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知道我會來?也是,我們本就分不出彼此。”


    “還是不一樣的,你還是那個肆意的像春天剛抽條的嫩芽,而我不過是苟延殘喘的枯木。”


    “枯木?可是枯木也能逢春。說出這種話的你我已經有點不認識了。”


    【鶴丸】聽到鶴丸意有所指的話,不再迴答隻是一味地抬頭看向繁星滿天的夜空。鶴丸抬頭也學他看向夜空。


    鶴丸和【鶴丸】到底是不一樣的,鶴丸忍耐不住再次開口:“你…為什麽會允許自己的心死去。”這是鶴丸最想知道的。


    鶴丸國永作為刀時,不是因為偷盜者顛沛流離,就是作為陪葬品享受無邊的孤寂。這些經曆造就了鶴丸國永的通透,肆意,喜歡熱鬧。任何一把鶴丸國永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讓自己的心死去。


    但是眼前的這位,鶴丸看的分明,他放逐了自己甚至主動讓自己的心逝去,這件事離譜的程度就像是三日月有一天變成了傻白甜,一期一振在記憶完整的情況下疏遠了自己的弟弟。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變得不像我自己了。”【鶴丸】低下頭輕拍了兩下自己的胸口,月光給【鶴丸】的身上披上了一層柔紗。鶴丸一瞬間覺得這個同體像是要消失了一樣,同時他身上的迷茫和孤寂也在不斷的蔓延,就連自己也被影響了。


    “喂,既然不知道的話,就和鶴說一說你的故事吧,我來幫你分析一下。”其實鶴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隻是下意識的講這些話說出口,想要將【鶴丸】從那種飄渺的狀態拉迴來


    等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鶴丸】已經深唿吸準備開講。“等等,你就這麽說出來了。”鶴丸有些懷疑人生,這麽容易就說出來,讓白天多番試探的他們很像傻子好嗎。


    “我聽到了哦?”【鶴丸】調皮的衝鶴丸眨眨眼,然後還向直播間wink了一下。


    “什麽?!”鶴丸懵懵的,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麽。


    “那日在清光和堀川和直播間坦白時,我在房頂聽到了一切。”【鶴丸】清俊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意。“所以和你們說,也是和清光一個目的,鶴也想在看一眼完好的大家和…主人。”


    鶴丸聽到了解釋後,眨了眨眼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的主人代號叫做阿竹,他最喜歡的刀就鶴丸國永,所以在本丸裏他對我多有縱容。”說道這裏【鶴丸】笑的極為得意。


    “主人常說我的搞事的能力比得上三個鶴丸,我把這當作主人對我的誇獎,並更加的努力。一個頂三個有什麽,我要以一頂十。”【鶴丸】說起自己的目標時,自豪的挺起胸膛。


    直播間——


    “說實話,有點同情那位叫阿竹的同事。”


    “一頂三已經是噩夢,一頂十就是地獄吧。”


    “但是好像隻有說起自己曾經時,他才有幾分像鶴。”


    “嗚嗚嗚……大半夜還要刀我。”


    ……


    “沒有暗墮,沒有虐待和【鶯丸】不一樣,我在本丸和每一位的同僚親友,相處的很好。或許是因為阿竹的影響,大家對我都十分的縱容。就連一期和長穀部對我的容忍度也是格外的高。”【鶴丸】提到這裏又是一陣得意的輕笑,這笑聲聽在眾人的耳裏卻也不止得意,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溫柔和懷念


    鶴丸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確實本丸的大家對他多有寵愛,每當自己知道其他同體各種惡作劇之後的慘狀,他就會格外的得意,也是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對本丸的大家多一分依賴。


    【鶴丸】了然的瞟了一眼鶴丸,開口道:“我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個刃,所以你應該也有那種感覺吧,沒有什麽能留住向往自由的鶴,除非有一天他心甘情願的給自己套上鎖鏈。


    本丸的大家對我的每一次縱容,每一次的關懷,都讓我對本丸更依賴。雖然很肉麻,但是……我心甘情願的被大家捕獲。被咪醬的飯菜,被小貞的撒嬌,被伽羅坊的口是心非,還有三日月每次假裝被我嚇到的拙劣演技,奇怪的長穀部的員工心理輔導,和很多很多。”


    鶴丸隨著【鶴丸】的講述,表情也是越來越柔和。這是一位備受寵愛的鶴丸國永。


    “我在本丸過了一段很長的安逸日子,直到有幾個時政的本丸被攻破。時政那段時間風聲鶴唳,每個本丸都在擔驚受怕。阿竹也是,本丸大家也是,隻有我不是。


    因為沒有人告訴過我,我是被本丸大家的寵愛逐漸變得和小孩一樣,但是這不代表我真的是個小孩。我是鶴丸國永,是來自於平安時代的刀,我當過陪葬品,也當過皇室禦物。顛沛流離過,也被供奉於高閣之上。”


