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長街作為墨銀皇朝貫穿城內與城外的主街。


    光天化日,一流放的女子,發隙間藏著鑰匙,手中藏著鋒利的刀片,當街行刺押送官差,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最起碼在刑部這個地方,它根本不是壁壘森嚴,而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混進去的地方。


    不然為何會有如此之事發生?


    這又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這個皇朝的腐朽,意味著上位者的無能,讓人無端生出了太多的心思。


    他們覺得這個皇位能者居之,誰都能憑借著自己的能力,爭上一爭。


    前朝覆滅的時間還不長,餘蔭猶在,那些想要匡扶前朝之人大有人在。


    他們在這些年間,已經滲透到了方方麵麵。


    不得不說,這個皇朝存著內憂外患。


    而皇帝呢?


    隻知道想要鏟除那些對他皇位有威脅的,而不是從根本上除掉真正想要顛覆皇朝之人。


    才導致這些人的野心越發壯大。


    皇帝目光森然,眼底染上一抹怒意。


    尹婧兮那直白的話,他又何嚐不懂?


    這就像一記無形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臉上,仿佛明晃晃的在說,你個蠢蛋,連個皇位都保不了。


    這時候,他說什麽都是蒼白的,反而還會引起那煞神更大的怒火。


    還是閉嘴來的好一些。


    尹婧兮目光沉沉的看著皇帝,呲笑一聲道,“陛下,你防著這個,防著那個,卻沒理清主次,把真正該防的人放在一邊,而把真正為了皇朝的人弄的半死不活。”


    “弟媳很想問你一句,如果這時候再次發動戰爭,你有信任的人給你上前線打仗嗎?”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這一戰遲早要打的。


    前朝餘孽要複國,單憑他們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唯有拿出籌碼和其他國家合作,這件事情才有可行的把握。


    即使殺了皇帝,皇室還有其他人,皇朝依舊是墨銀皇朝。


    那麽唯有發動戰爭,他們才有複國的可能。


    她眸光幽冷,嘴角閃過一抹冷笑,“陛下,那些人弟媳又給他們關到刑部去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她倏得靠近書案,眼睛裏清晰的倒映著森冷寒意。


    “不殺你這個皇帝,不是你有多重要,按照我們兩家的仇,弄你一個半死不活也不為過。”


    “隻是百姓和那些真心為了皇朝的人是無辜的,所以才讓你坐在這個位置上。”


    “麻煩陛下搞搞清楚,再拖後腿,狗腿給你打斷。”


    “你……”皇帝眼神內的煞氣波濤洶湧,他真的很想喊一句,來人,把這膽大妄為之人給朕處死。


    但他不敢。


    今天太子在戰王府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有這麽一個恐怖的鼠蟻大軍,他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尹婧兮倏得抬眸,眼神冷厲,泛著刺骨的寒意,“再敢逼逼,現在就弄你一個半身不遂。”


    弱小無助的皇帝,隻能蜷縮在椅子裏,把嘴捂住,揮了揮手,心裏忍不住嘀咕道,走吧,走吧,你趕緊的走吧!


    朕真是怕了你了!


    尹婧兮淡淡瞥了眼皇帝,這才轉身慢慢悠悠的朝著外麵走去。


    身在後宮的皇後得知尹婧兮進宮的消息,特意派了桑嬤嬤給她送上謝禮。


    尹婧兮剛從禦書房出來,就看到台階的不遠處,站著一個嬤嬤,她腳步微微一頓,挑了挑眉。


    桑嬤嬤看到尹婧兮,哪敢拿喬,趕忙上前行禮道,“奴婢參見戰王妃。”


    “這是皇後娘娘差奴婢給您送的一些小玩意,還請戰王妃不要嫌棄。”


    紫檀木打造的小箱子,看分量應該就不輕,嬤嬤看著年歲也不大,但額角已經出現了薄薄的汗水,顯然是長時間捧著這盒子所致。


    尹婧兮突然緩緩笑了起來,眼神中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皇嫂真是太客氣了,那本王妃就收下了,替本王妃謝謝皇嫂。”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皇後拿出手的肯定是好東西,要是給的差了,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就算做做樣子,皇後也不會拿差的出來糊弄她,她怕她會給她穿小鞋的!


    暗處的樨潯跳了出來,接過了桑嬤嬤手中的小箱子。


    桑嬤嬤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微微一滯,不著痕跡的掃了樨潯一眼道,“王妃娘娘的話,奴婢一定帶到,奴婢告退。”


    “嗯。”


    尹婧兮慢慢悠悠的走在出宮的道路上,突然在轉角處看到一道行色匆匆又鬼鬼祟祟的身影,朝著偏僻處走去。


    她頭也不迴的問道,“那裏是哪裏?”


    樨潯順著尹婧兮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想了想後道,“那裏是慎刑司,專門關押犯錯的罪奴的。”


    尹婧兮如深淵一般的眼睛裏,透著刺骨的危險氣息,嘴角閃過一抹冷笑,“慎刑司?”


    有趣,她之所以注意到,是因為這人和原先的丞相府一個婢女長得非常的相似,從麵相來看,這兩人應該是姐妹。


    如今,一個出現在這裏,一個在桑府,而且還是那側夫人身邊的人,那麽……


    “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尹婧兮的眼底閃過一抹八卦之意,她總覺得丞相的腦袋上應該也是一片綠油油的。


    要想生活過的去,頭上總得有點綠。


    玩的就是真實,玩的就是刺激!


    哎嘛,尹婧兮隻想給這些人點個大大的讚,太會玩了。


    她和樨潯一路跟著那個侍女走在幽幽小道上。


    越走越是偏僻,直到看到一幢獨立的屋子矗立在西北角,門前的石獅子威嚴聳立,讓人無端升起一股戰栗。


    尹婧兮遠遠的看到侍女拿出一個錢袋子遞給了看守。


    看守看了侍女一眼,又顛了顛手中的錢袋子,這才不耐的說道,“一炷香時間,抓緊了。”


    “是,奴婢知曉,多謝大人。”


    侍女匆匆瞥了眼外麵,這才腳步著急的走進了慎刑司。


    尹婧兮看了看周圍,又抬眸看了眼屋頂,嘴角微微上揚,嗜血邪魅,腳尖一點,整個人如鷂子一樣飛上了屋頂。


    撥開一片琉璃瓦,底下的情景盡收眼底。


    喊叫聲、怒罵聲,求饒聲,交織在一起,仿佛造就了靈動的音樂和美妙的旋律。


    隻是有些瘮人而已。


    鼻尖繚繞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的那一刻,尹婧兮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從前隻知慎刑司的刑罰殘酷,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哪怕骨頭再硬的人到了這裏,恐怕也得脫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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