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笑著“若是王爺舍得,我便擅自做主,把人帶迴去了”


    趙熠安心中好笑,如此一個畔主背親的奴才,有什麽不舍得的,難道要留這種禍害在府,繼續禍害自己嗎?


    趙熠安唇角微揚,目光中卻帶著寒霜,和那一臉的不屑,然轉瞬即逝,換上一臉笑意。


    “有什麽好不舍的,我的不都是柔兒的嗎?”


    方嬤嬤冷眼看了月兒一眼,這個丫頭,想來也是有幾分地位,擅自把人帶進來,寧王竟半分責怪都沒有。


    方嬤嬤臉上掛著絲絲笑意,外界傳言三皇子喜歡顧柔兒,現在看來,傳言不假。


    方嬤嬤站起身,拱身一禮


    “既然,王爺如此說,那人我便收下了,王爺公事繁忙,那老婦便不叨擾了”


    “請”


    趙熠安把人送至府外,便聽得一道腳步慌亂的聲音


    “王…王爺,不,不好了”


    “若穀,慌慌張張,成什麽樣子!”趙熠安皺了皺眉,語氣不怒自威。


    若穀雖自責自己莽撞,但還是趕忙來至趙熠安身邊,低聲耳語道“魚公子不見了?”


    趙熠安那雙深邃的眸子,突然一窒,“什麽時候不見得?”


    若穀有些不安,“剛把飯菜端到臥房,便發現人不見了?”


    趙熠安突然有些想罵人,自己的這些侍衛,都是吃幹飯的嗎?看個人都能看丟了,一個個的不會都是屬豬的吧?


    趙熠安想了想,對著若穀說道“你去看看,沐白是不是迴他的小屋子了”


    趙熠安心中焦急,這人還病著,能去哪?


    趙熠安看了看若穀,聲音有些急躁。


    “算了你迴來,你去把藥給他熬上,我自己去”說著,頭也不迴的離開。


    趙熠安莫名的覺得,今天的路似乎比昨日更長了些。


    心頭就似有千斤重擔壓了下來,明明自己走的時候,沐白還好好的在榻上躺著,怎會眨眼功夫,人就不見了呢?


    趙熠安步步走的艱難,腳下是鬆鬆軟軟的雪,雪已下了一夜,足有半尺深。


    他隻要一想到,沐白拖著生病的身子走在這雪地上,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開始痛。


    這天地白茫茫的,若不是地上有個淺淺的腳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去找。


    趙熠安默默的想著心事,便突然聽到虛懷喊道


    “主子,那不是魚公子嗎?”


    趙熠安抬眼看去,那人就靜靜的躺在那裏,似乎與這天地融為了一體。


    趙熠安心頭一震,他隻要一想到前世,沐白把匕首插進心口時的決絕,他便覺得全身都痛,就似那把匕首插進了他的心口一般。


    趙熠安踉蹌著跑過去,顫顫巍巍的伸手,觸了一下額頭,有些冰,還好人隻是暈了。


    趙熠安把身上鴉青色的鬥篷解下,給沐白蓋上,一把把人抱起,朝著寢臥的方向疾步而去。


    沐白身上本來就有傷,現在又發了高熱,抱著他,就似抱著冰塊一般。


    趙熠安把人放到床榻之上,看了眼沐白身上有些濕漉漉的裏衣,猶豫了下,俯身把人輕輕帶進懷中,伸手給盡數褪了下來。


    沐白渾身控製不住的顫栗,蜷縮著身子,無意識的往他懷裏鑽,就似冬日落了水的貓,在找尋暖陽般。


    趙熠安喉結滾動了一下,把自己的目光從沐白身上移開,拿過錦被把整個人都裹了起來,隻露出那一張蒼白的臉。


    沐白的皮膚本就極白,就似昨日初降的冬雪一般,甚是潔白無瑕,令人連觸碰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人觸化了。


    好在,若穀機謹,早已差人把周太醫請了過來。


    周太醫,看了看,床榻上臉色蒼白之人,心中搖頭,人怎麽就成這樣了。


    病的比昨日還要厲害些,真不知道這個寧王爺,到底怎麽把人糟蹋成這樣的。


    周太醫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王爺,這位公子受了風寒,昨兒開的那些藥,繼續喝就可以了”


    周太醫拉長了聲音繼續說道“若是這位公子,再如此胡鬧下去,這雙腿恐怕就徹底廢了”


    王爺的眼神就似讓人墜入寒潭一般,看著就令人後背發毛。


    周太醫又拉著長音說道“王爺直接給準備藥浴吧!水溫不宜過低,比平常水溫高些就可”


