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常在麵色終於垮了下來,她指著跪地的宮女,聲嘶力竭,“為什麽要害我,我平日裏可有苛待你們?”


    說著,又朝著癱在地上的張公公嘶吼,“你竟然瞞著我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今兒你的命,算是保不住了。”


    和順帝一言不發的端坐著,冷眼看著這一切,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皇後麵色威嚴,“薑常在,你的春山閣如此淫亂,你敢說你不知?”


    薑常在連連叩頭,“皇後娘娘,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不知啊……”


    皇後撇了撇嘴角,“薑常在,你稱病躲在春山閣裏,看來過得是醉生夢死的快活日子啊。本宮原還納悶,有孕是好事,你怎麽藏著掖著的,莫不是肚子裏的孩子都是這個該死的太監的?”


    薑常在麵如死灰,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皇上,臣妾到底如何,您最清楚了,您替臣妾說句話啊……皇上……”


    和順帝臉色更難看了,“你宮裏的糟爛事,朕不知。”


    薑常在聞言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緊緊的攥著衣襟,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平靜下來,但還是顫抖的厲害,她瞪大了眼睛,朝著高高在上的和順帝道,“皇上,你當真不信任臣妾嗎?”


    和順帝麵色鬆了鬆,“你如何自證清白?”


    他心裏也狐疑,不過薑常在如果當真能證明,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可以免了她的失察之罪。


    薑常在眉頭微蹙,心裏苦笑兩聲,都說帝王無情,可她入宮以來,和順帝對她無微不至,她懷念宮外的吃食,和順帝就派人日日出宮給她買。她不喜宮裏的規矩束縛,他便讓她稱病免了宮裏的繁文縟節。


    薑常在戚戚然道,“臣妾沒有辦法證明,唯有以死表明心跡。”說著,薑常在艱難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朝大殿裏的柱子上撞去。


    和順帝大驚,“快攔下來!”


    嚴公公眼疾手快,慌忙跑過去立在柱子跟前,薑常在一頭撞在了嚴公公的心口窩,嚴公公慘叫一聲,看來這薑常在真是不想活了。


    嚴公公一個眼神,兩個小公公跑過來按住了薑常在,以免再出什麽事兒。


    他揉著自己的心口窩,緩了好大一會才不疼了。


    皇後看著薑常在撿迴了一條命,心裏不爽,窩著一股鬱氣,心說都這個時候了,和順帝對這個小賤人還抱有一絲希望呢。


    她隻能用出最後一招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春芽。


    春芽心裏重重的唿了一口氣,這是最後一步了,走完這一步,她就解脫了。


    “太後,皇上,皇後娘娘,奴婢要告發薑常在與張公公有染。”


    和順帝眉頭皺的更深了,“你且說來,如有半句假話,別說你的命不保,你三族的命都要給你陪葬。”


    春芽淚眼盈盈,“奴婢不敢說謊,奴婢之所以沒有被張公公糟踐,是因為隻有奴婢撞見了薑常在和張公公的私情,知道薑常在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薑常在聞言詫異,怒目直視春芽,“你豈能如此胡言?”


    春芽又道,“張公公早就對我欲行不軌之事,我寧死不從,反而讓張公公興致更濃,把我提拔成一等宮女,就為了讓我以身報恩。那日……我本要壯著膽子到薑常在那裏告發,卻聽到張公公與薑常在打情罵俏,我才知道,已經沒有人為我做主了,意欲投湖,又被過路的公公救下……”


    太後聞言,問道,“空口白牙的,你是否有何證據?”


    春芽點頭如搗蒜,“迴太後,奴婢貼身伺候了薑常在幾日,薑常在那裏有一隻玉佩,和張公公的是一對,兩個玉佩合起來,是鴛鴦戲水。”


    太後對寇嬤嬤道,“先搜兩人身上,沒有的話,到春山閣去搜,仔細的搜。”


    寇嬤嬤利落的搜了兩人身上,沒有發現,遂又帶著幾個小宮女去春山閣搜。


    張公公此刻什麽都聽不見了,光是他與宮女的事兒,就夠他死好幾次的了,所以薑常在喊冤的時候,他還木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薑常在就這麽跪著,地上的涼意絲絲入骨,很快傳遍全身,她突然大喊,“是春芽這個小賤人陷害我!”


    春芽一臉委屈,“薑常在,要不是奴婢們沒有活路了,豈會告發您,您作為春山閣的主子,難道就沒有一點錯處嗎?”


    薑常在心亂如麻,已經沒了主意。


    太後眉心處跳了跳,眼神變得陰鷙,語氣陰沉的吐出幾個字,“皇上,沒有規矩就會如此糟亂。”轉頭又對皇後道,“皇後,你身為後宮之主,此等事情萬不可再次發生,哪怕是一個官女子,都要一個個的嚴加管束,斷不能再出此等事情。”


    皇後慌忙應道,“臣妾有失察之責,還請太後處罰。”


    太後麵色緩了緩,若不是皇上有意庇護,皇後也不會受此連累,“罷了,下不為例,你就當長個教訓吧。”


    皇後機敏一笑,舒了一口氣道,“多謝太後寬恕。”


    今兒這事兒,可怪不著她,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和順帝縱容出來的。


    蕭貴妃看著這出戲,心裏暗喜,安心的笑了笑。薑常在此時已經沒了半條命了,如果搜出來,和順帝再疼愛薑常在,也不可能不存疑,且太後在呢,薑常在怕是不保了。


    片刻後,寇嬤嬤來了,手裏拿著兩個玉佩,“迴稟太後,皇上,皇後娘娘,老奴在薑常在的妝奩裏,張公公的床褥下,發現了這一對玉佩。”


    太後拿過來瞧了瞧,當真是一對。


    薑常在冷哼一聲,眼底都快沁出血來了,“臣妾本不願意入這深宮,是皇上說包我完全,可如今才過了半年,臣妾被如此冤枉構陷,皇上您就不信臣妾了。臣妾無話可說,聽憑處置。”


    和順帝眼神黯然,抿著嘴,看了看薑常在。


    蕭貴妃嘴角勾起一股莫名的笑,薑常在打起感情牌了,把這一切都歸結於和順帝,想讓他心生愧疚。


    “皇上,身為後宮女子,侍奉您是各位姐妹的福氣和本分,看來薑常在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的,如此不識抬舉,往後恐怕還要生亂,請皇上三思。”


    和順帝沉默了一會兒,下定了決心,“薑常在惹出這麽多事來,但憑母後處置。”


    太後冷淡道,“寇嬤嬤,給薑常在賜一條白綾。”


    和順帝怔了一下,還是什麽都沒說。


    春山閣的張公公被處死,宮女們發配到辛者庫做苦力,春芽咬了咬牙,皇後承諾過段時間就會把她從裏麵撈出來,給一筆銀錢,放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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