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達是一頭年輕的雌性獅鷲,她在獅鷲岩破殼之後,就一直跟著爺爺生活。


    吉爾達不喜歡獅鷲岩的日子,盡管她粗暴、刻薄、恃強淩弱,但那都是相對而言的,事實上,住在獅鷲岩的這群獅鷲沒有一個不是如此,他們天天爭吵不停,唯一能達成的共識就是去欺負幼年獅鷲,比如吉爾達。


    當然,吉爾達也不是沒有反抗的方法,她可以欺負比她更小的獅鷲啊。


    而她的爺爺,老葛朗福就是另一副模樣了。


    這個僅僅隻是有些古板、古怪、吝嗇、貪婪、刻薄、刁鑽、粗魯、暴躁的老獅鷲,堪稱獅鷲中的道德楷模,他身上甚至似乎能看出那麽一點古獅鷲帝國知識分子的影子。


    和其他生而不養的獅鷲家長不同,葛朗福爺爺對培養吉爾達還是比較上心的,他經常會擔心,小吉爾達天天出去和其他獅鷲打架,萬一打不過……不是,萬一被帶壞了怎麽辦?


    所以葛朗福爺爺就把吉爾達送去了小馬利亞的雲中城念書。


    然後她就在這裏認識了雲寶黛西。


    那是一段美妙的時光,小獅鷲和小飛馬都覺得對方是很酷的夥伴,隻可惜吉爾達並不清楚友誼的真諦,畢竟她破殼於獅鷲岩。


    在她的眼裏,“朋友”這個詞是一個抽象的泛指,既包括能和她平起平坐的“隊友”,也包括隻配跟在她後麵、唿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以隨意欺淩的跟班。


    也正是因為這種差異,加上她在獅鷲岩養成的惡習,使得她最終失去了她的“夥伴”,盡管她嘴上說的很絕情,什麽“等你這個失敗者又變酷了之後再來找我”,但獅鷲嘴上長的是角質喙,哪怕死了嘴還是硬的。


    實際上吉爾達還是挺傷心的,再加上她剛剛畢業,馬上就要迴那個,用葛朗福爺爺的話來形容——“偉大屍體上的墓碑,這裏隻有輝煌的過去,卻看不到未來”的獅鷲岩,這就讓她更難過了。


    她都能想到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一輩子了——吵吵鬧鬧,天天和鄰居打架,天天出去賣葛朗福爺爺教她的獅鷲烤餅。


    北風神在上啊!那個東西簡直能把牙齒硌碎。


    得虧獅鷲沒有牙齒。


    沒有任何智慧生物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一百年一成不變的生活,吉爾達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當她在雲中城的候飛艇室裏等爺爺來接自己迴獅鷲岩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一隻路燈杆上的蝸牛一樣——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順著已無處著力的燈杆,黏糊糊、慢悠悠,而又不可挽迴地一點點滑下去,一點點遠離燈光,滑入黑暗。


    就在她一邊難過地踢翻垃圾桶,並把垃圾甩得到處都是,一邊痛罵“背叛了她們友誼的天馬”時,葛朗福爺爺到了。


    但是和她預想的不同,葛朗福爺爺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吉爾達!我們搬家了!咱們不迴獅鷲岩,去坎特洛特!”


    葛朗福爺爺似乎真的特別高興,他甚至親爪把一個金幣作為小費,放進了給他們搬行李的門童的口袋裏。


    然後牽著栓在錢上透明細線,偷偷把金幣又牽了迴來。


    葛朗福爺爺帶著她來到了坎特洛特,這是一座她隻在雲端看過一眼的宏偉城市,到處都充斥著獅鷲們夢寐以求的極致奢華,吉爾達一開始以為這會是她的遊樂園,但沒想到卻是一座“監獄”。


    在這裏,她不能在街上橫衝直撞、不能高聲喊叫、不能偷東西,甚至還不能欺負小馬!這還有王法嗎?


    而且,葛朗福爺爺還時不時會帶她去參加一些宴會之類的,而這就更難受了——她不得不穿著緊繃的襯衫和外套,爪子上還要帶著白爪套,吃飯要慢、走路要慢,看上自己喜歡的東西還不許帶迴家去。


    這誰定的規矩!我看這也沒誰要啊,這上麵又沒寫你們的名字!


