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身穿白色長衫,年紀約摸在十六七歲,一張臉生得極美,五官似鬼斧神工般渾然天成。


    銳利深邃的眼睛,幽暗如潭水般的眼底藏著一絲溫柔,英俊而不凡。


    隻是眼底閃過的不屑和高傲,破壞了他本身的那股靈動,像一幅美麗的水墨畫上,平添了一抹汙漬一般。


    棄之可惜,用之雞肋。


    他高傲的昂著腦袋,眼底的譏諷猶如實質,冷哼一聲,“你可聽好了,我爹乃是兵部侍郎。”


    尹婧兮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隻是那雙烏黑鎏金的眼眸掃過來時,帶著一絲冷意。


    白皙的手指點了點桌子,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爹是兵部侍郎,他可上過戰場?”


    陳瑞棟一愣,但還沒意識到這問題的含義,隻是淡淡搖頭,“沒有。”


    心中卻在呲笑,一個娘們,什麽都不懂,你見過哪個兵部侍郎是需要上戰場的?


    “那你可上過戰場?”


    陳瑞棟依舊搖頭,“沒有。”


    藍瀟澤猛的抬眸,看向老神在在的尹婧兮。


    從第一次見麵,結合他聽到的傳聞,他以為她進來就會把人拉起來打一頓,不打那也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然而,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似問著不相幹的問題,但其實,這比打這些紈絝還要來的讓人沒麵子。


    還要連帶著家中的父輩。


    他的嘴角揚起一絲隱秘的笑意。


    “那你可知如今的太平日子是哪來的?”尹婧兮抬起眼眸,眼神犀利的望向在座的每一個人,嘴角揚起一抹猶如刀鋒般犀利的弧度,聲音冷的猶如千年寒冰一般灼人。


    “那是我家王爺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你們如今過的每一天安穩日子,都是無數將士的命換來的,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嘲笑別人?”


    “王爺是殘了,那又怎樣,他的功勳能磨滅嗎?皇帝可以不做人,你們又憑什麽?”


    尹婧兮霸氣的用手指了指藍瀟澤,“他……是我家王爺用半條命換來的,你們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嘲笑他、欺負他?就憑你們的父輩嗎?”眼裏的譏諷是藏都藏不住。


    “輔國公一生忠於皇帝,為墨銀皇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還不是照樣落的那樣的下場,你們的父輩還不如輔國公,你們就難保你們沒有那麽一天嗎?”


    眾人噤若寒蟬。


    這瘋女人,這般肆無忌憚的討論皇上,不怕死嗎?


    這話題是可以在大庭廣眾,公然討論的嗎?


    你不怕,他們怕啊!


    “你……”陳瑞棟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還不想死啊!


    他爹要是知道他惹了這麽大的禍,不知道會不會連夜把他送走?


    “閉嘴吧你,話都說不全的玩意。”


    這時,門口傳來輕聲敲門的聲音。


    尹婧兮挑挑眉,淡淡道,“進來。”


    門被打開,一個個大臣苦著臉走進來,看到自己那坑爹的不孝子的時候,他們恨不能早點掐死他們。


    但如今隻能陪著笑臉問安,“臣等參見戰王妃。”


    “嗯。”


    “陳侍郎。”尹婧兮道。


    “臣在。”


    “令公子看不起邊關守衛國土的將士,本王妃也是很納悶的,陳侍郎乃兵部侍郎,是怎麽做到讓兒子看不起老子的?”


    “這是你侍郎府的家教,還是你侍郎府的傳統?”


    無聲的巴掌拍在陳侍郎的臉上,好像在說,你這個兵部侍郎不稱職啊!


    是不是想要換一個位置待待啊!


    陳侍郎心中一驚,連忙抱拳作揖道,“王妃娘娘,是臣教子無方,臣迴去後一定多加管教。”


    他清楚的很,戰王妃有那個能耐做到。


    他官場沉浮這麽些年,看人還是有些準頭的。


    尹婧兮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端起酒杯在鼻尖聞了聞,玩味一笑道,“不知陳侍郎認為,這杯酒喝下去是什麽結果。”


    陳平秋猛的抬眸,隨即意識到不妥,連忙躬身上前用手在酒杯的上方扇了扇。


    他這個人謹慎慣了,聽到尹婧兮這麽說,那麽這杯酒一定有問題。


    鼻尖繚繞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又夾雜著一抹特殊的味道,雖然很淡,但在官場沉浮的他,什麽肮髒手段沒見過?


    額前一滴冷汗滑落,這才戰戰兢兢的道,“精盡人亡,不死也殘。”


    這酒本身就是烈酒,如今酒中又加了一劑猛藥,不管誰喝了,都會是那樣的結果。


    尹婧兮輕聲笑了,卻笑不達眼底,眼神內煞氣波濤洶湧,陡然間沉下了臉。


    “陳侍郎真的教了一個好兒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下作的手段,你說今天小澤喝了這杯酒,會是什麽後果?”


    “或許在你陳侍郎的眼中,一個抄家流放的質子,死了也就死了,掀不起什麽風浪。”


    陳侍郎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原本話是這樣不錯,但今天見識過尹婧兮的手段後,他卻不這麽認為了。


    說的難聽一些,當今聖上如今都掣肘於戰王妃,更何況他們這些屁股底下並不幹淨的大臣?


    “不,不是,臣絕對沒有這麽認為。”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妖皇嚇得一咯噔,瞬間從手上跌落在地上,直接變成了滔天巨蟒,圓溜溜的大眼睛陰冷的注視著眾人,猩紅的蛇信子‘嘶嘶’吐著,哪個不長眼的惹這煞星了?


    忽然,它龐大的蟒身動了,‘唿次唿次’的遊到藍瀟澤的身邊,用大腦袋拱了拱他,“小子,讓讓,我要和你一起坐。”


    藍瀟澤被推的一個趔趄,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要不是尹婧兮扶了他一把,今天他就要摔個屁股蹲。


    “妖皇。”尹婧兮淡淡一瞥。


    妖皇垂了垂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藍瀟澤。


    “表嫂?”藍瀟澤也是懵了,這大家夥什麽意思?


    想要吃了他?


    他看看自己身上無二兩肉的,應該吃起來會硌牙吧?


    要是妖皇知道他想的這麽多,一定會拍他一掌,小子哎,你想多了。


    雞鴨鵝豬,它不香嗎?


    “它喜歡你,想和你一起坐。”尹婧兮無奈扶額。


    這倆你儂我儂,你好我好的,其餘人嚇得可是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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