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怎麽了?”


    方墨儀捂著腹部,渾身顫抖著,朦朧中聽見貼身丫鬟柔兒的聲音。


    柔兒不是死了嗎?


    “公主,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夜。”柔兒清脆的聲音傳到耳邊。


    方墨儀緩緩的睜開眼,眼前一片鮮豔的大紅色,是喜帕。


    接著聽見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停在她的跟前。


    隨著喜帕被緩緩揭開,一張冷峻而又伶俐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


    “滾!”方墨儀大叫一聲,幾乎是本能的用腳踹在了男人的腰間。


    男人沒有防備,踉蹌了幾步,抓住桌角才沒有倒下。


    柔兒和晴兒驚得張大了嘴巴,兩雙大眼睛詫異的盯著方墨儀,不敢說話。


    “公主,你怎麽了?”男人站定後,收拾好表情,走了過來,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撫著她。


    “別碰我,你個挨千刀的混蛋,我要殺了你!”


    方墨儀喊出聲的同時,手已經抓住了男人的衣領,另一隻手胡亂的抓著男人的臉,護甲上的貼片劃過男人的臉頰,赫然出現幾道血印子,血隨著口子慢慢的滲出來。


    “啊!”男人慘叫一聲,退後了幾步。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婿,勇冠侯府的小侯爺藍卓。


    藍卓低聲問了旁邊的柔兒和晴兒,眼神中帶著責怪,“你們兩個怎麽照看公主的,怎會受驚至此?”


    晴兒和柔兒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隻是搖著頭,她們第一次見公主如此。


    藍卓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不自覺的靠後站了兩步,輕柔的又喊了一聲,“公主?我是你的夫婿啊。”


    他臉上傳來陣陣隱痛,又穩了穩情緒,站定在門口的位置。


    “公主這是怎麽了。”柔兒急哭了,晴兒則跑去叫李醫師了。


    方墨儀心緒還沒有穩定下來,她躺在後院柴房的破床上奄奄一息時,藍卓輕飄飄的跟她說,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她抬起頭,環視了四周,慢慢的適應了眼前的光景。


    金絲檀木雕花雲紋桌上燃著龍鳳花燭,紫檀錦鯉滿塘的小方盒內,放著陪嫁單子、房契,地契一些田產契約證明。


    她身子猛地一顫,這些東西實實在在的在她眼前。


    她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在做夢。


    “公主,您不要傷害自己啊!”柔兒死死的按住方墨儀的胳膊,生怕她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兒來。


    方墨儀擰著眉毛,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她重生了?


    張嬤嬤泡了一杯安神茶,給方墨儀定定神。


    片刻,晴兒帶著李醫師來了,兩人頭上都布滿了細細的汗珠,想必是一路小跑來的。


    “公主,我先給您把脈。”李醫師擰著眉毛,


    “公主並無大礙,是受驚過度導致的心緒不寧,我開幾副安神的藥,勞煩晴兒姑娘派人去煎藥。”


    晴兒連連點頭,帶著李醫師到庫房拿藥去了。


    方墨儀看了一眼藍卓,他的眼神裏滿是關切,但她感覺很惡心,就是這雙深情的眼睛,把她騙的團團轉。


    藍卓看方墨儀正常了些,又快步走過來,給柔兒遞了個眼色,她便悄悄的退出去了。


    “夫人,以後你就是我的夫人了。”藍卓輕柔的在方墨儀耳邊呢喃。


    要是以前,方墨儀聽到這話,早就羞紅了臉,而後藍卓就會溫柔的把她擁入懷中。


    她曾以為,何其幸運,才能遇到這麽好的人。


    她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冷冽的笑,隨即掙脫開了藍卓。


    藍卓身子一怔,“儀兒,你要乖乖的聽話,你忘了跟我說過什麽?讓我不要因為你是公主而心存顧忌,免得日後疏離了,且把你當成普通人家的姑娘對待就好,今天你怎麽又耍公主脾氣了?”


