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有信無人見,露微意、柳際花邊。


    趙熠安看著若穀離去的背影,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剛剛沐白那驚慌無措的樣子。


    似乎他剛才隻是看小傻子看的時間長了些,他的小傻子便那般慌亂無措,唯恐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唯恐我會生他的氣。


    想來還是因為自己,沒有給沐白足夠的安全感,才會讓他的小傻子,那般謹小慎微、小心翼翼。


    趙熠安往沐白身邊坐了坐,把沐白攬入懷中,把腦袋輕輕的靠在了沐白的肩膀上,在沐白耳畔輕輕開口。


    “沐白,我雖是王爺,但我身邊真的沒有幾個能信任的人。”


    “即使是安貴人、大皇子,他們對我也隻是算計、利用,他們從未真心待過我。”


    趙熠安那說話的語氣甚是平靜,絲毫不見那語氣中任何的波瀾。


    “即使當今陛下,我的生父,他也從未公平對待過我,他做事情一向權衡輕重、相互製約。”


    趙熠安說不出的成熟穩重,就似一個經曆過生死的人,能閑看庭前落花,也能笑看天邊雲霞。


    “沐白,我隻有你了,以後府中若是有什麽事情,你可一定要幫我兜著些。”


    趙熠安想起這兩世所經曆的事情,心中雖有種種委屈,但也能笑看這人生。


    “若是對待事情的看法或者做法,你有不同意見,你可一定要提出來。”


    “即使你以後,心裏有什麽事情,你也可以大方的說,我不會生氣的,也不會不耐煩。”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我相信自己的小夫君,我更相信那個要與我生死與共,白頭偕老的人。”


    “好不好,沐白。”


    趙熠安的那些經曆就似手中的一把沙子,一揚手,那沙子便隨風散去。


    畢竟人總要往前看,路總要往前走。


    趙熠安最後那幾句話,語氣中透著隱隱的祈求。


    魚沐白聽著趙熠安的一字一句,從剛開始聽時的不解,到最後的頓悟,他似乎懂了熠安說的那些話。


    他的熠安是在給他吃定心丸,他剛剛得慌亂、不安、急促、緊張他的熠安都看在眼裏,也疼在心裏。


    他的熠安給他說這麽多,是在告訴他,他的心裏有他,他愛著他,他把他當做夫君,當做最親的人。


    “對不起,熠安,剛剛……”


    剛剛是我做的不好……


    魚沐白嘴中呢喃,那淚便如天上雨,毫無征兆,便那麽傾瀉而下。


    趙熠安注意著沐白的一舉一動,沐白眼角的淚,便那麽劃入了他的心裏。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才會讓你那麽患得患失。”


    趙熠安說完,便輕輕地吻上沐白那落下的淚,那動作小心謹慎、纖悉不苟。


    趙熠安嘴角噙起一抹壞壞的笑,在沐白的耳畔輕聲低語。


    “別哭了,好不好,若是再哭下去,恐怕我要把白晝,當做暮夜了。”


    魚沐白猛地反應過來,趙熠安話中的意思,那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就連那後耳根也染上了潮紅。


    趙熠安看著他的小傻子那紅彤彤的臉蛋,心中開心的不得了,他的小傻子還是那麽不經逗。


    ……


    片刻的功夫若穀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迴主子,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若穀臉上沁著一層細小的汗珠,氣都沒喘勻呢?便著急忙慌的開口。


    “月兒,在那邊待的如何!日子過得還滋潤嗎?”


    趙熠安抬頭眸子中透著寒光,似乎下一刻便能把人凍成冰淩子一般。


    “迴主子,人看著除了消瘦些,倒也沒有什麽太大變化。”


    “嗷,那顧府對她不好嗎?”


    這一世,月兒也算是提前奔了她的新主子顧柔兒。


    以月兒這能說會道的樣子,可不,好日子剛開始嗎?怎麽可能會在顧府過的不順心呢?


    “主子,月兒說,顧興平根本就不信任她,做任何事情都防著她,就連顧府的丫鬟,都不怎麽跟她說話?”