    葛朗福爺爺給她定的規矩越來越長,不能幹這個、不能幹那個,吉爾達覺得糟透了,她現在既沒有朋友,還要處處留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這簡直糟透了!


    而這幾個月,她的糟糕處境又增添了新狀況——那個她絕對不要再和她說話的藍色天馬,和她現在的那群很“不酷”的朋友,好像一夜之間就出了名,葛朗福爺爺常拿著她們說教:“你看看她們!再看看你!”


    天呐!吉爾達是真的受不了了!但她最近還不能不忍,因為葛朗福爺爺非常嚴肅地跟她說過,最近有一群魂淡小馬天天挑他的刺,想把他們爺孫趕出坎特洛特,別的事情他還能應對,但對方還提到了吉爾達的教養問題,認為葛朗福爺爺的教庭教育也體現了他本鷲的道德水準,所以不能讓他繼續做他現在的工作。


    所以葛朗福爺爺嚴正警告吉爾達,要她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不要讓他們的生活剛飛上天來,又被打迴地上。


    葛朗福爺爺還告訴吉爾達,今天有一場晚宴,是公主們舉辦來答謝為她辛勤工作的官員們的,葛朗福爺爺會帶她一起參加,但葛朗福爺爺也警告吉爾達——這個晚上,他隻給吉爾達最後三次機會,如果吉爾達連續連續犯錯超過三次,他就把吉爾達送迴獅鷲岩去。


    這可把吉爾達嚇壞了,她打死也不要迴獅鷲岩去,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做一個好獅鷲,一定不能讓葛朗福爺爺失望。


    ……


    “咦咦咦咦咦咦——”瑞瑞把一個禮服束腰緊緊地勒在蘋果傑克肚子上,就好像是要報在蘋果魯薩的那一箭之仇一樣。


    “我說甜心兒,你勒這麽緊,我今天晚上怎麽跑得動?”蘋果傑克問道。


    “抱歉了,阿傑,但禮服就是要這麽穿的,等你需要跑的時候,可以拉一下左邊的繩子,那是我特別設計的,可以馬上鬆開束腰。”瑞瑞說道。


    “那右邊的繩子呢?”


    “哦,那會打開疊在裙褶裏的降落傘,如果再拉一下,彈力繩會把降落傘拉迴原位。”


    瑞瑞仔細地給同伴們打扮著,塞拉斯蒂婭公主邀請她們出席今天的晚宴,但很明顯,她們還有別的計劃。


    在塗完口紅之後,瑞瑞轉過身,“夥伴們,我們最後一次複習一下計劃,暮暮,親愛的,從你開始。”


    “呃……瑞瑞,你真的確定這是個好……”


    “告訴我你的任務!”瑞瑞突然一下就暴躁起來,她音調高得都破音了。


    “我的任務是一直陪著塞拉斯蒂婭公主”,暮光閃閃老老實實地迴答道,“像往常一樣陪著她,盡量轉移公主的注意力。”


    “好!萍琪!”


    “哦!哦!我要在你們去進行超級酷炫的超級特工行動時,給大家組織一場超級超級好玩的派對!讓所有小馬都沉醉其中,好玩到大家甚至注意不到少了幾匹小馬!”


    “沒錯!雲寶!”


    “哈!我要在走廊和中庭天花板上掛好滑輪組,安置好繩索,在有必要時,熄滅屋裏的燈,並隨主隊行動,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對,沒錯!”


    雲寶用蹄子掩住嘴巴,“嘿嘿嘿!我也是超級特工!這簡直太酷啦!”


    “下一個,阿傑!”


    “呃,隨主隊行動,路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在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後,把目標綁架到窗邊,用我的禮服把目標裹住,打開降落傘,扔下樓去。”


    “沒錯!小蝶你呢?”


    “我……我需要在屋外等著,等目標落地之後,把它分解後推入河中,毀屍滅跡?”


    “完美”,瑞瑞揮了一下蹄子,“大家都明確自己的任務了,那我宣布,行動開始——讓我們把那兩塊石頭砸成粉末!”


