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最後是什麽狀態,顧清,張川,韓冬可樂他們陪在我的身旁。到最後,我領到了兩個盒子。它們裝著我妻子和孩子的骨灰,我緊緊地用紅布包好,然後強忍著淚水,坐上車。去了墓地。


    在墓地,很多人都在等待著我,我看著我的父母,又看向樂彤的爸媽,也就是李中駿夫婦。心裏麵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愧疚,難過,可憐,反正都有,我不知道他們的心裏是不是很痛恨著我,如果不是我,樂彤就不會懷孕,不會死去。


    我親手把骨灰盒放進了墓碑下麵,然後,點了三炷香。後來在公墓的焚燒爐裏,燒了很多很多的紙錢。有些許飛出來的灰燼,它們圍繞在我的周圍,我的心碎了,我此刻想象著的是,她還在我的身邊。


    悲傷的情緒卷積在我的心中,已經沒有辦法再去儲存了。這個時候,我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樂彤已經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接著,流出了一滴淚。隨即,就像是洪水泄閘一樣,我哭了起來,一聲一聲地啜泣著,我的心裏隨著身體的抖動而痛苦。痛苦到,似乎不知道現在的時間和地點。


    事情辦到這裏,我已經雙腿發軟了。應該是這麽長時間不怎麽吃飯,還有忙碌處理樂彤的後事。我癱倒在地上,韓冬和顧清拉起了我,然後把我送上了車。


    車子發動了,離開了墓園。我迴過頭看著那些白色的,小的可憐的一個又一個墓碑。似乎還在尋找著她。她或許現在正在那裏不舍地望著我,即使不能說話,依然能感到那種共鳴的悲傷和心痛。


    至此,我們兩個陰陽兩隔。什麽都沒有了,孩子也沒有留下,隻留給我需要用一生償還的錯誤,和痛苦至深的迴憶。


    我已經哭到一種無力的感覺,甚至下一刻就要昏厥。在這個意識恍惚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是誰來過,誰又沒來過。


    迴到了樂彤的房子中,準確地說是我們兩個人的小家之中,看著充滿迴憶的房子中,再一次心痛。坐在沙發上,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意,是來自心中的孤獨和落寞。


    點上了一支煙,然後疲倦地揉了揉眼睛。雖然說現在我更應該是照顧自己的父母,可是我也好想自己靜一靜。昏暗的房間之中映襯著我心中地傷悲,為了減少這樣的傷感,我隻好摸著黑,找到了開關。


    燈光很快就充滿了我所在的房間,或許這樣能讓我安心一點。我看著樂彤生活過的痕跡。她的香水,外套,沒吃完的零食,還有內衣,衛生巾。我隻好再次點上一支煙,然後按壓下來自己心中的難過。


    短短兩個小時我就已經抽了半盒煙,實在是抽的有點肺疼。隻好燒上一些水,準備給自己沏上一杯茶,這還是樂彤留下來給我清嗓,清肺的。


    看著眼前的蒸汽,還是按捺不住心中最深的一處地方。我隻好朝角落那座放吉他的櫃子走去,然後拉開櫃門,拿起了那把吉他。


    好久都沒有彈吉他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是這樣的情境和心情。撥片我都找不到了,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算了,就這樣吧。


    撥動著琴弦,然後歌詞就這樣從我的嘴裏麵跑了出來。“怎麽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我什麽都能放棄,雖然今天難離去——,你如此美麗,你可愛至極,哎呦,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一邊唱著,一邊再次流出了眼淚。隻不過,今天哭出來了的太多了,再哭眼睛都很疼。我沙啞的嗓音,伴隨著吉他的聲音充斥著這個房間。沒有人能理解我今天晚上的傷悲。


    那兩個盒子就像是在我眼前揮之不去的幽靈,可是,我並不感到害怕,隻是覺得我現在太難過了,難過到沒有再去哭泣的力氣。


    一個,生活洋溢著快樂,纏著我,鬧著我,給我製造了不少麻煩,同時我又傷害過的這個女人,真的離開了我。隻是化作了白灰,被我親手埋葬在那個冰冷的地下。她什麽都沒給我留下來,我們兩個視為希望的孩子,也隨她去了。


    每每想到我們的孩子的時候,我的神經就被挑戰著。以為,這是一個我從不成熟,放蕩的浪子轉變為一個理解責任的中年男人的契機。也是我錯誤償還的證明,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一個男人,就這樣的坐在地上,然後抱著一把吉他。我看著自己摸在上麵的掌印,然後找到了一塊布,恭恭敬敬的擦好,然後放迴去。


    淩晨三點,我依然沒有睡著,隻是看著熟悉的家,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我在廚櫃裏麵,找到了一瓶酒,然後直直的灌了下去,似乎想用酒精來澆滅心中不滅的難過和悲傷。孤獨與悲傷纏繞著我。我不懂以後的日子到底應該怎麽過下去,或許這一生都要這樣下去嗎?


    早年的我,身邊不缺女人,但是不過是用最世俗的東西,解決最表象的孤獨。可是真的要有人用靈魂安慰我的時候,我卻失去了她。


    或許是喝的太猛,或許是喝的漫不經心。我瘋狂地咳嗽著,看著桌子上被我咳嗽到晃動的水杯。許久,拉來椅子。雙手撐著自己的頭,懊悔著曾經的錯誤和爛事。


    以後的我,又不知道去哪裏。或許我留在北京嗎?或許我要一個人看破紅塵出家嗎?嗬嗬,人生不過是一份考卷,不過我之前打的太糊塗,剛剛有點思路的時候,卻告訴我題出錯了。


    苦笑著自己的失敗,家庭沒有了,事業沒有了。可是我偏偏還帶著最大的悲傷,接著活到生命的終點。


    想著想著,我也就睡著了,在半夢半醒之間,然後我再一次看見了樂彤,她告訴我很冷,然後對著我哭著,好想讓我抱著她。全世界最好的樂彤,我也不清楚到最後怎樣償還這份稀裏糊塗的情愛和難過。


    在夢中,我問過她“沒有你的日子,我應該怎麽辦?”


    樂彤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快樂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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