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轉身要奪下二狗的槍,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勁風撲來,肩膀上像是被木棍擊打過一般,重心不穩撲倒在二狗身上,力量之大足足把我和二狗撲滾了好幾米!


    我剛要反手還擊,猞猁猻那向外散發著惡臭的嘴就迎了上來!


    兩顆尖銳的牙齒抵到了我身下二狗的脖頸處,二狗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被那猞猁猻咬住了喉嚨不敢出聲。


    身後又是一股重力襲來,又一隻猞猁猻直直撲壓在我身上,巨大的壓力令我喘不過氣來。


    卻聽得賈文普奸冷地笑道:“哈哈哈,不要動啦,會死人的啊!哈哈哈!”


    還是七星反應快,當下足下生風,三兩步到得賈文普身前,用槍對著賈文普的腦袋說:“放了他們!”


    東子此時反應過來,剛要把槍對準猞猁猻,可反應還是慢了些。


    最後一隻猞猁猻已飛撲向前,東子一聲呻吟摔倒在地,也被猞猁猻按壓在身底下,動彈不得。


    我這會兒稍微喘了口氣,冷笑著道:“嗬,前輩,你這是什麽意思?”


    賈文普突然聲音很平靜地說:“沒有人能逃出這個工廠的,除非是死。”


    七星大吼一聲:“快放了我兄弟!”


    賈文普說道:“小兄弟,我看還是你放下槍好不好?我的夥計們可是好幾天沒吃到正經東西了,現在應該餓瘋了吧——是不是啊,夥計們?”


    猞猁猻聽到它們主人的話,竟然從喉嚨中發出“嗚嗚”的叫聲,似乎是在迴答賈文普的問話!


    我知道現在形式對於我們很不利,慌忙中想不出個脫身的法子來,加上猞猁猻口中的惡臭,熏得我心裏像有東西在撓似的,焦躁不安。


    倒是二狗出奇的平靜,我小聲問他:“死胖子,還能跑路不?”


    二狗一動不動,嘴中輕聲迴答道:“千萬別動,一動脖子可就哧花兒了!”


    這時賈文普朗聲笑道:“哈哈哈,對對對,那位小兄弟說得對!一動脖子可就哧花兒了哈!”


    多年來的地下生活,令賈文普眼耳都要比常人敏銳很多。


    我心裏暗罵道,這丫還是人嗎,耳朵這麽靈光!


    賈文普又變換了哭腔,嘴中像含了什麽東西,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地道:“你們幾個好不容易來看我一眼,這就要走,真不地道啊!你們就那麽嫌棄我麽……”


    七星道:“少廢話!趕緊放了我兄弟,不然讓你腦袋哧花兒!”


    賈文普又哈哈大笑起來,嘴中卻帶著哭腔,這鬼人情緒跟行動都有悖於常人,讓人無法捉摸。


    “小兄弟,還是你先放了我好不好,你看那邊三條命,我這就我一條命,三條換一條,我很吃虧啊!”


    “那你想怎麽辦?”


    七星本來一隻手握著槍,而今因為緊張,另一隻手也搭了上來握緊了槍。


    賈文普頓了頓道:“恩……讓我想想……對啊!很簡單,一命抵一命啊,小兄弟你放了我,我就放你走,隻要你能躲得過無頭鬼,你想出去就出去,我絕對不阻攔。”


    七星看了看被猞猁猻製服在地的我們,把槍握得更緊了,道:“休想!廢話少說,趕緊放人!我這槍可不長眼!”


    賈文普哈哈一笑道:“哎呀,小兄弟你還是見識少啊,見好就收吧,不然你們可一個也甭想逃出去!我這些夥計們一旦沒有我在這,它們會發瘋的!它們有一天還跟我說,其實它們最喜歡的是新鮮的血——尤其是人血……”


    七星盯著他還是一動不動,賈文普道:“唉,真沒勁,我喊三聲,你要是還不放下槍走人,那這三個小兄弟可就真沒命了。”


    “三——”說話間,賈文普已經開始倒數了。


    我心裏如有千萬蟲蟻在爬咬一般焦慮難受,怎麽辦?


    猞猁猻的利牙尖齒緊緊咬著我們的喉嚨,想要逃脫定是沒有辦法的。七星肯定不會開槍,這種情況下依他的性子一定會放下槍,選擇與我們一起,即使是共赴黃泉,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突然想起了水心,一旦七星有個三長兩短的,水心一定悲痛不已,想起她落淚的樣子,心裏一陣不忍,卻又無可奈何。


    “二——”


    我已經聽到了自己和二狗的心跳聲,聲音雄壯有力,這是兩條正在旺盛時期的生命啊!還有很大世界我們沒有去闖,還有很多人我們還沒有遇到,還有很多福分我們無法去享……


    我見二狗閉緊了雙眼,樣子很平靜,但汗水已經濕透了全身,他在將死之時想到的會是什麽?