    瑞瑞最後那下的表情近乎瘋狂,她眼睛裏閃著火焰,鼻子裏噴吐著雷電。


    ……


    下午五點半,是宴會開場的時間,但這種“上流社會”式宴會的開場並不意味著開宴,參加宴會的小馬需要挺過名為“社交時間”的暴風雪,走過名為“長官演講”的崎嶇小路,穿過名為“公主訓話”的門扉,最後才能走到餐桌旁。


    吉爾達簡直要煩透了,周圍的這些小馬嘰嘰喳喳說著些半懂不懂的話題,什麽“報表”啦,什麽“數據”啦,他們成群結隊擠在一起,吉爾達也被波及到了,她正處於幾個“馬群”的結合位置,四麵八方的談話就像爪揺鑽一樣,直往她顱骨裏鑽。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舒服——葛朗福爺爺用撥發的安家費給自己置辦了一套禮服,然後趁著服裝店主不注意,把一套兒童禮服套在了他那套禮服裏麵,瞞天過海,把兩套衣服都提迴了家。


    這樣一來,葛朗福爺爺的衣服倒是很合身,但吉爾達這一身就不合適了,尺寸太小,布料緊緊地繃在身上,把她衣服下的羽毛搓得亂糟糟,她襯衫的扣子仿佛是維係天地的巨神,又好像是牽住白天和黑夜的神靈——緊緊地拉住衣服左半襟和右半襟,紐扣之間的縫隙都撐成圓形了。


    吉爾達打定主意要好好鍛煉身體,絕對不能感冒,因為她感覺自己一旦打個噴嚏,就會化身成一個紐扣射手。


    總而言之,吉爾達現在是哪裏都不舒服,她煩躁極了,事逢這時,一匹小馬往後退了一步,屁股貼在了她的胸口。


    吉爾達氣急敗壞地猛地往前一推,那匹小馬往前踉蹌兩步摔在了地上,周邊其他的小馬沒有防備,被這匹小馬一撞,紛紛像保齡球瓶一樣倒下了。


    看著小馬們摔成一團,吉爾達開懷大笑,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葛朗福爺爺正在氣急敗壞地往這邊走。


    “你們看,她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麽粗魯討厭!”雲寶對朋友們指著吉爾達。


    “天呐,她的行為簡直和她的衣服一樣糟糕!”瑞瑞說道。


    “是啊……誒,好像有誰過來了”,暮光閃閃突然發現,有一頂紅色的羊毛桶帽從小馬們頭頂飄過,“是葛朗福先生!”暮光閃閃喊道。


    “吉爾達!你太讓我失望了!”葛朗福先生揪住吉爾達,“你到底在幹什麽!你學的那些東西呢!我是怎麽教你的?都學到馬肚子裏去了嗎!”


    六匹小馬都驚呆了,她們從沒見過有誰的家長會在公共場合這麽大聲地訓斥孩子的,簡直是一點情麵也不留。


    “馬上道歉!”葛朗福先生喊道。


    “對……對不起……”


    “大點聲!人家聽不見!”葛朗福先生喊道。


    哪怕是那匹被推倒的小馬都有些過意不去了,他趕忙擺蹄,“不用了,葛朗福行長,我聽見了,聽得很清楚,我接受吉爾達小姐的道歉。”


    可誰知,葛朗福行長說道:“我在教育孩子!沒有你的事!”


    然後他轉頭對吉爾達喊道:“道歉!大聲點!”


    “對不起!”吉爾達低著頭大喊。


    然後葛朗福先生又對吉爾達說:“你還有兩次機會!”說罷,揚長而去。


    六匹小馬都看傻了,她們從沒見過這樣的家長。


    吉爾達沮喪地蹲在原地,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熱乎乎的,幸好有羽毛覆蓋,不然周圍的小馬們肯定能看見她因為羞恥而通紅的臉頰。


    過了一會兒,吉爾達抬起頭,她發現那個背叛了她的天馬,和她的那五個呆瓜朋友,正在張著大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一股無名火起,“你們在看什麽?看我的笑話嗎?”


