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聽說這個叫諸葛的丞相十分厲害,能掐會算,還能借風。”


    不知過了多久,博爾忽又轉頭問博爾術:


    “還有那個叫做關雲長的,聽人說可是天上的帝君,可是會附身索命的鬼神,萬一....”


    博爾術估計是實在煩了,當下厲聲道:


    “馳騁疆場,殺人無數,豈有鬼哉?!”


    “那可說不定。”若是尋常將士見得博爾術如此模樣必然大驚,可這是博爾忽,兩人跟著成吉思汗多年,互相之間非常熟悉,也就少了尋常路人之間的敬畏之心。


    “要是真沒有鬼神,你說說咱們是怎麽迴事?俺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俺當時明明已經死了,怎麽現在又活蹦亂跳的?”


    博爾術心知此人犯渾,抿一下嘴唇,感覺十分無語,但又玩心大起,對著博爾忽煞有其事道:


    “不錯,看來這世上是有鬼神的,我覺得比起眼前的關聖帝君、諸葛臥龍,你更應該想一想死後如何去麵對忽必烈。”


    博爾忽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博爾術被他這反應逗得哈哈大笑。


    “何須憂慮這些事情?若是天下真有冤死的鬼魂,平你我縱橫疆場,刀下亡魂海了去了,真要索命,還能等到今天?”


    “那不一樣,俺是在戰場上殺的,怎麽可能變成冤魂呢。”博爾忽聽後瞪圓眼睛,爭辯道:


    “戰鼓聲一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種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冤屈,哪能變成冤魂?”


    博爾術冷笑一聲,立即應聲道:


    “難道你平日裏屠的城少了?”


    博爾忽登時噎住,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莫要說那些帝君、臥龍,且盡人力吧。”博爾術緩緩搖頭,伸手指著河對岸來來往往的民夫道:


    “你也是跟著大可汗打過仗的,雖然常做宿衛,隻是常伴可汗身邊,並沒有做過什麽決策,但也受過熏陶,說給我聽聽,你覺得對岸城防有幾分虛實?”


    “俺覺得不好說,但肯定不會少,聽說這個叫葉雲的打仗不行,實打實的信得過召喚出來的這些人,基本上能放權的都放權了。”博爾忽擺著手指頭算數:


    “這次又來了諸葛臥龍,葉雲肯定給了他獨斷軍權,既然能夠獨斷,那肯定是一個能夠主動發起進攻的統帥,兵力不會少,必然能撐得起一次反擊,關雲長的水軍算上,再從前線抽調一點過來,恐怕得有十幾萬吧?”


    “依我看隻有五六萬。”博爾術搖頭以對。


    “你剛過來,我可是實實在在地坐在這裏看了三天,來來往往的都是民夫,不過卻隔著一段時間有大股部隊進城,時間不固定,不好推測是不是計謀,八成是假。”


    “如何是假的?”博爾忽撓頭發問:


    “大股部隊行進就在眼前,這可是你我都看見的事實。”


    “眼見不一定為實,可以晚上讓軍隊出城,白天再進城,故意營造出軍士無數的假象。”


    博爾術閉起眼睛,在腦中計算一下,篤定道:


    “最多五六萬關雲長的水軍,剩下的恐怕是都是民夫,在案頭大張旗鼓地修建陣地,就是要把水攪渾,然後渾水摸魚,讓咱們心裏沒底,摸不著到底有多少戰兵,多少民夫,既不敢多猜,也不敢少猜。”


    “可惜諸葛臥龍到底是個評書裏的人物,江岸防禦安排的實在詳盡,兵力布置極為嚴密。”


    博爾忽深深點頭,目露崇拜道:


    “咱們的斥候探馬這幾天連續渡河,竟然沒有捉到一個戰兵,全是民夫,這些人能知道什麽軍情?說得最多便是嶽家軍幫他們修房子,當時諸葛臥龍也在修水利,幫他們重新丈量分配田地,現在丞相需要幫忙,街頭上喊一嗓子,他們就來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愛聽評書,先前在草原上抓了一支宋人商隊,你就專門買了個勾欄裏的說書先生,天天聽、日日聽。”


    博爾術皺著眉頭揮手:“說點有用的。”


    “這不就是有用的嗎?”博爾忽感到十分委屈,明明這些都證明對麵那個叫做諸葛孔明的根本不能小瞧好不好。


    “這些民夫人多嘴雜,得出來的信息五花八門,這個說葉雲今天在清都城,明天就要迴來,那個說葉雲已經發信給李靖,要他帶兵出沙河直抄咱們後路,別的不說,光是驗證就要花上不知道多少的時間,更別提什麽其他的了。”


    “這些我都知道。”博爾術望著對岸,忽然失笑:


    “那些民夫見到咱們還是害怕,雖然有些人喊著有仁王給他們撐腰,葉雲終究會迴來的,要硬氣到底,一刀下去,殺了幾個,血濺他們一臉,也都乖了。”


    “哼,到底是沒見過血的雛雞仔,俺們這些人天天在草原上....”


