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福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睡眠就很輕,睡覺之前他吩咐值夜的太監,如果有平夷軍的消息傳來,不管他是不是睡著了,都要把他叫醒。


    此時距離重臣們散去已經過了三個時辰,天色剛蒙蒙亮。


    ‘快!快,前方八百裏急報!速呈大王!速呈大王!’ 宮門外一個衣衫肮髒狼狽的傳信兵疲憊氣喘籲籲的從馬上跌了下來,趴倒在了地上,他口裏還在急切的對宮門禁軍喊話


    ‘快將他扶起來去換身衣服,到值班房裏候著,隨時準備大王召見!’宮門禁軍統領道。


    大梁國一旦與別國交戰,禁衛軍統領就必須親自看守宮門。


    隨後,禁衛軍統領便快速將傳信兵懷中的牛皮袋送到了宮內政事房值班的大臣手中,政事房裏值班的大臣正睡得香甜,忽然便被‘啪啪啪’拍桌子的聲音驚醒,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南門禁軍統領,看統領那慌張的臉色,大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疑惑問道:


    ‘曹統領,何事如此慌張?’原來這南門禁衛軍統領的名字是叫曹桂


    ‘平夷軍有消息了!八百裏加急!速呈王上!’南門禁衛軍統領嗓門很大


    這一下子值班大臣的腦瓜子徹底清醒了過來,


    ‘平夷軍的消息?快快拿來!’值班大臣從南門禁衛軍統領曹桂的手裏奪過來那份八百裏加急的文書,就朝著王小嶺的寢宮跑去。


    值夜的太監看見跑來的值班大臣,立刻就知道有要事來了,太監急忙跑上前去迎著值班大臣,


    ‘嚴太仆(丞相手下管馬的),可是有平夷軍的消息了?’太監最善察言觀色


    ‘是!八百裏加急 ,你喚醒王上吧!傳信兵就在宮門內等候呢’ 嚴太仆急切的說道


    ‘太仆稍後,我這就去喚醒王上’ 太監立刻跑迴了宮內,低頭在梁小福寢宮裏服侍的侍女耳邊嘀咕了幾句,那侍女便走進了梁小福的臥室內,


    ‘何事?’梁小福睡覺很輕,已經聽到了外麵的聲音


    ‘迴大王的話,何公公說嚴太仆在殿外求見,有八百裏加急送到’侍女柔聲道


    ‘哦?是平夷軍的消息嗎?’梁小福問道


    臥房外門口服侍的何公公急忙迴答道


    ‘迴王上,嚴太仆說是有平夷軍的消息了’


    聽到這裏,梁小福急忙道


    ‘快扶我起來更衣!另外讓左右丞相,還有太子到議政殿等候!’


    ‘奴婢遵旨’說完何公公便喚來了一個小太監去給左右丞相、以及太子傳信


    穿好衣服的梁小福立刻召見了那個傳信兵,詳細的詢問了平夷軍的消息已經王彥右營的消息,隨後便安排那疲憊不堪的傳信兵出宮去休息去了。


    議政殿內,左丞相器仲溫與柱國大將軍王小嶺看起來精神爍爍,沒有疲態。而右丞相孫成海,和太子梁玉田則看起來有些萎靡,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右丞相孫成海六十多歲了,又是一個文官,不怎麽健身,睡覺睡得少了精神萎靡情有可原。


    可是你梁玉田今年才十八九歲,正是精神旺盛的年紀,怎麽看起來也是萎靡不振呢?


    ‘信都看了吧?’梁小福在兩個太監的攙扶下,來到了議政殿內


    ‘迴大王的話,看過了’ 眾人急忙起身迴答


    ‘都講一講各自的想法吧’梁小福在太監的攙扶下,艱難的坐在了王位上。


    還是王小嶺先站出來說話,


    ‘大王,正如我所言,遠誌(王大山的字)三十萬大軍雖然陷於篾鹿峽穀之中,不過 篾鹿峽穀的地形頗為複雜,縱橫交錯,林深草密,軍士散播期間,難以尋覓,所以大軍這兩個月內可以暫時可以無憂了,不過援軍派與不......’


    王小嶺還沒說完,右丞相器仲溫就開口道:


    ‘兩個月的時間,難道還要繼續往篾鹿峽穀派遣援軍嗎?就算是繼續派遣援軍將平夷軍從篾鹿峽穀之中救出來,平夷大軍是否還有繼續作戰的能力,靈城怎麽辦?再拱手送迴給安達拉拉嗎?那我們打這一仗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器仲溫似乎不滿意王小嶺‘無憂’的說法。


    你兒子被救出來了,你是不需要憂愁了,可是我們大梁國怎麽辦呢?


