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拘魂術分兩種,一種是近法,一種是遠法,也就是千裏拘魂法。”


    “近法就是拿著符和失魂者的一件衣服,到其失魂的地方燒符念咒;另一種是因為失魂者失魂的地方太遠,又或是不知道失魂的地方,就得用這千裏拘魂術。”


    我雖然不能全都明白東子的話,但我還是鼓勵東子說:“你就看著辦吧,需要什麽跟哥說!”


    東子道:“一張黃紙、一隻毛筆和一碗水就夠用了,不過缺一張法師像。”


    “法師像?什麽樣的法師像?”


    “必須要頭頂白陽,越大越好。”


    這下可犯了難,誰家會有這種畫像,難不成還得挨家挨戶找?


    東子也知道這事做起來有困難,沉默了會兒同我說:“實在不行也隻有用這張了。”


    我見東子說的畫像正是那本書上的,畫的是一個佛端坐在蒲團之上,頭上有一輪太陽,但是是用黑筆畫的,沒有顏色。


    我心裏覺得有些不妥,對東子說:“這治病不是小事,可不能糊弄啊。”


    東子衝我一笑道:“這也不算糊弄,千裏拘魂,其中第一步是‘觀默師像’,就是看天師佛祖的尊像,然後默念於心,再運氣畫符。重要的是意念的加持,心中有像即可。”


    我點點頭:“我心中還有一事不明,也純粹就是好奇——太陽不都是紅的麽,我從來沒見過白色的太陽。”


    “之所以是‘白陽’而不是‘紅陽’,意思就是‘紅陽’取代‘白陽’交宮換位,紅陽代表釋迦牟尼大佛執掌天盤,白陽代表的是彌勒菩薩執掌天盤。”


    “佛又稱如來,對大修行者而言,佛是如來;對未修行者而言,佛是如去。佛性本不動,因為眾生心動,誤將如來如去當做有來有去,其實是不來也不去。彌勒菩薩代表未來佛,是宇宙大道尊師的化身之一。”


    “宇宙大道很多,還可以化現無數的法相身形。世世代代都有變化,這樣萬事才會運轉,凡事不能一成不變,不然人如果生病那就會一直生病,永遠不會變好;如果發財就會一直發財,窮人就沒有了翻身的機會,這樣豈不是世界大亂了?”


    “萬法隨心,這祝由術其實也是佛法和道法的融合,講究的就是順應萬事變化,以意念戰勝邪毒。”


    我點頭表示會意,心裏想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規矩。


    東子繼續看他的書,讓我去他家裏拿黃紙和毛筆。這些東西我家裏也有,不過許久沒有人用過,翻找出來給東子,東子對我說:“哥,我畫符的時候不要讓別人打擾到我,我得閉氣。你看這麽複雜的一道符,我得心念‘一合人,二合地,三合天,四合道,五合自然’心法五遍,畫主符的時候不能斷筆,不能換氣不能說話,等我主符畫完時候,你得用一個空碗裝半碗水放在我旁邊。”


    一切準備妥當,我找好了碗,站在門口,一邊看著防止有外人進來打擾,一邊看著東子畫符。


    東子研好了墨,鋪好黃紙,衝我一笑,看著書上的符,先是把筆懸在空中蕩來蕩去,構思畫符的輪廓。然後沾上筆墨,深吸一口氣就開始筆走龍蛇起來。


    他專注地盯著筆尖,旁若無人,手腕靈活的遊動著,手背上的青筋也愈加明顯起來。下筆時高時底,時輕時重,落筆輕盈,筆鋒遊轉,不多時主符便已完成。


    我趕忙把事先準備好的半碗水,遞到符的旁邊,東子沒有停歇,接著把剩下的邊幅畫完。


    當他落筆的時候,我看到汗水從他的臉上,一滴滴匯在一起流下來。


    筆剛放下來,東子就把符紙平鋪在碗上,右手握拳放在紙上,口中念道:“九天都王君,敕五方隱身,聽吾之法令,遂昏之難行,一切遠密意,勿停刹服巡,急敕如意法,九天印奉行,指天天推裂,指地地動驚,一攝眾異法,眾神急奉行,唿千億萬至,勿阻別滯行,信香誠意祝,遂應付法行,所從如我意,問信九天君,違吾法令者,奉斬爾身形,急急如九天皇人帝君律令敕攝……”如是三遍。


    這一套下來,東子已是氣喘籲籲,卻來不及休息,又拿出一張黃紙來,蘸上墨,又畫了一道符。邊畫邊念道:“南招搖,北玄武,東老君,西北虎,天上翁,地下母,五方神,水啟錄,降臨敕……”


    我很好奇東子怎麽又畫了一副,上前一看,那符上的字卻與他口中念叨的完全不同,話的順序從上到下,從右到左念是這樣的: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


    荒郊野外,廟宇山林。


    山神五道,河陸神仙。


    當莊土地,送於家門。


    家宅灶君,送於本身。


    二狗清晨起來抖起精神。


    吾奉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最後筆鋒一提,東子大口喘著粗氣就勢就倒在炕上。


    我上前扶起他:“怎麽樣老弟,沒事吧?”