    周太醫感覺背後陰風陣陣,不敢多做停留,趕忙站起身繼續說道


    “需要個人與他一同藥浴,一邊泡,一邊給他搓搓身子,以防體內血液不通,堵塞脈路”


    周太醫說完這些話,轉身收拾藥箱,用隻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繼續說道


    “家中事務繁忙,就先告辭了,若是有什麽事情,王爺盡管來傳我”


    趙熠安看著床榻上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周太醫像得了大赦一般,霎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虛懷看著滿臉疑惑的主子,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主子,要不這些事情下人來做,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趙熠安耳尖漸漸泛起紅暈,既然周太醫說了,找個人與他一同藥浴,那自己就犧牲一下好了。


    趙熠安看了虛懷一眼“不用,你們把衣衫準備好!這裏我自己解決。”


    “主子”若穀看著主子,心裏隱隱的有些不放心。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把門帶上,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片刻,寢臥中安靜了下來。


    趙熠安覺得自己現在就似做賊一般,心虛得很。


    現在沐白隻是昏睡著,如果在泡藥浴時,人醒了,那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會不會有些尷尬。


    趙熠安站在浴桶邊,看著眼前霧色朦朧的水,試了試水溫,剛剛好。


    趙熠安走至床榻前,掀開錦被,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到浴桶邊,輕輕地把人放了進去。


    趙熠安看著人在浴桶中安安穩穩的坐著,這才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衫。


    趙熠安三下五除二的解決完自己身上的衣衫,抬腳入了浴桶之中,緩緩的將自己整個身子浸入到溫熱的水中。


    溫暖的感覺瞬間將其裹挾其中,自己找了個合適的位子,把沐白輕輕扯進自己的懷中。


    許是水的原因,又或是自己碰觸的原因,懷中的人竟然呻吟了一聲。


    那聲音或許在沐白那不算什麽,但那聲音在趙熠安耳邊就似化開一般。


    雖然趙熠安現在清醒的很,他知道自己現在,在給沐白舒筋活血,但身上那股莫名的躁動,卻是難以壓製。


    沐白的背就那麽緊緊的貼著自己的胸膛,他覺得沐白的身子,軟軟的,就似小時候養的貓似的。


    沐白的臉頰就那麽輕輕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麵頰紅彤彤一片,令人遐想。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沐白那眼尾三分之一處下方的淚痣,似乎有了魔力一般,吸引著自己伸手觸碰。


    他目光定定的看著那顆淚痣,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移開了些,轉而將大拇指從那顆淚痣上,轉到了緋紅的唇瓣之上流連,久久不肯離去。


    趙熠安覺得自己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似乎他也病了,全身上下就似被火灼燒一般。


    他覺得沐白若不是還病著,他肯定控製不住自己,將人差吞入腹。


    他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條件反射般的往後躲了躲。


    他覺得自己真不是人,都什麽時候了,自己竟然能起如此齷齪的心思。


    趙熠安拍了拍臉,他一定要冷靜,若是趁人之危,沐白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恨死他的。


    好在,理智戰勝了心理。


    其實這些事情本可以讓下人來做,但不知為何,他心中著實不願。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總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了一般。


    趙熠安把人從浴桶中撈出來,擦幹淨水漬,給沐白換上一套幹淨的水衣。


    輕輕地再把人放迴床榻之上,又給沐白喂了藥。


    趙熠安忙乎完這些,才放鬆下來。


    趙熠安垂眸看著床榻上氣息平穩的沐白,他這才有了些許放心。


    許是昨夜衣不解帶的在床邊守了沐白一宿。


    許是大清早的又去與顧家周旋。


    許是又冒著大雪出去找人,又是陪人藥浴,忙乎了這一晌午。


    如今終於放鬆下來,這才感覺那股困意席卷而來,側躺在沐白身邊,沉沉的睡去。


    …


    魚沐白醒來的時候,已是月明星稀,那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魚沐白抬了抬還有些眩暈的腦袋,便想著支起身子起來看看。


    突然間手碰到了什麽東西,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但還是扯著嗓子大聲嗬斥道


    “誰,你是誰?”


    趙熠安被突然的嗬斥聲驚醒,搖了搖腦袋,還有些睡意朦朧的說道“你醒了,沐白”


    魚沐白聽著聲音,似是有些許的熟悉,是那個人嗎?


    “你是?”魚沐白還是要驗證下自己的猜想。


    魚沐白因得了風寒,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是我,趙熠安”


    趙熠安說完便衝著門外喊到“虛懷把蠟燭點著”


    門吱呀一聲打開,魚沐白看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手中拿著一盞燈籠,疾步走了進來。


    魚沐白看著那侍衛把蠟燭一根根的點著,眼前的景致,一點點的映入眼簾。


    他眼前的這個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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