    “呃……沒有,吉爾達,我們隻是……”但雲寶的話還沒說完,吉爾達就轉身離開了。


    “好吧,獅鷲爺爺就是這樣教育後輩的嗎?我好像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壞了!”蘋果傑克憤憤地說道,和吉爾達一樣,在大部分的童年時光中,蘋果傑克也是由祖輩帶大的,但史密夫婆婆和葛朗福爺爺完全不同,她雖然有點兒古怪,有點兒倔強,但她慈祥、和藹,即使孫輩們犯了錯,絕不會像葛朗福先生這樣粗暴地當眾指責。


    “我不覺得她有情可原!”雲寶還在強嘴,“壞就是壞!我一點兒也不可憐她……真的!一點也不……”她最後那兩句話像是要嚐試說服自己,但很明顯,她沒成功。


    六點半,社交階段結束了,一位皇家衛兵出來敲鍾,示意大家坐好,所有小馬都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各位部門首長開始上台講話,有的說的多,有的說的少,在前幾位演講要之後,一向被認為是話嘮的顧問先生,拿著一摞有字典那麽厚的講稿走上了台,台下的小馬們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台下的吉爾達已經坐不住了,為了防止衣服繃開,她必須以一個很難受的儀式坐著,她直立起來半蹲下,撅著屁股輕輕放在椅子上,但不敢用力坐,她挺直胸膛,盡力讓衣服在垂直方向上保持均勻受力,同時伸直脖子,給領口的扣子一點自由空間。


    好了,現在衣服能挺住了,但吉爾達挺不住了,前麵幾匹小馬冗長的演講讓她昏昏欲睡,而她現在的儀式,那怕有一點點的不清醒,也保持不住平衡,很快,吉爾達朦朦朧朧地意識到,自己正在向後倒去。


    吉爾達下意識煽動翅膀保持平衡,結果由於她坐在第相當靠前,她翅膀扇動的風直接將顧問先生的講稿吹飛了,稿紙飛得到處都是。


    台下的小馬們愣住了,顧問先生也愣住了。


    但幸虧顧問先生反應快,他馬上開口說道:“我本來想自己扔的,但吉爾達小姐替我這樣做了,夥計們,為吉爾達小姐鼓蹄!讓我們把去年的故紙堆都扔掉,準備迎接新的一年吧!”


    台下蹄聲雷動,而六匹小馬看到,葛朗福先生快速走到吉爾達麵前,表情兇狠地說了些什麽,然後走開了,周圍的小馬都在看吉爾達,而吉爾達用翅膀遮住了臉,低著頭。


    等所有官員演講完之後,塞拉斯蒂婭公主也來了,她對全體公務小馬的辛勤工作表示感激,然後簡單說了兩句話,接著宣布宴會開始。


    吃飯的時候,六匹小馬傳遞著眼神,時不時耳語兩句,示意大家做好準備,等宴會結束,公務小馬們開始聊天,她們就開始行動。


    而另外一邊,吉爾達難受極了,她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拿著在鱗片爪子上屢屢打滑的刀叉、吃著不合胃口的食物,努力迴想著餐桌禮儀。


    “哪個是前菜來著?甜點是什麽時候吃來著?吃完了食物,刀叉應該怎麽放來著?”她費力地想著。


    吉爾達可不想迴獅鷲岩去,但她隻有一次機會了!她今晚可不能再犯什麽錯誤了!


    好不容易捱過晚餐,長條餐桌被撤去,房間中心又成了舞池。


    吉爾達這會是一動都不敢動,她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靜靜等著宴會結束。


    可惜有句諺語說得好——“我不去找麻煩,麻煩就來找我”,獅鷲在地上坐,麻煩從天上來。


    也許是一時沒上心把吉爾達看成了天馬,當一位服務員小馬端著托盤從吉爾達身後經過的時候,她一個不注意絆在了吉爾達的尾巴上,十幾個香檳杯和金屬托盤落在地上的聲音嚇了吉爾達一大跳,她猛地跳了起來,然而她的動作太猛烈,即使是托住天地的巨神阿特鞡斯也會有倒下的那一天,何況是她的扣子呢?


