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戰王府陷入一片黑暗,但唯有他們自己知道,主院早已被圍成鐵桶一塊,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狼王躺在屋簷下,影風站在一旁,靜靜的注視著漆黑看不見底的黑夜。


    黑夜像是一個無形的殺手,盯著它的獵物。


    尹婧兮剛走出地牢,管家就匆匆而來,臉上帶著一絲氣憤,臉色有些難看。


    “王妃。”


    “出什麽事了?”


    管家張了張嘴,最後無奈歎口氣道,“王妃,老奴實在不想來打擾您的。”


    “可是……下麵來報,表少爺被一幫紈絝帶到了倚闌院……”


    倚闌院那是什麽地方,是皇城有名的妓院,這幫人要幹嘛,一想便知。


    表少爺還是一個孩子,怎能去那種地方?


    說到底還是皇帝容不下他們家王爺,導致王爺的外祖家在三年前也被冠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偌大的國公府被抄家流放,隻剩下那時候還是孩子的表少爺,是王爺差不多用半條命換下來的。


    這幫子人真是畜生,連畜生都不如。


    尹婧兮從原主的記憶裏翻了翻,沒有這人的印象,但經過管家那麽一解釋就知道了。


    哎,也是一個苦孩子,都是皇帝不做人,才導致了一樁樁的冤案。


    “那就去看看吧!”


    “是。”


    “暗夜,點二十個侍衛,跟著本王妃走一趟,咱就要大張旗鼓的去,還有,通知那些紈絝的家人來領人,不來的,本王妃就不客氣了。”


    “他們怎麽對付我們家孩子的,本王妃要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了。”


    “是。”


    很快,二十個侍衛就到位了。


    尹婧兮帶著他們光明正大的出了戰王府,一路浩浩蕩蕩的來到倚闌院。


    倚闌院這時候正是熱鬧的時候。


    那是繁華與浮華的交織之地,是詩詞歌賦與豔舞宴會的聚集之所。


    這裏,珠簾輕曳,琴聲悠揚,一曲又一曲的浪漫旋律在空氣中迴蕩。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味道,各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獨特的奢靡之味。


    尹婧兮抬眸看了眼牌匾,嘴角微微上揚,袖袍一揮跨門而入。


    小廝看到尹婧兮那模樣,有眼色的喊來老鴇。


    老鴇一身花裏胡哨的衣裳,臉上畫著濃烈的妝容,一步一搖的走來,“哎喲,這是哪位客官啊!我們這是倚闌院,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地方,可不是姑娘家家來鬧事的地盤。”


    尹婧兮眯了眯眼,微微一笑,笑起來時眼睛彎成一條線,嘴角兩顆小虎牙微微呲了呲。


    她微涼的指尖落在老鴇的脖頸間,宛若鋒銳刀劍的冷,陰冷帶著肅殺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本王妃來找人,老鴇行個方便萬事好說;不願意的話,本王妃正好想殺人,不介意殺進去。”


    老鴇微微一滯,王妃,哪個王妃?


    是今天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王妃嗎?


    想到主子的交代,老鴇臉上立馬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她手中的手帕一甩,“哎呀,王妃說的哪裏話,方便的,方便的,您請。”


    “嗯,多謝。”尹婧兮點點頭,然後帶著一群人朝著三樓而去。


    大堂,噤若寒蟬。


    直到尹婧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梯口,眾人才敢小聲交流,“這煞神怎麽來了?”


    “我哪知道,不可能是來捉奸的,戰王都站不起來,那方麵……”


    幾人隱晦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突然一個小官弱弱的道,“下官好像看見一幫公子哥把前輔國公府的小公子給帶來了,就在三樓。”


    他拿著手指,指了指三樓的方向。


    幾人心中一咯噔,不會有他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吧!


    那煞神會不會殺人啊!


    這下嘴裏的酒,手裏攬著的美人都不香了,生怕自己孩子在上麵。


    三樓的一個包間,幾個公子哥喝了點小酒,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哎喲,藍公子,這麽拘謹做什麽,喝一杯,不會怎麽樣的,最多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這樣也省的夥食了。”


    藍瀟澤,前輔國公最小的孫子,生來就身體孱弱,滴酒不能沾,輕者病個十天半個月,重者喪命。


    這些年,幸好有君九彧私下接濟,不然活不到這麽大。


    藍瀟澤,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衫,烏黑的墨發僅用一根木簪挽成一個髻。


    蒼白的臉上並無太多的情緒,隻是眼裏偶然閃過的譏諷,能知這人絕不似麵上看到的那般軟弱可欺。


    看著眼前斟滿酒的酒杯,無悲無喜,祖父臨行前的話猶在耳邊,“小澤,你要好好活下去,你是阿彧用半條命換來的。”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隻要熬過眼前的困難,終將見到彩虹!”


    “孩子,忍一忍,隻要熬到阿彧娶妻,你們生命中的彩虹就出現了。”


    他清楚的記得,最後一句,祖父是看著遠方,輕聲低喃的,他以為他小,應該聽不懂,其實他得以祖父給開智,早已明白這些的含義。


    隻是,表哥已經娶妻,今天的事情他也從這些人的嘴中聽說了,這些人無非就是想要看看,他的那位表嫂會不會為他出頭。


    這些人真是拙劣的惡趣味啊!


    忽然,他覺得厭倦了,厭倦了這樣無休無止的麻煩,可是,他怎能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死了呢?


    祖父說的有道理啊,他是表哥用半條命換來的,他就這樣死了,他對得起誰了?


    那就哪怕苟延饞喘,也得活著。


    他眼裏閃過孤注一擲的決絕,他端起酒杯,還沒來得及喝。


    隻聽‘砰’的一腳,包間的門被踹開了。


    一身黑衣的女子,背著光踏入,斑駁的光影灑在她的臉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


    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嘴角上揚的笑意,像是奈何橋畔那鮮豔奪目的彼岸花,好看但致命。


    “挺熱鬧啊,要不帶我一個?”尹婧兮言笑晏晏的跨入包間,腳尖一勾,門重重的在她背後磕上。


    眾人仿佛這一刻才迴神。


    她自帶霞光,驅走黑暗!


    “你是誰啊?就亂闖,信不信小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哪位?”尹婧兮慵懶的倚靠在椅背上,白皙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犀利的眼眸淡淡劃過男子那張縱欲無度的臉,嫌棄的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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