    東子擺擺手:“憋的……不打緊……”


    東子稍事休息,不敢耽擱太久我們就帶著畫好的符和那半碗水來到二狗家。此時天色已暗,炊煙嫋嫋,兩個人忐忑不安又有些許興奮。


    到得二狗家,二狗媽正在外屋做飯,七星和水心已經迴家去了。


    我把符咒的事情簡要的跟二狗爸媽說了說,二狗爸接過符後神色訝異不已,同東子說:“這個符是叫魂用的吧,我見過張家老太畫過一個相似的,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還會這個……”


    東子撓撓頭道:“這是在我哥家裏找來的書裏的,依樣畫樣,沒辦法,給二狗治病要緊。”


    然後轉過身來對我說:“哥,接下來可要麻煩你了。”


    “咳,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都是為了二狗。說吧,讓哥怎麽做?”


    “這一共有兩道符,一道要在二狗頭頂上燒,另一道得送到山裏去燒。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你得一個人去山裏送‘魂’。”


    我一聽,得我自己去,還說什麽送魂,整的嚇人巴拉的,不過哥自詡心裏素質過硬,天生對那鬼神一套的不太相信——老太那麽牛實的一個人,給人治病也不是光靠什麽請神請仙的,那也得吃草藥。


    二狗爸留我們吃了飯,二狗此時已經是昏迷狀態了。吃罷晚飯休息一會兒,東子讓我幫他扶著點二狗,他把那半碗水給他喂下去。


    二狗迷迷糊糊起來,卻不肯喝水。東子對他說,這水是從蓮花山這裏最有名的狐仙洞請來的神水,吃了病立馬就好了,而且還能增強體質,今後百毒不侵,連鬼神看到你都要退避三舍,滾得遠遠的……


    在這一番說服下,二狗終於肯張口喝水,他一邊喝著,東子一邊又念著什麽“扶正祛邪”之類的咒語。


    二狗喝下水後,東子向二狗媽要來兩把黏米,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糯米。一把給二狗媽,讓她碾碎了再泡半碗水,把碎米濾掉後,等會兒他燒符的時候給二狗喝下。另一把擺在炕上,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張黃紙給我。


    我一看這黃紙,隱約是一個“馬”形的,上麵畫了一個簡易的馬,還有些字,應該是什麽咒語。又指著炕上的另一道之前畫過的符同我說:“哥,那個也是給你的,我給你說,你的任務很重,千萬不要出錯。”


    我說:“老弟啊,有你這樣的麽,事兒還沒說先告訴人怎麽怎麽困難,你就放心說吧!”


    “等會兒我要在二狗頭頂上把那道符燒掉,燒完你就拿著這道符,順著村口的路往山裏走,邊走邊念道‘青衣青衣,快走如飛;找著二狗,魂靈速迴’。”


    我試著念了幾句,然後牢記在心。


    東子繼續說道:“路上要是遇到什麽人,不管認不認識都不要說話,誰喊你你也不能迴頭,走滿九九八十一步,然後就用火折子把這道符燒掉。切記,一定要走滿八十一步,隻能多不能少!”


    我點頭,東子又從炕上數了一些糯米粒放在我手心裏,對我說:“這是三十六粒黏米,走的時候你就握在右手手心裏,千萬別掉了,也是一粒也不能少。”


    我好奇地問道:“這個是幹什麽用的。”


    東子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對我說:“哥,說了你別害怕。這是給你對付小鬼的……”


    我差點一個趔趄不穩跌倒在地上:“這……這話怎麽講?”


    “路上要是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你腦後或是耳邊吹起,你就把這三十六粒黏米扔向吹起的地方。記得,一定要是感覺特別強烈,有把握的時候再扔。”


    現在我手心裏全是汗了,讓東子這樣煞有其事的一說,我心裏反倒害怕了:“那……要是掉了幾粒怎麽辦?你哥我豈不是廢了?”


    東子撓頭笑著說:“那不還有個牽魂馬麽,那個就是怕黏米這道你用不好,給你準備的後路。要是黏米扔完還有吹氣的感覺,就把這個牽魂馬就地燒掉。迴來的時候就好了,可以說話,要是害怕也可以跑著迴來。”


    我看著東子不懷好意的笑,這一套說下來,我已經滿頭大汗了。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對東子說:“靠,小意思,你就等著哥勝利的消息吧!不過,燒符時的那套玩意兒怎麽念來著?”


    東子笑著道:“老哥你可千萬記住了,‘青衣青衣,快走如飛;找著二狗,魂靈速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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