    在吉爾達高高跳起的那一瞬間,她的扣子終於繃不住了,拉緊的衣襟像蓄滿的弩臂一樣,把她胸前的三顆扣子崩了出去——一顆落在花花短褲議長的杯子裏,一顆打在塞拉斯蒂婭公主鼻子上,一顆飛進了高談闊論中的顧問先生的喉嚨裏。


    顧問先生當時臉色就變紫了,他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嚨,倒在了地上。


    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但是當大家七腿八蹄地將顧問先生放平,然後露娜公主在他胸口上猛跳幾下之後,顧問先生竟咳出了一個扣子來。


    然後,大家就都將目光投向了——衣服上已經一個扣子都沒有了的吉爾達。


    “哈哈!我完蛋了!”吉爾達想道。


    隻見葛朗福先生的胸口越來越鼓,他像是憋著一口氣似的,吉爾達看著他,像看著末日走到自己麵前,葛朗福先生微微把脖子往後一縮,就像是毒蛇在攻擊前的動作那樣,吉爾達已經縮著,用爪子擋住了臉,準備迎接風暴。


    突然,就在葛朗福先生的咆哮將至未至之時,一個天藍色的身影衝到了吉爾達身邊,“啊哈哈!對不起,吉爾達,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絆倒你的!”


    吉爾達看著莫名其妙衝上來的雲寶黛西,“絆倒我?”


    “對對對,剛才不是我一不小心絆倒了你,你才摔出去,把扣子掙掉的嗎?”雲寶極力向吉爾達使眼色。


    盡管已經絕交了半年多,但默契還是能剩下一點的,吉爾達終於意識到雲寶的意思了,“啊……啊!哦哦!是的是的,雲寶,沒關係,沒關係的。”


    “管她是什麽用心,橄欖枝還是要趕緊抓住的。”吉爾達想道。


    葛朗福先生側過臉來,瞪大一隻眼睛,滿腹狐疑地盯著她們兩個,這是把他當成傻子了?


    “對啊對啊,我們看見了,雲寶沒看見你走過來,一不小心把你絆倒了。”“雲寶的那五個呆瓜朋友”也圍了上來,給她作證。


    葛朗福先生看了看她們六個,然後轉身要走。


    然後,他聽見有小馬喊他。


    “葛朗福先生,您聽我說,我們看見您當眾訓斥吉爾達了,我覺得您做的不對,您不能這樣做!”


    葛朗福行長轉過身,發現是一匹橙色的小馬在說話,她穿著綠色的禮服,頭上還不倫不類地戴著一頂牛仔帽。


    “你什麽意思!”葛朗福先生認出來,那是那匹叫蘋果傑克的小馬,曾經帶著傳染病病號在小鎮裏亂竄,也是個不省心的家夥,所以他也沒有好聲氣,“你對我有何指教!”他張開翅膀,顯示出自己龐大的體型,威嚇著這匹小馬。


    然而葛朗福先生的威脅並沒有奏效,“葛朗福先生,哪怕是犯了再嚴重的問題,您在批評教育的時候也應該尊重孩子的自尊”,那匹橙色的小馬不卑不亢地說,“您先是當著大夥兒的麵打擊她的自尊心,然後再強迫她道歉,您這樣根本不是在教育她,而是隻是在維護您自以為是的體麵,彰顯您的權柄罷了。”


    “是的,葛朗福先生,您這樣是無效教育,對於孩子的成長會起到反作用的”,這次說話的是一匹紫色的獨角獸,如果葛朗福先生沒記錯,這應該是那個使小馬鎮的蟲災蔓延到了吠城,用“一見鍾情”魔法洗腦了半個小鎮、讓小馬鎮爆發了內戰,然後又把小馬鎮大壩弄成了實心牆的家夥,“我看過很多關於教育的書,像這樣用強權強壓孩子,不告訴她道理,而是強迫她服從,這會激發孩子的逆反心理,並逐漸成長為您所期望的反麵。葛朗福先生,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您,您會喜歡長輩這樣對待自己嗎?”