    賈文普現在正如末日的審判官,掌握了我們的生死時辰。


    我心想,媽的,我娘生我爹養的,憑什麽我的命現在握在了你手上?


    我已經準備去見閻王爺了,等我見到他一定要問問他:我雖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啊,憑什麽讓我死那麽早?好人不長命啊!


    我頭腦已經混亂,思維不知飛到哪裏去了,這時便聽七星喊道:“停!”


    七星緩緩放下了槍,渾身無力地站在那裏,賈文普拍拍他的肩膀說:“哈哈,你走吧,走吧!”


    七星抱著頭蹲在地上,心裏一陣掙紮。


    最後他緩緩起身,一咬牙:“咳!”,隨即飛身出去,淹沒在通道口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長歎一聲,不知為何心裏空空的。


    我原本以為七星會選擇與我們共生死同存亡,看來我們間的情誼最終還是沒到超越生死的程度。


    這算是……背叛麽?我輕聲問著自己。


    賈文普不知從哪裏找來了麻繩,把我們緊緊綁在了一起,裏裏外外纏了好多道,確認我們無法掙脫開後,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樣子跟那猞猁猻似的。


    的確,對於他這樣一個身材矮小的人來說,把我們幾個綁在實驗台上實在是一大挑戰。


    經他這一通折騰,我們幾個也是受累不淺,趴在實驗台上大口喘氣,東子牙齒都打顫了,我笑道:“哎,看你嚇得,這可不像咱老張家人的作風啊!”


    東子勉強笑了笑道:“要是一槍崩死我我還真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是不知道這鬼人要怎麽把咱折磨死——你說七星能逃出去嗎?”


    三兒哥道:“七星?嗬嗬別提他了,我還以為他能留下來……唉,我以前殺豬都是把豬捅死後綁在案板上剮,現在可總算體驗了一把被剮的感覺了……老天要是開眼放我一條生路,迴去後我再也不幹那殺豬宰羊的家什了!”


    我歎了口氣,絕口不提七星的事,他要能逃出去最好,水心以後也不至於那麽難過。


    我看看二狗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感覺他到真遇到事兒的時候還挺不卑不亢的,心裏不禁佩服幾番,對二狗說:“死胖子,穩如泰山啊!這是我從小到大以來見過的你最爺們的一次!用張連順的話講‘那叫一個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啊!”


    二狗還是麵無表情對我說:“哎栓子,我說,你那句罵人話怎麽說的來著?”


    我登時無語,罵道:“死胖子啊,我去你三叔嬸兒二大爺好不好啊!”


    二狗突然間雙目圓睜,啐了口道:“對啊,就是這句話!你說你平常叨咕那麽多遍我都沒記住!喂——姓賈的那個鬼人,你這個姓兒好啊,你果真沒有辜負你老祖宗,你就是個假人,你不是人啊你!”


    “我去你三叔嬸兒二大爺的!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哎,你有沒有大爺啊?臥槽你大爺!”


    二狗這一通臭罵無休無止,震得我耳朵發麻,賈文普卻充耳不聞,一個人在在木架子周圍捯飭著什麽,一隻猞猁猻跟著他身後,另外兩隻看著我們。


    我道:“哎,他狗爺,別罵了!用你那神眼看一下他在那幹嘛呢?”


    二狗看了會兒道:“捯飭玻璃瓶裏的花呢!那花肯定有毒,奶奶的,真狠啊!”


    不多時賈文普迴來,手裏端著個鐵盤子,裏麵盛著四五片豔藍的花瓣,詭笑著對我們說:“哈哈,來來,請你們吃好吃的!”


    我笑著道:“前輩,你看咱們無怨無仇的,為什麽要置我們於死地?”


    賈文普道:“我不會讓你們死的,你們死了誰來陪我!吃吧,吃了這個就沒有人能欺負你們了,刀槍不入,不會餓不會死,你們就是神仙了!”


    我心裏一震,難道這就是——


    我忙問道:“實驗室鐵籠子裏的大白鼠是不是也吃過這個?”


    賈文普點頭道:“恩,小兄弟你這腦袋真好用——什麽?你說不能給他吃?”


    話說了一半,卻兀自衝著前麵無人方向說著話,“不怪我,它們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好了,你別說了,再說我連你都……”


    東子看看我,問道:“他在跟誰說話?”


    我冷笑聲:“這裏還哪會有人,我看是被關時間長了,憋出病來了。”


    賈文普用鑷子夾起一片花瓣道:“你們誰先吃?”


    三兒哥道:“要殺要剮速度點兒,別他娘的像個娘們兒磨磨唧唧!”


    賈文普道:“你先來?”


    說著就走到三兒哥身旁,把鑷子上的花瓣放到三兒哥嘴邊。


    二狗這時突然大吼一聲道:“去你三叔嬸兒二大爺的,過來!給你狗爺侍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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