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舸道:“李又和李雙給的名冊倒是沒說謊,而且我們找的東麓大軍的仲將軍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主兒,一聽說出了這事,就立刻派手下的將領們嚴查,拔出蘿卜帶出泥,就連不少李又和李雙不知情的勢力也都已經在東麓大軍的掌握之中了。”


    “仲將軍?”寒酥問道:“仲昂禮?”


    “喲!寒老板對軍中的人也熟啊!”蒲舸感歎道。


    “仲昂禮是我們那一年的武試探花,一起喝過幾次酒。”靳昊蒼幫忙解釋道。


    “難怪這次拿著你的腰牌去找仲將軍這麽好使呢,原來是舊識。”蒲舸道。


    “那小子都成東麓大軍的統帥將軍了?他爬得倒是快。”寒酥笑道。


    “你這可真是身在江湖裏不知朝中事了。”靳昊蒼道:“你忘了那小子的爹是誰了?老將仲鵠寧啊!戰功赫赫又忠心耿耿。那老頭兒為了給自家小兒子爭前程,自願退為了東麓的參軍,就是非要把統帥交給仲昂禮做。那皇上能怎麽辦?不答應老頭兒就要撂挑子不幹了!”


    宋景風搖頭道:“皇上也不容易啊!外戚專政,本來就朝堂不寧,可不能再失去仲鵠寧這一員大將啊!”


    “仲昂禮也算是個人才,皇上也不虧。”寒酥道:“老頭兒親手把自家兒子拱到高位,那就得負責輔佐他。這麽一來,皇上反而賺了一員猛將呢!”


    “總之,東麓大軍這一次肯定是會全力幫助我們肅清逆黨的。”靳昊蒼說著,轉身往文先家走去,“符天華和付竹在這銀平府中盤亙多年,勢力不小,能夠徹底清剿他們的黨羽,對於仲昂禮來說也是大功一件。如今邊河寧定久無戰事,武將立功的機會本來就不多。無論是仲昂禮還是仲鵠寧都是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的,我們就等著聽信兒就行了。”


    ***


    東麓大軍的動作想來會很快,但即使如此,也沒有人願意白白在這裏等待,即使時間很短,也還是想要做些什麽的。


    “總結一下,我們目前遇到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兩個了。一個就是山泉為什麽一會兒斷流一會兒恢複的問題,小宋夥計已經幫我們確認過了,是有人利用了地形的特殊性,在山泉源頭安裝了閘門。另一個問題是,法霄仙翁的仙祠究竟在搞什麽勾當?而我發現了信徒,現在也抓住了文先,仙祠究竟有什麽秘密,我們也已經知道了,無非就是文先招搖撞騙的那些事。”蒲舸總結道:“還剩下一個問題有待解決,那就是付竹是從哪裏弄來了那麽多的女子供他折磨玩樂的。這個問題應該也很快就會得以解決,畢竟我們已經扣押了付竹本人,綺麗閣也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東麓大軍拿下,到時候我們來一個當堂對質就可以了。所以說......我們現在還能做些什麽?”


    宋景風聽蒲舸這麽一說,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一開始顯得波詭雲譎的案子,如今竟然已經快要走到尾聲了。


    感謝東麓大軍為他們解決了一個重大的難題!不過這案子結束得太過突然,反而讓宋景風有了一些不真實感。


    “寒酥,你認為呢?”靳昊蒼沒有迴答蒲舸的話,轉而向寒酥問道。


    “關於那些被付竹當作實驗品的人的來源,我有一個猜想。”寒酥道:“你們的人搶走了那條因為文先的讒言而險些被主人殺害的狗,它的主人去找付竹報官的時候,我正跟付竹在一起喝酒。付竹當時說了一句,‘如果是我的話,我哪怕去搶剛才那個來報官的女的,也不願意去搶那滿大街都是的破狗啊,畢竟那女的說不定還能賣點錢呢。’反正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我懷疑付竹是不是在背地裏也有從事人口拐賣之類的勾當。再加上那些法霄仙翁的信徒們對文先言聽計從,哪怕是自家的妻子孩子都能眼都不眨地扔掉或是獻出,而文先顯然又是付竹的手下,所以這些人口最後的去處,很有可能還是付竹。”


    靳昊蒼罵了一句:“真他娘該死!”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所有被獻祭的少女,隻要有自己跑迴了村的,就都有說過看什麽東西都是紅色的這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村民們才會更加篤信活人獻祭一事,說是被法霄仙翁看中的少女都被蓋了紅蓋頭,所以她們看東西就像隔著一層紅紗一樣。”寒酥道:“不解決這個問題,就算你們把文先正法了,村民們恐怕也會依然對這件事情將信將疑,搞不好以後這活人獻祭的事情還能死灰複燃。”


    “娘的,把這檔子事給忘了。”靳昊蒼站起來就往屋外走,“這是不是文先那個老匹夫搞的鬼?老子再把他抓過來問問。”


