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紀清婉連著打了兩個噴嚏,伸手揉了揉鼻子。


    “也沒開窗啊,怎麽突然打起噴嚏來了?”


    說完她又揉了揉眼睛,打了今天第二十個哈欠。


    她昨晚在門外守了蕭爍整整一晚上。


    病房外的那個長椅本來就硬,加上她一直擔心蕭爍半夜會有突發情況,根本沒敢睡熟,時不時就要進來看一眼。


    導致此刻她恨不得站著就立刻睡過去。


    不過也幸虧她比較警惕,時常來看。


    才能半夜時發現他的突發情況。


    紀清婉連忙叫來護士,這才將情況穩定下來。


    “哈啊——”


    紀清婉又打了個哈欠,抬頭就看見彭老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和她打了個招唿。


    “彭老,您來查房?”


    彭老點點頭,徑直檢查一番。


    因為半夜的突發情況,紀清婉原本還有些擔心。


    直到看見彭老檢查完準備離開,這才放下心,詢問情況。


    “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這次的術後恢複很重要,如果成功的話,蕭爍這次應該能恢複一部分視力。”


    “但具體情況,還要看恢複情況如何。”


    也就是說,能否恢複,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彭老離開,紀清婉望著床上的人,不由得替他感到緊張。


    這次真的要看運氣了。


    希望他的運氣能夠好些。


    此刻正是醫院的早餐時間,同樓層的大多數病人都掐著時間點,被家屬攙扶著往樓下食堂走。


    腿腳稍微好些的,今日都少見得健步如飛。


    大家邊走邊招唿家人。


    “快走快走,今天食堂有紅燒排骨,晚了就吃不上了!”


    軍區總院的食堂總體來看,和其他機關單位的食堂沒什麽不同,菜品基本都是普通水平。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這裏的紅燒排骨。


    全軍區都聞名的好吃。


    並且每周隻做一次。


    因此每到這天,知道情況的病人總會爭先恐後地掐著飯點往食堂趕。


    走廊裏一陣熱鬧。


    “你們還在這磨蹭呢,我都打完排骨迴來了,打飯口的同誌說可不多了,再不去就搶不上了!”


    “哎喲,那可不能錯過,老婆子快扶著我點兒,咱們趕緊去!”


    紀清婉坐在病房裏,都聽得心癢癢。


    她早就聽說這裏紅燒排骨的大名,隻是還一直沒吃過。


    蕭爍剛手術完不久,彭老剛剛特意吩咐了,他還得到晚上才能進食。


    她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想起昨晚的突發情況,仍舊心有餘悸。


    就去吃個飯,時間不長,應該沒關係吧?


    她起身,下定決心速戰速決。


    誰知轉身正要走,床上的人突然失聲喊她。


    “清婉,別走!”


    剛剛聽見她準備往外走的腳步聲,便一時沒控製住,喊出了聲。


    紀清婉聞言當場一個激靈,甚至沒敢迴頭看他,本能地加快腳步往外走。


    紀清婉不想蕭爍知道她來過。


    畢竟那日,他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明白了。


    紀清婉越想,腳下步伐越快。


    剛走到門邊,忽然聽見身後“咣當”一聲,緊接著就是蕭爍的吸氣聲。


    紀清婉沒忍住折迴去看了一眼,嚇了一跳。


    床頭櫃上放著的搪瓷杯子,連同裏麵的水一同被打翻在地。


    蕭爍似乎想去撿,半個身子摔下了床,兩隻胳膊抵在地麵上,手還在地麵上摸索。


    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紀清婉躊躇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走上前。


    她將杯子撿起來,又將他扶上床,故意換了個聲線。


    “一個杯子而已,你不方便的話可以讓護士幫忙,以後別這麽衝動了。”


    她也沒立場多說,把話撂下轉身又要走。


    一隻微涼的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紀清婉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去。


    蕭爍聲音略顯沙啞。


    “清婉,我知道是你,別走好不好。”


    言語裏帶著懇求,可憐巴巴的,像被人丟在路邊的小狗。


    紀清婉心軟了又軟,動了動嘴唇,下意識想答應他留下來。


    可話出口的前一刻,她腦海裏又閃過她自己的保證,還有她對他說過的話。


    他不喜歡她,好不容易把話說清楚了,就不能再糾纏下去了。


    否則最後受傷的隻有她。


    紀清婉一咬牙,用力抽出手腕。


    “你認錯人了。”


    說完,狠心轉身離開。


    聽著那腳步聲離開病房,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蕭爍懊惱地垂下手,頹喪地躺了迴去。


    昨晚太累,眼睛太疼,他竟然守著紀清婉,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今早剛醒,他就意識到自己浪費了多少和紀清婉相處的時間。


    而後就聽見了紀清婉向外走的腳步聲,他一時忘了,下意識就喊了出來……


    蕭爍越想越後悔。


    他昨晚就該撐著別睡著,這樣不光能多和紀清婉相處一會兒,也不會嚇走她。


    正想著,病房門再度被人推開,一串腳步聲踏了進來。


    蕭爍猛地迴過神,麵向那聲音的來源。


    “清婉?”


    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疑惑:“誰?”


    一同來的小護士也問:“蕭團長,你在叫誰?”


    蕭爍這才辨認出,這是護工阿姨和經常過來關照的護士。


    不是紀清婉。


    也是,她都已經被嚇走了,又怎麽可能折返迴來?


    蕭爍的心情瞬間跌落到了穀底。


    他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沒什麽。”


    再躺迴去,男人滿腦子都是紀清婉。


    曾經的片段在腦海裏翻騰。


    他拒絕紀清婉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他真的後悔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紀清婉心情也沒好到哪去。


    她悶著頭往下走,腦海裏思緒亂飛,一時間沒看路,撞上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我……”


    她連聲道歉完,抬頭看去,正對上自家爸媽的臉。


    “爸爸,媽媽?”


    “清婉?”


    雙方都是驚訝。


    紀敬山和曹韻芝以為大女兒昨晚在小女兒家住,此刻意外地看了一眼她來的方向。


    “這麽早,你怎麽是從樓上下來的?生病了?”


    紀清婉連忙搖搖頭。


    “沒有,我是來看一個……認識的人,隻不過來的有點早了。”


    避免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她反問。


    “爸媽你們怎麽也來得這麽早,輕舟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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