


    東陵晟眼眸微轉,帶著笑臉給幾人問了安。


    “母妃,三叔公,大皇伯,是誰這麽不懂事驚動了你們,晟定好好罰他。”


    “二殿下, 陛下呢?怎麽今日是你在此?”被東陵晟喚作三叔公的白發老頭拄著拐杖往前一步,說話間氣息微喘,但眼神別有壓迫。


    他是東陵武的三皇叔,也是東陵皇室裏目前唯一的高壽長輩。


    因著今年已有八十,腿腳不利索的他常年養居府內,連每年的年關宮宴都不參加的他,今天倒是罕見的出來了。


    東陵晟暗暗恨上了驚動他的人。


    “三叔公,父皇身體抱恙迴去休息了,他剛剛立詔讓晟接管大盛,旨意稍後才會傳達下去,三叔公要是找父皇,可以等他身子好些了再來。”


    “是真抱恙還是被迫抱恙,老頭子我現在就想確認一下。”


    老頭的聲音遲暮中帶著硬氣,東陵晟眸中閃過不喜,但麵上還是耐著性子道:


    “三叔公說笑了,在座的諸位都是見證,晟又怎會騙您,您要真想見,一會兒等這邊事情處理好,晟親自帶您去。”


    三叔公被溝壑圍住的眸子在殿中幾人臉上看了看,隨口問了幾個忠皇黨,得知真是皇帝親口所說後語氣和善了些。


    “既然他要休息,那就晚幾天再來看他,陛下要忙就先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著,他轉身之餘看了眼南宮明姝,那些侍衛在他們進來時已經得了東陵晟的眼色收了刀尖。


    “明姝丫頭,你跟段小子要沒事的話,就送送老頭子,不介意我乘你們年輕人的車馬迴去吧?”


    “能得三叔公駕臨,是我們的榮幸,樂意之至。”


    南宮明姝屈膝行禮,麵容恬靜乖巧。


    三叔公點點頭,右手抬了下,南宮明姝很上道的上前扶住,段淩霜眸色深深地看了眼東陵晟,跟上了她。


    幾人剛要走,東陵晟終於忍不住了,聲音沉沉製止道:


    “且慢!”


    他繞到幾人麵前停下,看著南宮明姝話卻是對三叔公說得:“三叔公,皇姐剛剛答應了晟,要幫晟一個小忙,叔公要是不嫌棄,晟讓石浪親自送您迴去,如何?”


    “有什麽事是本宮做不得的嗎?還要勞駕人家北陵王妃,晟兒,莫要糊塗。”


    進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阮初棠開口了,她麵色不太和善地瞪了眼東陵晟。


    若不是東陵武的人偷偷跑來找她,她竟不知,自己的兒子到如今還惦記著人家。


    先不說人家已經是他人婦,就單單隻論她皇室的身份,就由不得東陵晟胡來。


    這個皇位他要便要了,反正遲早都是他的,但他萬不能做出有悖常倫的事,得天下人的詬病。


    “母妃…”


    東陵晟的話音中不自覺帶了點兒時慣有的祈求,那是他每每想要溜出宮去玩時央求母妃的語氣。


    他向來對阮初棠又愛又怕,此時見她神色不虞,有些委屈地耷拉下眉眼。


    就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嗎?他隻是求一個想要的人都不行嗎?


    “晟兒,不聽母妃的話了嗎?”


    阮初棠一身幹淨利落的絳紫衣裙,三千青絲颯爽地高高束起,無需多言,隻是一個淡淡的眼神,就能讓身邊人不自覺低下頭顱。


    東陵晟倔強地不肯退讓,沉著聲音道:“母妃,恕兒臣任性一迴,您請迴吧!”


    “石浪,送母妃迴宮。”


    東陵晟的吩咐落下,石浪硬著頭皮走到阮初棠身邊,伸手請道:“娘娘,請吧。”


    “哼,很好。”


    阮初棠轉身才走一步,複又在石浪反應不及時一把抽出他手裏的佩劍,當著眾人的麵揮劍劈開腳下地毯。


    破裂的印子好似將她和對麵的東陵晟之間劃出一道鴻溝,她聲音清冷而霸氣道:


    “今日本宮在此,我看誰敢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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