    【鶴丸】的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下來,原本玩世不恭的身姿逐漸挺直,周身的凜冽讓他方圓三裏之內不見聲響。就連鶴丸也是如此,這是來自鶴的傲骨。


    “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嗎,是本丸被包圍時。那天的天氣晴朗無雲,本丸結界外麵的溯行軍密密麻麻多到人心驚。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長穀部驚慌失措的樣子,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大家早就有所防備,他們都知道隻有我還不知道。


    本丸的刀劍皆是滿級,我和咪醬他們站在一起,如果時政能夠及時到來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不能,那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也要保護阿竹逃離。


    說來好笑,其實我對時政抱有極高的幻想,希望時政能夠及時到來。不得不承認那時候我似乎是有些傻白甜?我沒有看到小貞的絕望,沒有看到咪醬的強顏歡笑也沒看到同樣身為老刀的三日月他們眼底的凝重。


    他們早就知道溯行軍已經封鎖了時空,時政根本就過不來,之前的本丸就是這麽毀滅的。可憐我還傻傻的去安慰大家。


    不出所料,本丸的結界破了,數不清的溯行軍攻了進來,我們拚死一搏。但是他們一波又一波實在是太多了,在我不經意間,一又一位同僚碎刀。隻是一個轉眼的功夫,當我再度迴首,三日月的穗子就落在了他本體的殘刃上。”


    【鶴丸】說到這裏不免紅了眼睛,三日月啊至今還能想起他那拙劣的演技和魔性的笑容。


    “咪醬眼看著同僚一位位減少,他把我推向天守閣。說讓我去保護阿竹,我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他們瞞著我的事了,我順了他的意去往阿竹的身邊,途中隻匆忙的向後看了一眼,這一眼就是最後的一眼了。


    我找到了阿竹,阿竹這裏有審神者的結界,還可以頂一陣,我勸說阿竹趕緊離開,我會為他斷後,在所不惜。彼時外麵已經聽不到打鬥的聲音了,我知道大家已經全部陣亡。現在我還能記得我的眼淚是那麽滾燙。


    你們說很好笑吧,一把會哭的鶴丸國永,一把被審神者溺愛到有些軟弱的鶴丸國永。現在想來真的很不合格啊,無論是作為鶴丸國永還是作為刀劍付喪神。”


    他說這話時,笑著看向鶴丸。鶴丸怔愣的看著【鶴丸】,隻見他雖是笑著但卻笑的即難看又違和。【鶴丸】的嘴角兩端極力向上揚起,但是他的眼角卻又向下勾著,那雙原本清冷的金色雙瞳,已經濕潤的不成樣子。


    “麵對這麽不合格的我,阿竹溫柔的擦掉我的眼淚,他說‘好我離開,隻是麻煩鶴丸要幫我斷後了。’說完後阿竹抱住了我,抱的極為用力我知道這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的擁抱。


    我們誰都舍不得放手,我隻剩阿竹了。後來我察覺到溯行軍已經逐步靠近了,我輕輕的將阿竹推開。阿竹站在門前依依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我到底有多天真才會相信阿竹說的,他要在結界外才能啟動最後的逃命裝置。


    我坐在結界內隻等溯行軍打進來,可是我等了又等溯行軍還是沒有反應。我的不安鼓動著我的心髒,我來到門前,想要推開門又不敢。最後是我對阿竹的擔憂,讓我推開了門。然後我看見了阿竹倒在我的十米開外。


    他的手裏還握著長穀部的殘刃,他騙了我。他是去赴死的,溯行軍封鎖了時空,所有人進不來出不去。阿竹想著隻要審神者死了溯行軍就退了,鶴丸國永就可以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但是他錯了,溯行軍沒有離開。我瘋一般砍殺周圍的溯行軍,當我將所有的溯行軍殺完後,我連一絲傷口都沒有,因為阿竹早在之前就把最後的保命手段當作禮物送給了我。”


    【鶴丸】從懷裏拿出一塊用紅繩穿著的白色的平安扣,放在了鶴丸的眼前,那平安扣在月光下似是有銀色的星河在其中流淌,不是凡品,也怪不得能在那麽多的溯行軍中護住【鶴丸】。


    “後來呢,後來阿竹和本丸的大家就這樣……”鶴丸移開在平安扣上的視線,焦急的詢問,隻是再怎麽樣的心焦,也讓他說不出‘死去’這兩個字。


    仿佛這兩個字一說就是蓋棺定論了。【鶴丸】知道他的心情,但是他現在不想講了,痛苦的過往讓他想要發瘋,他現在需要去找【藥研】被摔打一頓,他才能平靜下來。


    【鶴丸】強忍著心中的毀滅欲,他用手指輕輕敲了下鶴丸的額頭道:“後麵的故事明天再說吧,太晚了該休息了。”


    鶴丸摸著額頭看著遠去的【鶴丸】,這個動作,這個力道好像長穀部教訓自己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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