    眼見著博爾忽又要說起他的光輝往事,博爾術連忙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說到底還是前些時候咱們屠城起了效果,這些土民見到蒙古鐵騎無不望風而逃,不如你我率一支騎兵偷偷渡河,衝他一波,這些案頭上的百姓沒見過血,更沒見過咱們騎兵擺開架勢衝鋒的場麵,必然潰散,到時候若是順勢,則可以直衝城下,甚至有可能衝進城裏,直接將長歌城奪下。”


    “若是不順呢?”


    “不順,對麵也得派兵過來攔住我們,屆時有多少戰兵,從集結速度就能推算出來,江岸虛實,一試便知。”


    博爾忽越聽眼睛越亮。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稟告汗王,教汗王準備大軍在後,俺帶著騎兵親自渡河,若是逆勢,有大軍接應,若是順勢,大軍趁機渡河擴大戰果,這一戰不就拿下了嗎?而且....”


    “我深以為然。”博爾術突然插話道:


    “可汗王絕對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


    博爾忽再次愣住。良久悠悠道:


    “這麽好的一個孩子,俺看著長大的,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比漢人心思還多,要俺說,忽必烈雖然言行上像漢人,行漢人禮製,可實打實的是個忠厚人,心思多,也不亂用到俺們身上,你看看這個汗王,哪有一點草原人的純真質樸。”


    “噤聲。”博爾術連忙道:


    “他不敢動我,不代表不會動你,都是身邊的那個白麵漢兒幹的。”


    博爾忽按著佩刀,氣唿唿道:


    “哼,早晚有一天俺要拔刀砍了那個叫秦檜的。”


    博爾術心裏暗暗搖頭。


    秦檜這個人最大的能力就是給人一個理由,或者說一把鑰匙,將名為罪惡的大門打開。


    人往往在最初是純潔的,不願意做一些苟且之事,道德就像是一把尺子在心中,每做一件壞事,這把尺子就刮一下,讓心裏難受一陣。


    久而久之,尺子的棱角磨平,心也就不會感到難受了。


    而秦檜就是給你一個理由,讓你去做你想做,卻又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事情。


    無論如何他都能找到理由,去激發一個人心中最大的惡意。


    偏偏還不好說。


    原因也很簡單,這簡直是完美犯罪,僅憑三言兩語,就能讓別人去做惡事,自己卻能夠從中謀取大大的富貴。


    木已成舟,秦檜已經把鑰匙給了察合台,後者也成功打開心中被封鎖的大門。


    就算把秦檜殺了也沒有什麽用處,察合台鐵了心的不願意渡江,你能有什麽辦法?


    就在博爾術望著江岸出神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察合台的聲音。


    “二位萬戶在說什麽呢?”


    連忙轉身行禮,正見察合台帶汗王旗幟,與王旗隨行的,威嚴、龐大、連綿不絕的儀仗隊跟在身後。


    “我等在論對岸岸防,以及破敵之法。”博爾忽心中一驚,顯得有些慌亂。


    “哦?有何破敵之法,說來聽聽!”察合台答應得非常爽快。


    博爾術暗道不好,而博爾忽偏偏是個傻的,有什麽就說什麽。


    察合台聽後,低頭狀若思索,皺眉道:


    “端的是良策,可若是諸葛臥龍故意按兵不出,讓我們以為對麵沒有什麽援兵,以為局勢大順,以為可以一戰而定,直接將大軍撒出去,安安穩穩渡河,結果關羽引水軍鎖江,諸葛亮死守長歌城,咱們大軍豈不是要憋死在江岸?”


    “額...”博爾忽一時語塞,隻能去瞅博爾術。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試探的,小股騎兵,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哪有這麽嚴重?”博爾術心中無奈至極,又夾雜著憤怒在其中。


    “那諸葛臥龍素來是有計謀的,軍情工作保護得這麽嚴密,隔江偵查,連個戰兵都捉不到,不這樣試探,還能怎樣?”


    “依我看,此時還是再議為好。”察合台搖頭拒絕。


    “跟誰再議?”博爾術忍一忍二,不能再忍第三。


    先前怕察合台不能出兵,便一時忍下沒有當麵嗬斥,現在出兵到了江岸,還是不大,徹底激怒了他,當下指著察合台身後的龐大隊伍道。


    “軍中諸位不都是在這裏嗎?臨時開個軍議,讓大夥表決不就行了,還要去找誰?秦檜嗎?軍事不問我等武將,反倒要去問一個漢兒儒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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