    趙熠安冷哼了一聲,緩緩開口


    “嗷,是嗎?”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趙熠安暗暗思慮,若是這個月兒,能忠心一些,天天想著怎麽效忠主子,說不定他也能放過她。


    “沒有,主子,月兒姑娘隻字未提。”


    “哼,她可真夠忠心的!去了顧府她就以為自己換主子了嗎?這心可真夠大的!”


    “她隻是訴苦,說她在顧府過的不順心。”


    “我要的就是她不順心,她要是順心了,恐怕我就難順心了。”


    “行,你經常去瞧瞧,順便給她送點銀兩,既然她什麽都不想說,那你也就別問,退下吧!”


    趙熠安皺著眉,緩緩開口。


    “是,主子,屬下告退。”


    若穀很是識趣的轉身退了出去。


    “虛懷,都吩咐下去了嗎?”


    虛懷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緩緩開口。


    “主子,都吩咐下去了,這幾日府中定會加大巡查,確保萬無一失。”


    “嗯,這幾日就麻煩府上的弟兄們辛苦一下,等過了元宵,會給他們放幾天假,讓他們好好的玩玩。”


    “是,主子。”


    虛懷很是自覺的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沐白,過了元宵,我們可就要離開京都了,你有沒有什麽想要準備的,我讓忠叔給你提前準備準備。”


    趙熠安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眼中滿是寵溺的看著他的小傻子,輕聲耳語。


    “沒有,”


    魚沐白好好的想了想,搖了搖頭,緩緩迴應道。


    其實這趟出去,趙熠安本不想帶著沐白去的。


    因為他也不知道,安貴人有沒有動什麽手腳。


    他也不知道這一路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沐白跟著他,或者不跟著他,他都不放心。


    他本想著找個穩妥的地方,安置沐白,但想了半天也沒有尋著合適的。


    他的小傻子又是個患得患失的,若真不帶他的小傻子,他的小傻子肯定又失望得很。


    趙熠安想了半天,最終決定還是帶著他的小傻子。


    “熠安,我什麽都不用準備,隻要有你在身邊,我便覺著怎樣都好。”


    魚沐白有些不知所措,好好的,他的熠安說這些是又有什麽計劃。


    難道又要把他拋下嗎?


    “嗯,那就好。”


    趙熠安笑了笑,心裏撲通撲通的,幸好他沒說不讓沐白去的話,要不然,他的小傻子又要患得患失了。


    ……


    暗殺閣


    “這裏有規矩,一旦動手便無法撤迴請求?”


    一個戴著鬼麵麵具的人,坐於一張案塌前,那雙唯一露在外麵的眸子中,滿是狠狠的殺氣,那說出來的話,也是冰冷無比。


    另一個也坐於案前的男子,戴著一副獸麵狐狸的麵具,嘴角掛著狠厲,吐出的話卻很是令人窒息。


    “好,但我不殺人,隻放火,唯一的要求就是,即使官府插手此事,也可以查不出任何破綻。”


    “希望你們可以做的不留痕跡,就似自然發生的一般,你們可以做到這一點嗎?”


    “可以,我們這一定會嚴格按照您的要求來的,絕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任何破綻。”


    戴著鬼麵麵具的人,嘴角掛著笑,這次的任務似乎很是簡單啊?


    “這把火要放到誰家。”


    “寧王趙熠安,這活你們能接嗎?”


    戴著狐狸麵具的人,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其實他找了好幾波人,但人家一聽是寧王府,人家都不敢接,迫於無奈下,隻得來了這暗殺閣。


    “行,能接,一萬兩,定金五千兩,另一半任務完成再交付。”


    哪戴著狐狸麵具的人,從懷中掏出五千兩銀票,‘啪’的一聲,扔到了案塌上。


    “不知具體事務,你們自己決定還是……”


    戴著狐狸麵具的人,按著案塌上的五千兩銀票,緩緩開口。


    戴著鬼麵麵具的男人,看了眼被按在案塌上的五千兩銀票,嘴角漏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嘲諷的笑。


    “會把那人派給你,你們自行商量就好,半個時辰後,便有人會找你。”


    “好,那我先行告退,我人在醉風樓等著他。”