    “我敢說你也敢信。”方墨儀皮笑肉不笑,眼裏透出滲人的冷漠。


    藍卓聲音帶著責備的意思,但也盡量克製著。


    方墨儀氣惱自己說過這種蠢話,讓侯府一家人蹬鼻子上臉,不拿她這個公主當盤菜。


    如此自降身份,也沒有換來侯府上下的真心,反倒是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那侯爺可曾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方墨儀看著藍卓滲血的傷口,眼神如刀。


    藍卓曾對天發誓,說一生一世隻愛她一個,如有違背,必遭天譴,侯府滿門不得好死。


    方墨儀隻知道自己死的時候,是勇冠侯府最風光的時候。


    “你今兒是怎麽了?”藍卓抿了抿唇,有些不悅。


    “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你把我殺了。”方墨儀輕飄飄的說道。


    藍卓被她看的心裏發毛,“儀兒,你胡說什麽呢,你不要鬧脾氣,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藍卓伸手要去摸她的肚子,被方墨儀擋在半空。


    方墨儀迴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迴想著與藍卓那日在五皇姐的酒樓裏相會,一杯茶下肚後,竟難以控製的情不自禁。


    當真是情不自禁嗎?


    現在細想,莫非?


    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心口一陣發冷。


    藍卓身子僵了一下,有些尷尬的擰著眉毛,就因為做了個噩夢遷怒於他,這也太荒謬了。


    藍卓定了定神,想著方墨儀一向很好哄的,也不跟他鬧脾氣,都聽他的,要不她怎麽會願意還沒成親的時候,就和他有了孩子?


    “公主,侯爺,不好了,前院的老嬤嬤來通報,白姑娘跳湖了。”柔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頭的汗。


    “人怎麽樣?”藍卓騰的一下站起來,聲線都不穩了。


    “救過來了,白姑娘口裏一直喊侯爺的名字,老夫人請侯爺和公主去一趟看看。”柔兒因為慌張,語速特別快。


    方墨儀看著這出戲,當真是一字不差,暗暗握緊了拳頭。


    上輩子,就是上了他們的道兒,同意侯爺納了白羽竹,愛屋及烏的,把她當做親姐妹對待。


    在她麵前,藍卓也總是表現出對白羽竹不喜歡的樣子。


    白羽竹對她是恭恭敬敬,半分都不逾矩。


    都是演給她看的。


    新皇登基後,方墨儀的弟弟被賜死,哥哥們和舅舅被流放西疆,母妃自盡於永和宮。


    她失勢後,藍家的嘴臉才暴露出來。


    她被白羽竹扔在後院的柴房裏,每日吃的都是腐爛的剩菜剩飯。


    當著她的麵,丫鬟柔兒和晴兒被打的血肉模糊,死狀慘烈。


    她辛苦教養長大,又助力在官場上平步青雲的嫡長子藍瑞,也隻來看過她一次。


    她聲嘶力竭,“瑞兒,為何與母親嫌隙至此?”


    藍瑞一臉嫌惡,不願再裝,“我是白姨娘所生,那個廢物藍翼才是你的親生兒子。”


    她渾身顫抖,白姨娘對藍翼是以嚴母之名,行苛刻之事。


    藍瑞長得極像藍卓。


    而藍翼眉眼間卻找不到藍卓的影子,也不像她,所以她也沒有多想。


    一股鑽心的疼痛,“就算我於你沒有生恩,也有養育之恩啊,你何故如此薄情寡義?”


    藍瑞冷哼一聲,“沒有你,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和生母相認。”


    藍瑞看她痛苦的樣子,似乎還不過癮,


    “你大哥靖王把最關鍵的任務交給了父親的統領的禁軍,可是我勸說父親轉投太子,局勢逆轉。”


    看著方墨儀痛苦的表情,藍瑞補充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能永遠在你的陰影下活著,我的親生母親也是!”


    看方墨儀生不如死的落魄模樣,藍瑞嘴角勾起了笑意。


    她終於求來了藍卓,但他一會兒也不願意多待。


    藍卓歎了口氣,“我本不願意如此,可是當今皇上不容你,你莫要怪我,安心去吧,我會好好彌補翼兒。”


    眼前的白羽竹,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頭上戴的是她的珠寶,身上穿的是她的華服。


    方墨儀咳出了一片血,落在地上濺起了幾滴血花。


    藍卓摟著白羽竹後退了一步,“別弄髒了衣服,不吉利。今天新皇開慶功宴,論功行賞,我們莫要去的太晚。”


    方墨儀苦笑,多麽可笑可悲的一生。


    二十年心血,終究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隨後,侯府的幾個老嬤嬤強行給她灌下一碗紅色湯藥。


    朦朧中感覺身上裹了一張席子被人抬著上了馬車,顛簸了一陣之後,被重重拋在了一處荒地之中。


    她欲唿救,嗓子像火灼燒一樣,喊不出半個字。


    冷風伏在她耳邊嗚嗚的悲鳴,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


    這一年,她才3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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