    “我有一個猜想。”寒酥的話令靳昊蒼頓住了腳步,迴頭等著寒酥繼續說。


    “臨行前,司空塞給我了一本醫書,我這些天沒事就會翻著看看,結果就被我找到了。”寒酥從懷中取出醫書,“嘩啦啦”地翻找著,想要找出那令他在意的一頁,“找到了!你們看!這裏寫著:‘介蟲蠱,中蠱者的眼睛會被蠱蟲侵蝕,導致視線變紅。雖會影響視覺,但不致命。’司空在這裏寫了‘無聊’兩個大字,想來是因為這種蠱蟲並不能派上什麽實際的作用吧。不過這對於付竹文先之流卻是最好的裝神弄鬼的道具,既能控製人心,又能讓他們把人弄到手,不至於傷了性命。”


    其他三人紛紛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盯著寒酥手中的醫書,目光灼熱得幾乎要將書頁灼出一個洞來。


    “所以現在需要確定的就是,那些姑娘是在什麽時候中蠱的,對吧?這醫書上說介蟲蠱常寄生在動物身上,被感染的動物對大片的紅色很敏感,易產生攻擊性。之前小靳夥計不是說在神像後麵還藏著一個發符紙的廟祝嗎?我認為你們可以問問那個廟祝,仙祠有沒有不準信徒穿戴紅色衣飾的規矩。”寒酥繼續說道。


    “被獻祭的姑娘們都是以法霄仙翁的新娘的名義被村民們抬上山的,各個都穿著大紅的喜服,很容易就會被介蟲蠱鎖定為目標!”宋景風激動地叫了起來。


    “魚!”蒲舸也激動,“那個花轎就放在仙祠院中的一個小池塘旁邊,池塘清澈見底,裏麵的魚異常活躍,爭先恐後地往上蹦,當時我還笑談那些鯉魚很上進,都想著要躍龍門呢!現在想來,那些魚應該是被花轎映在水麵上的紅色倒影給刺激了吧!平時花轎都被黃色的符紙蓋著,符紙上雖然有一些朱砂的痕跡,但算不上大片的紅色,所以倒不至於引起魚的騷亂。可是他們之前為了應付我們的調查,為了提前毀滅證據,不是將符紙都撕去了嗎?正好將通體鮮紅的花轎露了出來。”


    靳昊蒼經蒲舸一提醒,自然也是想起來了,“那個池塘清澈見底,如果那些姑娘們口渴的話,就隻有這麽一處看起來能喝的水源。她們湊到池塘邊去喝水,很容易就會被跳起來的魚攻擊。那些魚雖然不足以蹦到池塘邊的花轎上去,但是要攻擊一個湊近水麵的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些事情,文先不一定會說實話,但隻要問問那個廟祝,也就清楚了。”寒酥點頭道。


    “還有,我們之前來抓文先的時候,在這裏遇到了一個險些被他騙的秀才。”蒲舸道:“那個秀才已經幡然醒悟了,一定會配合我們的問話的,我們一樣可以進行一個對峙公堂,免得被那廟祝給騙了去。”


    宋景風忍不住感歎道:“誰能想到司空神醫就算人不在這裏,也能幫上這麽大的忙呢?”


    “我之前沒被文先的蒙汗藥放倒,也是多虧了司空神醫的神藥呢!”蒲舸插了一句。


    說起司空明檜,就連冷峻的靳昊蒼的眼中也泛起了一絲笑意,他問寒酥道:“司空最近怎麽樣了?我們出來了這麽久,他去采個藥需要這麽長的時間嗎?也不知道過來幫幫忙?”


    “沒事,三五天就來一封信,一直報著平安呢,字跡確實是他的,沒糊弄我。”寒酥道:“采藥,采個屁的藥,那小子肯定沒說實話!要不是這次因為案件走得急,老子高低都得跟著他去不行!不過現在既然顧不上他,也就隻能把他的事情往後放一放了,隻要他安全著就行,等迴去了再審問他。”


    靳昊蒼點頭表示同意。


    宋景風:......人家司空神醫就不能有點自己的隱私了嗎?有必要什麽事情都給你們倆匯報嗎?你們還真把人家當自己的兒子管了不成?


    男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候真是令人迷惑。


    ***


    靳昊蒼和蒲舸都是行動派的,趕在東麓大軍完成任務過來報信之前,他們就已經將廟祝和秀才都審了一輪了。


    “穿紅衣進仙祠是法霄仙翁的禁忌,這一點已經在信徒之間廣為流傳了。”靳昊蒼審完了廟祝,迴來邊洗手邊把審出來的結果告訴大家,“他們之所以把花轎放在池塘邊上礙事,就是為了防止在信徒們的眾目睽睽之下有意外發生--萬一有人就是不聽勸告百無禁忌,穿著紅衣也要去仙祠玩呢?隻不過平時那花轎都用符紙糊著,上次來人通知他銷毀證據的時候有太倉促,他就忘了把花轎挪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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