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成王走了,袁清嫋看向錢昭,“阿爹既然身體有恙,為何要急著迴京都?”


    “英王謀逆,被老寧和如意設計抓住了,如今被關在宗人府,丹陽王急詔王爺迴京。”昨日才與安軍換了人,原本還要停留幾日處理邊境駐軍之事,得了召令成王隻得留下他表兄在合縣處理軍務,先帶著他們迴京。


    “英王謀逆!他腿疾根本無法痊愈,朝中大臣誰會支持他?”袁清嫋實屬震驚!她在英王府待了接近半年可從未發覺。


    “ 袁家是世家,這些年族中子弟人才輩出,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都有袁家之人。若不是當年英王摔斷了腿,恐怕不一定能輪到聖上坐那個位置。”皇室傾軋,無論怎樣立儲,都是無法避免的。


    “給你傳信的就是他?”錢昭點了點頭,電光火石之間,袁清嫋想明白了很多東西。英王從錢昭離京之時就開始在布局,袁家雖然勢大,但是所有人都慣性思維忽略了一個有腿疾的親王。楊行遠的死也不一定是意外,天門關一戰,楊行遠率的是袁誌河的部隊。


    “錢昭,之前在合縣截殺你的,或許也是英王,我之前在英王府……”她想起英王那陰鷙的眼神,以前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也從未朝那邊而想。


    老寧另外給他傳了封私信,錢昭已經知道了。“嗯,老寧告訴我了。”


    男人想起這事就心梗,幾步走了過去半蹲在少女身邊拉著少女的手,目光盈盈的看向她,“嫋嫋,我無比期盼,你能早日與我成婚。”


    之前還隻是個女官而已,就有不少狂蜂浪蝶前仆後繼,等迴了京都,成了一個有實權的郡主,那不得引得無數男兒盡折腰。


    男人半蹲在她身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袁清嫋無奈一笑,將人扶起來自己也站了起來,主動趴進男人的懷裏,靠著他有力跳動的胸膛,“好。”


    這段時間錢昭就跟個醋壇子一樣,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偏生他們二人早已習慣什麽事都跟對方多溝通,大狗狗委屈怎麽辦?哄著唄!


    “咳咳,殿下,王爺讓您早點迴房睡覺。”門外關山月撩開簾子一條縫,瞥見裏麵的情形,連忙敲了敲門轅。


    她剛從成王那邊過來,臨走之前成王還專門交代,“你既是錢昭的表嫂,可把錢昭給看好了。”


    錢昭環住少女細腰的手一頓,輕輕歎氣,嫋嫋有了爹,他與嫋嫋相處的時間也少了。


    “阿姐!”楊盈一直等候在她房中,見到袁清嫋被錢昭送迴來,嘴角帶笑。


    “你別和殿下聊太晚了。”都快亥時了,再過半個時辰少女要睡覺了。


    “嗯,你先迴去吧。”袁清嫋點頭答應,關了門走過去,對上楊盈的笑容,手指輕點小姑娘的額頭。


    “你呀!說吧,我聽著。”看她那興奮勁兒,都快迫不及待了。


    “阿姐你猜李同光來平水原沒有?”對於李同光楊盈仍是不喜,破壞遠舟哥哥和如意姐的卑鄙小人。


    “沒有。”李同光畢竟根基尚淺,沙東部沙中部還沒完全掌握在他手中,這個時候定然不會因為這點事親自率軍過來。


    “阿姐你怎麽知道?定然是錢大哥告訴你了。”楊盈嘟了嘟嘴,本來還想跟阿姐吐槽一下李同光的,結果阿姐一猜就中。


    袁清嫋捏捏小姑娘的包子臉,又跟楊盈分析了安國朝堂的處境,恐怕李同光巴不得初國公迴不去,至於那個申屠赤,也隻有沙東部會在意。


    “初國公可是他嶽父!”楊盈轉念一想,頓時也明白了,“原本我還覺得在朝堂之上揮斥方遒挺有意思的,在合縣這段時間,才覺得打仗比弄權更有意思。”


    “阿盈,即使為將,也與朝堂脫不開關係,將士們的軍餉,行軍作戰的糧草、兵器,都需要朝堂內擀旋。棲梧衛之所以沒這麽多限製,皆是因為他們現在歸屬私兵,由我阿爹出錢養著的。”自古以來,純將幾乎沒幾個落得個好下場。