    戴著狐狸麵具的人,說完,抬步走了出去。


    ……


    三天後。


    戶部侍郎府一片狼藉,那空曠的院子中隻剩下了灰燼,但依稀還能看得出原本的模樣。


    戶部侍郎府那道看似結實的大門,更是搖搖欲墜,現在若是來股風那牌匾便能輕而易舉的被吹落。


    門的兩側連接的那一道高高的牆,一半倒了,一半被火熏的黢黑,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再往院內走走,那院內也隻是剩了個房架子。


    什麽青瓷釉的花瓶,什麽上好的太師椅,什麽黃花梨的拔步榻,什麽鑲金的紫檀木大櫃,什麽烏金木的千金茶盞,現在全都化為了灰燼。


    在一處假山旁,戶部侍郎正指著顧夫人罵呢?


    “你看看你個潑婦,給我出的好主意,你可真是聰明。”


    “我怎麽就看上了,像你這種賤骨頭的女人,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人家家沒燒,燒的是咱家,戶部侍郎府”


    “現在倒好,找誰,該找誰,誰來賠,這些損失誰來賠。”


    顧興平欲哭無淚,這可真是倒了血黴了。


    好好的一個家,怎麽就燒成這般樣子呢?


    他這輩子娶了個好夫人,生了個好女兒,還生了個好兒子。


    他這輩子真真是幸福,娶了個沒腦子的好夫人,出了個好主意,燒了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所有家業。


    他真真生了個攻於心計的好女兒,搞的一家子聲名狼藉。


    他真真生了個道德敗壞的好兒子,日日流連青樓,不務正業。


    顧興平越想越生氣,現在的他也隻剩下憤怒了,那雙腿現在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哆哆嗦嗦的打著顫。


    這件事已經與暗殺閣,商量得很是穩妥,可他怎麽就燒到了自己家呢?


    明明寧王府都要燒起來了,他才迴的家。


    怎麽到家後,那熊熊的烈火,燒的卻是自己家,想救都已經救不下來了。


    那火燒的很旺,他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幾十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寶貝,全都付之一炬。


    他報了官,那縣官卻不想多事,草草的巡查了一遍,問了問下人,判定無人放火,人就全都走了。


    畢竟寧王府也著了火,若是想破戶部侍郎家著火的案子,那也必須破了寧王府著火的案子,畢竟寧王都沒有說什麽,那事就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落得個輕鬆自在不是。


    他想著去哪衙門說個清楚,那縣官卻說,那戶部侍郎府被燒,完全是因為自家放煙火放的,與別人完全無關。


    元宵十五放煙花本就尋常,畢竟誰也不知道,那火星子到底是誰家的。


    最終也是不了了之,也無非就是那煙花的火星子落在了柴房這種易燃之地。


    ……


    寧王府


    趙熠安坐於書案旁,屋內一片暖意,屋外寒風凜冽。


    “顧興平怎樣了,他還開心嗎?”


    趙熠安很是平靜的看著若穀,心裏卻是開心的不得了。


    區區一個戶部侍郎卻想要燒了寧王府,真真的是膽大,他的小傻子猜的一點沒錯,像顧興平這種小人,怎麽可能會不報複呢?


    不過幸好,他聽了他小傻子的意見,倒是省了不少的事,也減少了不少的損失。


    事情不僅給辦了,關鍵還沒有人能查到他的身上。


    “顧興平正在家裏罵人呢?罵命運不公呢?”


    若穀看著這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樣子,心裏想著趕緊逃,他可不想再看下去了。


    “行,他隻要開心就行,他若是不開心,我還要擔心他。”


    趙熠安一邊說,一邊笑,笑的人毛骨悚然的,若穀看著他家主子,什麽時候這麽嚇人了。


    “主子,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好,你先出去吧?順便去看看小倉房收拾好了嗎?”


    趙熠安暗暗思忖,雖然寧王府沒有被燒著,但小倉房卻是不得不燒起來的,若是寧王府一點火星都沒有,那顧興平怎麽可能會放心離開呢?


    寧王府這場火燒的顧興平很開心,關鍵顧興平沒想到的是,他迴家後,他家裏的火燒的更令人開心,這火在這冬天裏,燒的很是旺盛,燒的很是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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