    打了一場大戰,連帝國的都城都攻破了,再加上昨天晚上大王開建靈城郡的旨意才發出來,給張浩棟靈城郡太守的旨意都發出去了,你現在告訴我大軍無憂了,然後呢,大軍被救出來以後,迴大梁嗎?


    我們大梁國怕不是要成了全球,哦不,全東陸平原諸國中的大笑話,再說了,你讓大王的臉往哪擱?


    此話一出,狹小的議政房內的空氣就有些緊張,


    柱國大將軍王小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器仲溫給截斷了話頭,這簡直是不把王小嶺放在眼裏呀?


    我王小嶺啥時候這麽沒地位了?連一個小老頭都敢懟我了?(王小嶺六十多歲,屬於老老頭),老子就算是一頭快死的驢,臨死前也能一腳踢死你這條瘟狗你信不信?


    果然,王小嶺臉上刹那間暴怒起來,他站起來目光噴火般的瞪著器仲溫,剛要開罵


    他旁邊的太子梁玉田見狀後卻急忙站了出來扶住了王小嶺的胳膊,對王小嶺示意了一下別發火後,就扶著王小嶺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一邊急忙開口轉移話題道:


    ‘父王,右營都管將軍王彥如何了?’


    ‘王彥距離篾鹿峽穀尚有十裏,安達拉拉派遣重兵抵擋王彥的右營, 王彥信中說,右營折損了一千餘人,擊殺敵軍兩萬餘,不過還是沒能打通通往篾鹿峽穀的口子’ 梁小福道


    自損一千人,殺敵兩萬人!


    這個戰損比可以說是非常的高了,達到了一比二十,大梁精銳軍名不虛傳!


    這主要得益與梁國發達的手工製造業,能夠製作出來複雜精良的軟甲內襯。


    如右營一般的精銳部隊,大將作戰時身穿三層甲,最內裏的軟甲,中間的防護甲,最外層的鐵甲,並且內、中、外三層甲在四肢的肘部都能夠做到全覆蓋、靈活揮刀。


    而精銳部隊中的普通士兵,除了一套外麵的鐵甲之外,裏麵還有軟甲內襯,在戰場之上,能夠將人防護的嚴嚴實實。


    反觀西夷士兵,能穿上一件藤甲護胸就算不錯了。再加上夷國經濟體係近乎崩潰,導致軍餉難以發放、甚至拖欠數年,西夷士兵們的戰鬥意誌也就很脆弱。以精兵強將對陣萎靡土包子,達到這樣的戰損比也是正常的,


    同時這也是張浩棟經常在靈城的周圍發現潰逃夷兵的原因,不給錢誰願意給你賣命?


    土包子部隊跟精銳部隊打起了陣地戰,坐等狼群衝入羊群裏撕裂小綿羊。


    這裏還有個問題,就是安達拉拉現在到底還剩下多少‘殘兵’。


    ‘迴來的傳信兵說,王彥懷疑安達拉拉現今掌控的軍隊不止十五萬殘軍,從抓到的夷國士兵口中所得的安達兵力布置情況,可以猜測安達拉拉圍困平夷軍的軍伍人數,應該至少在二十萬人以上!’梁小福道


    ‘二十萬以上?那也就是說,安達拉拉成功說服了公羊雄?二人聯合了?’ 柱國大將軍王小嶺又接著說


    ‘如果安達拉拉與公羊雄聯合了,恐怕在篾鹿峽穀的夷兵總數,不會低於二十八萬人。’


    梁小福看了一眼王小嶺道


    ‘公羊雄,咱們的老朋友了,嗬嗬’


    ‘大王,讓我再出一次兵吧’ 王小嶺也看向了梁小福,眼神裏滿是熱切廝殺的欲望!


