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紀輕舟新買的保溫杯,上麵貼著謝硯北和媽媽的標簽。


    她不知道還能為他們做一些什麽。


    可是外麵天寒地凍,她希望他們能不受這些的困擾。


    謝硯北看了一眼水杯,裏麵加了紅棗和薑片,窩在手裏暖洋洋的。


    “辛苦你了輕舟,你不用惦記我和阿姨,我會保護好他們的。”


    紀輕舟幫他整理了領子:“談不上什麽辛不辛苦,聽說今天晚上還要下雪,山上的路不好走,你一定要再小心一些,我就在家裏等你迴來。”


    她動作輕柔,就連眼神都溫柔了幾分。


    這個冬天似乎有格外多的雪,紀輕舟心裏的擔心不無道理。


    幾乎每年冬天,都有從山上滑下來摔傷的人。


    摔傷事小,就怕傷及內髒。


    這裏的醫療條件本來就算不上發達,從鄉下到城市裏的醫院少說也需要一個小時。


    如果加上下雪天,就更難保證了。


    謝硯北的腿本來就還沒有好利索,紀輕舟自然不願意太過多勞累。


    可奈何他是個軍人。


    謝硯北一隻手攬她的腰,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男人摸著她的長發,這幾天比較忙,紀輕舟筋疲力盡。


    “謝謝你,輕舟,等到這邊的事情結束,我就迴到部隊上,到時候我去申請家屬院,到時候就會方便很多。”


    鄉下畢竟比不上京城,紀輕舟從小嬌生慣養。


    他不希望他們兩個人結婚之後,紀輕舟的生活條件就此下降。


    紀輕舟一隻手點在他的額頭上,眼睛裏的笑意不減。


    “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但是鄉下有鄉下的好,我們總要盡自己所能做點什麽,我們應該去想辦法改變它。”


    紀輕舟轉頭看過去,窗戶外麵白茫茫一片。


    若是在京城,早早地就撒了鹽,或許不會有這麽厚的雪。


    可如果沒有這麽厚的雪,自然也就見識不到人情的冷暖。


    大家齊心協力地掃著各自門前的雪,紅彤彤的燈籠掛在門口上。


    冬天一到,也就有了過年的氛圍。


    紀輕舟隻想融入其中,哪怕是鄉下,哪怕環境沒有很好。


    可這裏的人臉上洋溢著的熱情,總會讓人覺得幸福。


    說話的時間不長,謝硯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


    外麵的太陽已經起來了一些,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把雪掃幹淨,等到了晚上結冰,路麵就會更不好走。


    “今天生產大隊組織了村民們自發的去掃雪開路,方便研究員迴研究點,我得先過去了。”


    紀輕舟點頭,雖然想要再多留他一會兒,可現在不是時候。


    越是忙碌的時候,就越要把對方放在心上。


    紀輕舟把保暖杯拿給他:“外麵冷,穿厚一些,還有你的腿剛好,不要長時間在雪地裏,你的護膝一定要帶上。”


    紀輕舟的話說不完,好像謝硯北要出遠門一樣。


    “你的藥也要按時吃,最近可能沒有辦法給你做康複訓練,但你也不能偷懶,等到這段時間過去,我再給你重新開藥方。”


    謝硯北輕輕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


    兩個人緊緊擁抱,又很快分開。


    “你照顧好自己,等天氣晴朗一些的時候,我就找人把家裏的屋頂修一修,屋子裏可能比較冷,晚上不要再踢被子了。”


    紀輕舟點頭,朝著他揮了揮手,她看到已經有鄰居拿著鐵鍬出去了。


    “快去吧,不要讓人家等你。”


    紀輕舟看著大家上山的背影,心裏有些沉重,可更多的是敬畏。


    好像不管什麽時候,永遠都有逆行的人。


    關乎國本,老少都會參與其中。


    *


    病房裏。


    謝硯北和紀輕舟出去之後,屋子裏的氣氛顯然有些不太對勁。


    大概是許久都沒有單獨見過麵,沈雲卿低著頭,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被子。


    那是紀輕舟擔心她冷,特意給她找來的。


    “雲卿,你心裏有什麽話,可以說出來,我是你哥哥,也算是看著你長大,哪怕父母不在,我替你做決定,也不是不行。”


    沈淮之把藥輕輕地攪了攪,黑乎乎的藥湯聞著就很苦。


    不過他進來的時候看著沈雲卿跟紀輕舟一起,倒是一臉享受,仿佛藥裏加了蜂蜜一樣。


    沈雲卿的頭更低了一些,她似乎有話要說。


    可是又很難以啟齒的樣子。


    男人嗓音低沉:“今年春節迴家吧,父母不在,還有我。”


    他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邊,聲音不急不徐,聽不出來太多的感情。


    “你一聲招唿不打地跑到了這裏,春節也不打算迴去?”


    在沈淮之一連串的攻擊下,沈雲卿終於抬起頭來。


    她看向他的眼睛,兩個人的目光交錯,瞳孔裏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我沒有說不迴去,隻是……你都已經結婚了,家裏過年應該也不差我一個人。”


    “相反鄉下可能會更熱鬧一些,我從小就不喜歡太冷情。”


    沈雲卿的聲音有些落寞,她吸了吸鼻子,同樣看不出情緒。


    沈淮之一愣,向來沉靜的眸色裏有一抹疑惑。


    沈雲卿的話說得莫名其妙。


    沈淮之坐在了她麵前,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你哥我什麽時候結了婚?”


    他一頭霧水,雖然早就聽說過謠言的威力。


    可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安在他的身上,屬實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沈雲卿忽然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目光。


    “去年我還聽到你說要相親呢?你不是說對方是個好姑娘,都已經相親了,過去的這一年,你該不會還沒有結婚吧?”


    這不像是沈淮之的風格。


    他的執行力向來很強。


    如果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絕對不會拖到現在。


    沈淮之從她的隻言片語裏,猜測到了一些信息。


    “你應該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要到這偏遠山區的研究基地來吧?”


    沈雲卿紅了臉,搖著頭:“我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在喜歡的崗位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的工作忙,我一個人在家裏無聊。”


    她低頭不敢看沈淮之的眼睛,雖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她確實是收到了喻教授的邀請。


    沈淮之手裏的勺子胡亂地攪了攪藥,喉頭滾動:


    “別瞎想,那是個誤會。”


    他好像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倒是沈雲卿急得很。


    她想要繼續往下聽,可又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太明顯。


    沈雲卿兩隻手緊緊握著被子,臉上的拘謹顯而易見。


    “我哪裏誤會你了?我記得我報名下鄉的時候,你都已經準備打結婚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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