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葉雲指著河邊的那座神廟緩緩言道:“此人名叫高良薑,臨死前我曾與他見過麵,他傷得很重,給我說了幾句話就斷了氣.........”


    “有所耳聞。”諸葛亮輕輕點頭,卻沒有再次關注稱唿問題。


    “他說,他這麽拚死,是算準了我會因為維護某些政治上麵的形象去專門見他,所以他拿命來賭,賭這條命能夠見到我,一直挺著也是想要見我一麵,想與我說幾句話,還沒說完便去了。”葉雲長歎一聲:


    “他求我給他們這些賤狗一個能過活得像人的盛世......”


    “有如此仁心,也當得起河神了,相信高良薑受殿下厚封成神後也是一個為民的好神。”諸葛丞相語氣跟著葉雲放緩。


    “這是有名有姓的人,還有許多無名無姓的,死了也就死了,在這個世上連個信都沒留下。”葉雲說到此處站起身來。“你隨我來。”


    諸葛亮連忙跟上,鄧艾與魏忠賢見二人出帳,即刻上前行禮問安,葉雲隻是擺了擺手,一言不發帶著諸葛亮轉身往祭台而去。


    祭台高大,待登上祭台後眼前視野豁然開朗,秋日下午陽光明媚,照在一座座墓碑上。


    這墓碑十分簡單,隻有著軍職、姓名,但其數量之多密密麻麻塞滿了整個視野,延續到天地盡頭。


    “以往我看兵部的折子,看各位將帥的戰報,看錦衣衛的密奏,這些死的人在紙上也僅僅當作數字,心裏沒多大感觸的,可當我親眼見到這片陵園之廣,方才心中震撼。”


    諸葛亮沉默不語。


    “我其實也曾思考過,我來這世上走一遭到底為的是什麽,生生死死在戰場上走了好幾迴,要是隻圖享受,學錢意林那樣兩眼一閉,直接投降立本,當個龍國降人代表,借著這個身份迴過頭來去聚攏那些苟且的龍國人,以這些人當作堆料,我必然能活得非常滋潤,餘生無憂,你別不信。”


    諸葛亮沒有說話。


    葉雲說得一點不差,龍國十幾億人,不可能全都陪著龍國一起滅了的,必然會有人哆嗦那麽一下,選擇苟且,屆時立本要管理這些人,最好的辦法還是扶植起一個傀儡來。


    這樣的話,原本立本與剩餘龍國之間的非常尖銳的矛盾,便有了投降派傀儡這麽一層阻隔,不會那麽尖銳了。


    “所以我真的是為了天下人的。”葉雲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雖然這麽說顯得有些矯情,我三尺微命、一介書生,一朝借著全球高考大勢所推到了舞台上,總得做些什麽吧?就算演不出一出讓觀眾們永生難忘的好戲,也不能垮了吧?”


    諸葛丞相依舊沉默。


    “高良薑隻是一茬,先前也有個蕭姓女子給我說了一些話,便有了此心,而在高良薑死後忽然爆發出來了,自高良薑死後,我便一直在想,到底能不能開一個太平盛世出來,能不能讓這些追隨我的亡靈招魂入土。”


    “何時能夠渡河?渡河之後又怎麽應對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滅了,立本呢?阿美麗卡呢?不用管的麽?”


    “就算最後贏了,真的能夠開一個盛世出來嗎?有這個勝利條件嗎?”


    “殿下,這和二位考生有什麽關係嗎?”諸葛亮無奈地發問。


    “當然有關係!”葉雲將目光從那些墓碑上收迴,轉頭望著諸葛亮道:


    “我如此努力,為何於謙他們還是想著舊主呢?”


    諸葛亮原本嚴肅的麵容一時失笑,葉雲居然在思考這麽幼稚的問題。


    “一聲殿下,一聲丞相,我們之間竟然真的有了這麽一層可悲的隔膜了。”葉雲長歎一聲。


    “依我看,倒是殿下誤會了。”諸葛亮拱手而言:


    “以臣之見,禦史大人並非是為了舊主,而是在為殿下著想。”


    “為我著想?”葉雲疑惑相對:“怎麽就為我著想了?我在他心中真那麽重要,他還不能為我點一點頭,同意了那個計劃?”


    這種你為了我就不能xxx的想法太幼稚了,所以才引得諸葛亮發笑。


    “正是為殿下,才不能同意那個計劃。”諸葛亮含笑迴答:“此二人何足道哉,殿下好好想想,若非是擔憂殿下殺此二人遭到反噬,又怎麽會如此強硬?”


    這下輪到葉雲沉默了。


    “其實,稱謂隻是稱謂而已,並無其他,非是臣有意隔膜,怕是殿下自己畫地為牢把自己困住了。”諸葛亮撫扇輕笑。


    葉雲聽得此言抬起頭來,二人對視良久。


    “你我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諸葛亮拱手相對:“敢問殿下是不是要在祭祀之時,借機收攬民心?”


    “是。”葉雲聞言也笑了出來,答得非常幹脆。


    “是不是要親自臨朝,施恩於各位土人官員,進而掌控朝政?”


    “是。”


    “是不是還要秣兵厲馬,打過河去清掃六合,席卷八荒,為天地萬民開一個盛世出來?”


    “當然!”


    “既然如此,那就容臣相告了。”諸葛丞相十分幹脆道:“亮亦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然若殿下有此鯤鵬之誌,為生民立命欲以武力福澤萬民,亮必負弓持劍相隨!”


    “唉,你放心,我不殺那兩人。”葉雲又歎一聲,二人再無多言,轉身離去。


    此時太陽西沉,二人緩緩而歸,正當葉雲將要邁下祭壇之時,諸葛亮忽然大聲道:


    “殿下!”


    葉雲無聲迴頭,一抹晚霞自其後麵映來,此時祭台上下,其色玄黃,祭壇之下把守著的諸臣看著壇上二人,以及被霞光照射的天空,不由得癡了。


    諸葛亮望著葉雲,一眼望去竟然是先主劉玄德的模樣,而自己仿佛也變成了茅廬三顧時27歲的年輕模樣。


    “殿下既舍霸道欲以王道取天下,還請殿下務必存先帝之德、先帝之義!”


    葉雲愣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大聲迴應道:


    “丞相的教誨,孤,一刻也不敢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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