    ‘潛淵(王小嶺的字)啊,人老了,多給年輕人些機會吧。說到公羊雄這人,我記得不錯的話,他與夷王公羊托托的關係,甚是親密啊?’ 梁小福道


    ‘是啊,這二人雖說隻是堂兄堂弟,可是當年滅夷之戰後,不可謂不情深義重’ 梁小福看向了窗外,心神似乎飄出窗去,迴到了屬於他意氣風華的年代。


    三十年前的滅夷之戰,是王小嶺主導的一次對西夷大屠殺似的戰爭。


    西夷柱國大將軍 安達華(安達拉拉的祖父)也是一個能征善戰之人,他的防禦策略,對大梁國的滅夷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不過不幸的是,安達華在王小嶺主導滅夷之戰的第二年,就病死了,也有說是被當時的夷王公羊複給毒殺的,實際情況已經沒人知道了。


    安達華病死以後,西夷朝堂內陷入了無人敢帶兵阻擊王小嶺的局麵,因此王小嶺很快便突破了澗西山道,殺入了闊江平原。


    王小嶺率領平夷軍橫掃了闊江平原以後,將西夷都城靈城層層包圍了起來,打算把靈城內的西夷人活活的餓死在城內!


    國家將滅,西夷王族公羊氏所信奉的弑天神(武祖神尊在西夷被稱為弑天神,本來應該是升天神,因為武祖神尊肉體飛升。但是在西夷的話裏升天變成了弑天,並且因此形成了可怕的習俗),喜歡將活人獻上火祭,也就是說王族的人如果想要得到弑天神的幫助,需要拉出來一個王族的人,拉到靈城的城樓之上,用火焚燒掉。。。


    夷王公羊複為了得到弑天神的幫助,抵擋大梁軍的圍困,於是他便請來巫師們做法請弑天神降臨,同時他還需要選擇一個王族的成員向弑天神獻上火祭!


    公羊複是個外強中幹、色厲內荏、窩裏橫的性格,他不敢去從那些王爺家族中挑選獻火祭的人選,卻敢從自己的兒子們挑選!


    公羊複(公羊托托的父王)沒有太多思考,就毫不猶豫的就把奴婢生的庶子公羊托托給拉了出來,要把公羊托托用火祭獻給弑天神。


    不過公羊複獻火祭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最終是沒能做成。


    當時負責宗正府的公羊雄,拔出刀來砍殺了幾個前來捆綁公羊托托的巫師隨從,又跟公羊複一番激烈的據理力爭,才終於將公羊托托給救了下來。


    那些巫師們後來就改成為弑天神獻上了六十頭牛為火祭。


    城外的王小嶺聽說夷王公羊複居然要把自己的兒子用火燒了!當時就氣的不行,他很快下令軍隊調整部署,擺好了攻城陣勢便開始了靈城之戰中的最後一戰。


    毫無疑問,沒有名將鎮守的城池是不堪一擊的,王小嶺隻用了兩天的功夫便擊破了靈城的東門,殺入城內,俘虜了全城的西夷老百姓,並且活捉了王宮之內所有的王族成員。


    第一次滅夷之戰從此進入了尾聲。


    王小嶺俘虜公羊氏王族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夷王公羊複的 腦袋給砍了!隨後王小嶺要將公羊氏一族斬盡殺絕的時候,


    又是公羊雄站了出來,他痛哭流涕的趴伏在地上,極其痛苦的哀求王小嶺,他寧可自己被閹割成為太監,進入梁宮服侍梁王的意願,也要懇求王小嶺和梁王讓公羊托托活下來,如果讓公羊托托繼承王位,那麽不僅可以從此以後穩定大梁國的西部邊疆,還會以大梁國為尊,如同明國一樣成為大梁的屬臣之國,年年納貢與大梁國。


    王小嶺看著公羊雄痛哭的模樣,心中也是敬佩他是一個漢子,寧可自己當太監,也要保住西夷國的名號,於是王小嶺便將公羊雄的這一要求上奏給了梁小福,


    而梁小福當時因為王小嶺平了夷國心中甚是歡喜,便覺得留下一兩個公羊氏王族成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於是便將公羊雄、公羊托托二人留了活命。


    當然,大梁國內最不缺的就是太監,梁小福也不願意如此折辱一個勇氣可嘉的西夷王室成員,因此他並沒有讓公羊雄來大梁做個太監。


    說了這麽多都在講一個問題,那就是公羊雄是非常疼愛自己的堂弟公羊托托的。


    三十年來,安達拉拉一步一步從一個校尉走上了西夷的朝堂柱國,權勢極大,而公羊雄年紀老邁了,雄心不再,雖然手握重兵,可是平時不願意與安達拉拉發生衝突,這就導致了公羊托托一家獨大、權傾朝野的局麵。


    不過此時梁小福等人疑惑的是,這個公羊雄一開始並沒有出兵抵擋王大山,他帶著夷王公羊托托逃出了靈城,朝著西部而去,為何現在突然出現在篾鹿峽穀,似乎是與安達拉拉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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