    袁清嫋又給小姑娘講了些帝王的平衡之術,丹陽王為親王的時候,或許很好相處,但是當他站在一國之君的位置,很多事可未必像之前那般好說話了。


    窗外北風漸緩,雪停了,明月高懸於夜空之中,隨著滴漏滴答滴答的聲音,月亮自西南方漸漸落下。


    在一片雞鳴狗叫聲中,淩霄客棧的後院漸漸動了起來。袁清嫋今日沒有睡懶覺,在出發之前,她還得和錢昭先去將如意的義母接過來一同去梧都。


    如意與寧遠舟要趕路去梧都,在景城都沒多過停留,連去瞧歐陽氏一眼都沒時間。她被六道堂分部安排在一處民宅裏,與女緹綺住在一塊兒。


    袁清嫋去接她的時候,歐陽氏反複確認了一番,才跟著人走。


    “郡主娘娘,農婦這是被嚇怕了,上次被那什麽紅衣衛抓走,差點害得如意受傷,農婦十分自責。”婦人麵目慈祥,從女緹騎口中得知麵前這少女的身份,連忙道歉。


    “警醒些是好事,伯母,我與如意情同姐妹,您不必如此客氣,喚我清嫋即可。”除了成王那邊喜歡喚她安樂,她還是喜歡別人叫她本名。


    “那可使不得。”歐陽氏連忙擺手,聽見與她一同來的侍衛喊她殿下,也跟著稱唿袁清嫋殿下。一行人匯合之後,立刻出發趕往京都。


    梧都宗人府內,英王被關在一間簡陋的屋子內,形容枯槁麵色破敗。聽見門外的動靜,他目光轉了過去,見到記憶中已經十多年未見的成王叔,臉上毫無變化,直到目光觸及成王身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神色頓時激動起來。


    “清嫋!你當真是安樂!哈哈,你為什麽會是安樂!”他從凳子上站起來,就想衝過來,被成王一腳踹開。“不爭氣的東西!”


    青年撞到桌子,跌倒在地,他捂著胸口,滿臉的不甘心。“父皇和您都偏心!蕭妍和你都眼中無我!”


    “楊行康!你最沒資格說先皇偏心!阿遠與阿致從小雞鳴便起練武讀書,無論寒冬酷暑叫苦連天,唯有你,先皇隻希望你一生順遂安康,做個逍遙王爺。”在楊行遠和楊行致麵前,先皇不僅是父皇,更是一國之君,阿遠要當大統,阿致要守南疆,但是唯獨對楊行康要求鬆懈,隻希望他無憂無慮健康成長。


    “逍遙王爺!哈哈,父皇就那麽篤定我想當一個逍遙王爺?我想要這天下,想要我心愛之人隻能屬於我!這些當個親王並不能給我!”他這一生愛上兩個人,為了一人斷腿自廢前途,結果那人最後成了他嫂子,一人如仙女般給他救贖,卻甘願為了一個小小的羽林都尉踏上生死未卜的出使之路。所以這個親王有什麽用呢?還不如將大權握在自己手中,將人禁錮在自己的懷裏,即使不願,他也要將人留在身邊。


    “怎麽?你以為當皇帝就能隨心所欲?當年先皇明明最愛的是你的母妃,卻不能納她為皇後,還要三宮六院與劉皇後相敬如賓。”當皇帝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像他們那一輩的兄弟,就無人想爭這個皇位。


    “總比隻能眼睜睜看著拱手於人強!”英王咬著牙恨恨而道。


    “沒出息的東西!”看著英王這樣,成王又想踹人,大逆不道謀逆,結果是為了女人,袁家勢力不弱,結果隻會用些小手段還沒成功,一時間不知道是氣他沒誌氣還是氣他無能。


    “成王叔,並不是人人都如你,手握重權能夠隨心所欲!”成王踹他那腳力道不弱,楊行康幹脆也不起身了,就坐在地上怒目瞪著二人。


    “怎麽?楊行康,你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本王的兵權是憑空而來的嗎?那是本王十四歲就上戰場跟隨高宗一刀一箭多次浴血奮戰拚命拚來的!就你那慫樣,自己立不起來還怪別人?先皇阻止過你習武讀書嗎?阿遠和阿致每日辛苦練功的時候你怕還在你阿娘的被窩裏睡大覺!”成王語氣輕蔑,人無誌便無成,等著天上掉餡餅嗎?


    “走吧安樂。”成王不欲再看,喊了袁清嫋轉身離去。


    “清嫋,清嫋你別走……清嫋,你為什麽會是安樂……”身後傳來英王的嘶吼聲,看守的侍衛連忙關上門,“阿爹,你們會怎麽處置他?”


    “宗人府如今的宗令是德王兄,他病重未來,暫時囚禁於宗人府,等阿致登基之後再行協商。”楊家立國不過百年,加上接連征戰擴張領土,皇室宗親並不繁盛,如今老一輩的也隻剩他與德王,德王有三子一女,他就安樂這一個孩子,楊行遠還死掉了,楊行康也未留下子嗣,恐怕會被永世囚於宗人府。


    “我們要去看看德王叔嗎?”上次如意假扮德王之女湖陽郡主,聽如意說那個湖陽郡主是個傳奇怪人,她還從未得見,心中好奇。


    “等阿致繼位之後,我們先去餘州祭拜你阿娘,若有時間,再去盛洲看看。”他時日不多了,與兄長恐怕也是見此生最後一麵。


    永佑六年冬月二十,丹陽王楊行致繼位,改年號為定安,遷蕭皇後至西宮別院,未封號。


    羽林衛與六道堂眾人守衛天門關有功,皆官升一級;錢昭生擒初國公並奪迴許城,封宣平侯,任羽林衛中郎將;安樂郡主力守天門關並和談北磐,封安樂公主;楊盈出使有功,封禮成公主並暫代六道堂堂主;寧遠舟與任如意破除英王陰謀,封靖遠侯與寧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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