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聖弗朗西斯科。


    艾琳娜·瓊斯莊園。


    高大的金色大門緩緩開啟,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駛入莊園。


    “歡迎二位貴客,小姐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一位女仆來到賓利車旁,姿態不卑不亢。


    其餘仆人主動上前打開車門,簇擁著一對少年少女下車。


    正是千靈雨念和飄渺無心。


    “有勞了。”少年淡然一笑,目光平淡,無喜無悲。


    “洛先生客氣了,這邊請。”


    見狀,女仆眼神一顫,微微低下了頭。


    千靈雨念心中無感,安靜地走了上去。


    飄渺無心看起來倒是有些興致,一邊抱著少年的胳膊,一邊打量著莊園內的環境。


    花園。


    一位身著蕾絲公主裙的金發少女戴著畫家帽,手執畫筆和調色盤,在畫布前專心致誌地描繪著眼前盛開的花卉。


    “小姐,客人到了。”女仆低著頭來到金發少女身後,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了。”金發少女並沒有轉過頭來,隻是淡淡地說道。


    女仆見狀也毫不意外。


    她轉過身來,朝著身後的二人彎腰一禮,便主動離去了。


    然後,三人都互不言語,現場陷入詭異的寧靜之中。


    金發少女自顧自地畫著畫,而千靈雨念也默默地站在少女身後注視著那幅漸漸清晰的油畫。


    飄渺無心似乎待得有些無聊,主動便鬆開少年的胳膊,自行賞花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金發少女開口了。


    “洛先生,您覺得這幅畫怎麽樣?”


    聞言,千靈雨念也終於從那幅玫瑰畫像中收迴了目光,淡笑著說道:


    “瓊斯小姐畫藝精湛,畫中的玫瑰更是栩栩如生,比起照片也絲毫不落下風。”


    聽聞此言,金發少女執畫筆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沉默片刻後,她又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冒昧地問一句,您覺得是這幅畫好看,還是我更讓您動心呢?”


    聞言,少年心中隻覺得有趣。


    “每個人眼中的世界並不相同,恕我無法做出評價。”


    “若非要在下做出選擇,那麽在下可能會選擇那朵玫瑰,因為唯有它是‘真物’。”


    “嗬!”金發少女笑了。


    她放下畫筆和調色盤,似是有些埋怨地說道:


    “您還真是冷酷無情呢,洛先生。”


    千靈雨念微微一笑,垂下眼簾,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麽?瓊斯小姐似乎也不是一個喜歡‘假物’的人呢?”


    “哈哈!”


    艾琳娜·瓊斯轉過身來,臉上笑靨如花。


    “洛先生真會說笑,誰又會喜歡活在麵具之下呢?”


    千靈雨念不置可否。


    “此言倒是不假。可惜有些人虛與委蛇太久了,都快分不清真與假了。”


    聞言,艾琳娜似乎有些生氣了,小臉氣得鼓鼓的。


    “您這麽說可真是有些過分啊!”


    “沒辦法,麵具戴得太久了就很難摘下了,需要一點點外力的幫助才能順利摘下呢!”少年看似無奈地擺了擺手。


    艾琳娜湛藍的雙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晦澀。


    於是她再度轉過身去。


    “沒想到洛先生你也是如此獨斷專行的人呢!”


    “嗯?”少年微微側首。


    “何出此言?”


    “我隻是喜歡畫畫寫生而已,你為何要將我說得如此不堪?”艾琳娜轉過身去後,半晌才想起去拿畫筆和調色盤。


    隻是這一次,少女似乎拿錯了左右手。


    見狀,千靈雨念心中一陣好笑,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這樣嗎?可是,你為什麽會喜歡這種空洞的畫風?”


    少年微笑著走上前去。


    感受到身後輕輕揚起的清風,艾琳娜下意識瞥了一眼。


    隻見一張清秀的少年臉龐近在咫尺。


    在這個距離下,艾琳娜甚至可以聞到一陣奇異的花香。


    “你……”


    少女下意識退了幾步。


    千靈雨念並未理會少女的異樣。


    他看著眼前的畫中玫瑰,似是感慨,自言自語著:


    “畫藝雖然精湛,但卻毫無畫意可言呢……”


    半晌後,艾琳娜終於勉強鎮定下來,強裝著冷淡說道:


    “我才不需要什麽畫意,更不想以後因為這幅畫而想起今天的不愉快!”


    聞言,千靈雨念也不惱,隻是淡笑著說道:


    “所以說,你的畫就隻是畫?”


    “沒錯!它的意義就是記錄下這一刻的美好,僅此而已!”艾琳娜的語氣有些急躁,甚至有些刻意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像照片……”少年細細端詳著眼前的畫作,似是自言自語。


    隻是以兩人如此之近的距離,自言自語與直接對話無異。


    聽到這番話,艾琳娜被氣得小臉發白,但是也無法反駁。


    不太友善的氣氛逐漸蔓延,連一旁賞花看戲的黑發少女也明顯察覺到了。


    “艾琳娜。”突然間,少年輕聲喊道。


    “誒?”正處在爆發邊緣的少女頓時被這聲溫柔的唿喚給定住了,下意識應了一聲。


    “我從來不會以這種方式去記錄這世上的萬般美好,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艾琳娜怔怔地問道。


    “因為美好是用來享受的,而非用來記錄的。”千靈雨念淡然一笑。


    “比起留戀於過去的美好,一起去創造未有的美好更讓人心動。”


    “不是嗎?”


    聞言,艾琳娜愣住了。


    隨後,千靈雨念將那朵玫瑰折了下來,除去尖刺,將花別在呆愣少女的發間。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若在此時不能好好欣賞,那待其凋零之後,畫又有什麽意義呢?”


    艾琳娜心中微瀾,怔怔地抬起頭看向少年。


    千靈雨念迴之一笑,然後側首看向一旁。


    艾琳娜也下意識一同望去。


    “奶酪(cheese)!”


    飄渺無心舉著相機,記錄……


    不,應該是創造了這一刻的美好。


    千靈雨念從少女手中接過照片,笑著看過一遍之後才將照片遞給艾琳娜。


    此刻的艾琳娜看著照片上的二人:少年風度翩翩,自信樂觀;少女光彩動人,羞澀可愛。


    金發少女再一次愣住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在心中蔓延開來……


    見少女久久不語,千靈雨念再度柔聲說道:


    “照片不僅可以記錄美好,也可以創造美好。”


    “因為其中的情感是由我們賦予的。”


    “同樣的,你的畫也可以。”


    “不是嗎?”


    艾琳娜抬起頭來,看向少年。


    此刻,身處陽光和花海中的少年是如此的美好……


    一時間,艾琳娜感覺自己的身心都仿佛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兩人不遠處。


    “厲害啊!這麽快就搞定了一個……”親身目睹這一切的飄渺無心不禁一陣咂舌。


    【好在幽兒沒來,否則以她的性格非要抑鬱不可……】


    想到此處,飄渺無心不禁搖了搖頭。


    雖然秋原幽兒看起來似乎對情感很遲鈍,但是那隻是對於她所不在乎的事物而言。


    對於她真正在乎的人而言,少女的情感甚至有些過分敏感了……


    隻是——


    飄渺無心看向相顧無言又始終保持著距離的兩人,不禁莞爾一笑。


    西方的情愛文化可從來談不上含蓄,如果少年此時能夠大膽抱上去,效果一定立竿見影。


    這一點,千靈雨念不可能不知道。


    隻可惜,少年是親東方文化的聖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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