    葛朗福先生咂了一下喙,說真的,他之前把這些小馬當成純粹的惹禍精,但沒想到她們其實……其實……其實也是有思想的嘛。


    葛朗福先生揪著下巴上的胡子,臉上露出了迴憶的表情,“我還真沒聽說這種理論,我太不清楚”,他說道,“因為我破殼之後就沒見過父母,很少有獅鷲在孩子破殼之後還管他們的,也許在舊帝國時代還有,但現在的獅鷲岩,不會有父母會願意孩子呆在自己身邊的。”


    小馬們又被震驚了,她們今天聽到了太多東西,她們怎麽也想不到,吉爾達是在這種教育下才養成了粗暴的性格,而看上去似乎是世界上最差的家長的葛朗福先生,居然是獅鷲岩最稱職的家長。


    “嗯……葛朗福先生,您其實可以試著多和吉爾達聊聊的”,說話的是一匹和尾羽卷積雲一樣的淡黃色飛馬,但有所不同,她的頭發是粉色的,而且她明顯和尾羽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大喇喇的性格不同,葛朗福先生隻是把頭轉過去,她就嚇得縮成了一團,但她還是壯著膽子說了下去,“您不應該這麽粗魯地對待她,對誰也不行。”


    “而且先生,您給她買的衣服實在是太不合身了,幾乎小了兩個尺碼”,這次說話的是那匹給了米庫什安一蹄子的白色獨角獸,然而讓葛朗福先生驚訝的是,當他看過去時,那匹白色獨角獸正站在吉爾達身邊,而吉爾達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您看,我用她的外套和襯衫拚成了一件有假前襟的禮服,這下尺寸合適了。”


    葛朗福先生還看到,這匹獨角獸的禮服上少了三顆扣子,而那三顆扣子,已經被縫在了吉爾達的衣服上。


    這時,一匹粉色的陸馬突然跳上來抱住他的臉,“嘿!老先生!現在,是你需要給吉爾達道歉!”


    這個是……這個……這個好像沒幹過什麽壞事。


    哦!毀了萬馬狂奔慶典的,有她一份!


    葛朗福先生甩甩頭,用爪子把那匹小馬撥下去,他看看這六匹小馬,然後又看了看吉爾達,他歎了口氣,“好吧,對不起,吉爾達,是我太粗暴、太不通情理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你……你能原諒爺爺嗎?”


    吉爾達馬上衝上去抱住了葛朗福先生,“您是獅鷲岩最好的爺爺!”


    “吉爾達小姐,血緣上來講,您也隻有這一個爺爺啊!”


    “小——呆——”


    “對不起,葛朗福行長!”


    葛朗福先生心情複雜地看著這六匹小馬,他前一天還以為她們平時隻會惹禍,甚至他今天上午還在向米庫什安抱怨,但現在看來,每一匹小馬都有自己獨特的思想,也有成熟的一麵,這些思想不是一個標簽就能概括的。


    “謝謝你們”,葛朗福先生說道,“我以後會好好控製脾氣,耐心地對吉爾達,讓獅鷲岩的壞脾氣傳承,就終止在我這一代。”


    “就像獅鷲帝國終止在古托皇帝那一代一樣。”


    “謝謝你,小呆,要是沒有你,我們可該怎麽辦呐!”


    吉爾達跟著葛朗福行長,去向他的那些同事們問好了,吉爾達在離開的時候,偷偷轉過頭來,向她們眨了眨眼。


    在解決完這個問題之後,六匹小馬也開始了行動。


    交談中的公務小馬們先是聽見話筒刺耳地尖叫一聲,然後一個聲音從音箱中傳來,“嘿!大家晚上好!你們想要一場超級超級大的大派對嗎!”


    這個聲音聽著就讓小馬愉快,而且不知怎的,大家似乎聽著這個聲音,就能同時聞到糖霜的氣味,隻一瞬間,所有小馬的視線就都被吸引了過去。


    “晚上好,塞拉斯蒂婭公主。”


    “哦!暮暮,很高興能見到你。”


    暮光閃閃也貼上了塞拉斯蒂婭公主,隻要她出現在塞拉斯蒂婭公主的視線裏,公主就不可能被別的事情引走注意力,但她自己不知道,所以她還在抓耳撓腮的想話題,而這就更讓塞拉斯蒂婭公主覺得她可愛了。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剩下的四匹小馬也開始了行動,小蝶翻窗而出,瑞瑞、雲寶和蘋果傑克輕輕地打開側門,離開了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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