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絡走得幹脆果決,不僅是因為害怕做魔尊的徒弟會導致短命,還因為魔尊從頭到尾看輕了她,骨子裏的傲骨不許她低頭。


    總有一日,她會用實際行動向魔尊證明,她不是他眼中的弱者,並有資格成為他的徒弟,不答應是她不願,而不是她不能。


    殊不知自己這種倔強不服輸的精神,恰巧對上魔尊的胃口,更加堅定收她為徒的想法。


    那日之後,魔尊天天過來人間蹲徒弟。


    人間酒肆茶樓。


    一位胡子發白的說書先生忽然拿起茶桌上的一根長木板,往桌麵剛猛有力地拍打一下,底下的吵雜聲頃刻消失殆盡。


    茶樓鴉雀無聲。


    見客人們全都安靜下來,衛書白滿意點頭,開始他的今日說書。


    “各位客官,都聽說了嗎?”


    此言一出,立馬有人出聲問:“先生,難道您要說的是……”


    “沒錯!”衛書白再次拿起一根長木條往桌麵拍打一下,“魔界那位又出關了。”


    “什麽!那位魔尊大人又出關了?”一名體型強壯的大漢猛得站起身,驚唿不已道。


    此時,他的隔壁桌坐著一名柔弱書生打扮的年輕公子,被他那一驚一乍的反應驚得不由地抬頭望向他。


    夏長留第一次獨自離家出遠門,不了解民間的坊間傳聞,轉頭望向坐於高台之上的說書先生,好奇問:“先生此言為何意?”


    他唇紅齒白,麵容清秀,身形瘦弱,扶柳之姿,分明是個男子,卻生得比女子還要婉約動人。


    不稍片刻,衛書白便猜出提問的少年未到及冠的年紀,估摸十六七歲左右,定是那入世不久的小夥子,才會不知曉魔界那檔子事。


    衛書白微微低頭,望著台下的少年道:“這位公子清新俊逸,想必未到弱冠之年,定是未曾聽說過有關魔界魔尊的傳聞吧?”


    “魔界魔尊的傳聞?”夏長留垂眸自語道,接著起身揖起雙手,虛心請教:“小生確實未曾聽說過,願聞其詳。”


    他的一舉一動彬彬有禮,看得衛書白滿意地彎起眉眼,繼續今日的說書:“要說咱們荒海大陸過得最淒苦的百姓,便數那魔界魔族的,公子知曉這是為何嗎?”


    夏長留想了想,搖頭表示不知。


    衛書白挺了挺有些駝背的腰身,目光嚴肅道:“因為魔界有一位不務正業的魔尊!”


    知情者紛紛點頭讚同,不知情繼續望著高台認真聆聽。


    衛書道:“自打千年前那件事後,這位魔尊整日整夜想的不是讓他的魔界變得如何的繁榮昌盛,或是成為咱們荒海大陸的最強領域,亦或是帶領他的魔族百姓,千方百計地攻略各界各國,從而擴大自己的領土。”


    “更別指望他會再次燃起千年前那顆毀天滅地的狂傲野心。”


    聽到這裏,夏長留滿臉的疑惑與不解,問:“天下太平,再無戰火硝煙,不正是眾生向往的福祉嗎?先生為何說魔族是荒海大陸過得最淒苦的百姓呢?”


    “那是因為魔尊有一個令人十分費解的愛好。”


    衛書白說著,忽然停下不說。


    夏長留聽得興趣正濃,連忙追問:“是什麽令人十分費解的愛好?”


    衛書白再次拿起茶桌上的一根長木板,一字一頓道:“收,徒,弟。”


    “什麽?”夏長留聽得滿臉疑惑。


    衛書白長唉一聲,繼續說道:“話說,魔尊願意放下統一六界的野心,一門心思去收徒弟,原本是一件挺不錯的好事,可偏偏這位魔尊大人他,他......”


    “他怎麽了?”夏長留不由地伸長脖子,心中好奇不已。


    “這位魔族大人他,他克徒啊......”衛書白痛心疾首地公布這個天大的壞消息,“還不是一般的克徒,但凡誰做了他的徒弟,必定活不過百歲。”


    夏長留聽完,更不解了,問:“人活不過百歲,豈非再正常不過嗎?而世上能活過百歲的,更是寥寥數人,為何說是魔尊克徒呢?”


    衛書白扶著白胡道:“公子此言差矣,於修道之人來說,那便是短命鬼的壽數。”


    “是哦。”夏長留恍然大悟,後知後覺地想起此事。


    一開始說話的壯漢轉過身,毫不客氣地坐到夏長留的那桌,目光奇怪地盯著他看。


    “你小子一副很有學問的書生打扮,應是那赴京趕考的學子吧?怎會不曉得修道之人的壽命與咱們這些普通人的不一樣呢?”


    夏長留抿唇微笑,佯作懵懂不知曉,迴答:“小生以為那是文人杜撰出來的東西,不曾想這世間當真有修道成仙一說。”


    “你小子莫不是窩在家裏讀書讀傻了吧?當然是真有其事。”壯漢說著狐疑地打量麵前的書生好幾遍。


    接著,他眼露羨慕之色,望向遠處感慨道:“聽說那修道之人的壽命很長,最長能達千歲以上,是咱們這些活不過百歲的普通老百姓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俺要是也能修道,甭管那魔尊有什麽克徒傳聞,一腳衝去魔界的無名峰拜師學藝。”


    夏長留聽著,扯起嘴角幹笑一下。


    壯漢那番大言不慚的言論,坐在高台之上的衛書白聽了輕嗬一聲。


    很快,他微笑著臉,調侃壯漢:“這位壯士若當真不怕死,去試一試倒也無妨,全當犧牲你一人,救助眾生。”


    壯漢也隻是嘴上說說過癮,哪敢真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衛書白隨口這麽一說,他已經嚇得臉色一青一白,正準備閉嘴趕緊走人,一名少女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眾人紛紛側頭,把目光投過去。


    夏長留也側頭,順著聲音望過去。


    少女身著青衫長裙,一隻手肘撐在一張小圓桌上,笑得恣意盎然,她的笑聲之下伴隨著叮叮當當的脆響。


    笑夠了,少女帶著詭異的目光,望向那個麵容剽悍的壯漢,意味深長問:“這位好漢,難不成你也想嚐一嚐那個滋味?”


    壯漢一聽,立馬知曉那個滋味是什麽,羞恥難堪,秒變慫包,撓頭哈哈道:“俺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在座各位兄弟朋友莫要將此話當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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