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那六個人都失去了聯係,恐怕……”正當他浮想聯翩的時候,書房外傳來一道令人不快的壞消息,他沒有迴應。


    那人知道書房內的人聽到了,頭也不迴的退了下去。剛走幾步,他就聽到書房內傳來的一道玻璃破碎的聲音,他頓了頓而後帶著恨意的看向書房。


    紫海雲看著被他摔在地上的相框,而後不顧旁邊的玻璃碴,拿出裏麵的照片投到火堆裏。


    火舌瞬間點燃了照片,一下子把他的身子點燃,唯獨那個被他抱在腿上的女孩沒有被火覆蓋。


    他沒有注意到,而後直接走了出去,來到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的臥室前,一腳踢開了門說道:“你不是要給我斷絕父子關係嗎?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房間裏爛醉如泥的男子不為所動,隻是聽到這話時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隻不過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每天除了求醉外別無他用。


    世間如此之苦,不過大夢一場。


    豺狼虎豹遍地,隻求大醉春秋。


    ……


    林正華他們看到洛靜矜走出房門,紛紛站了起來。林墨看到她眼睛有哭過的痕跡,走上前來想要抱著她的臂彎,卻被她攔了下來。


    以前她可以柔弱不堪,可是今天開始她就隻能舍棄洛靜矜的性格,她要和那個男人正麵爭鬥,無論結局如何。


    蒲愛林歎了口氣,高層也在鬥法,他們也一樣。而且紫海雲做的一切事情都極為隱秘與小心,到現在他都沒有證據表明這一切都是紫海雲做的。


    就連蒲玄機抓的那幾個殺手,也絕口不提紫海雲的名字,就連槍支走私的通道,也是有一層一層的下線去購買的。


    可以說像紫海雲這樣的老狐狸,蒲愛林還是第一次遇到。就連和他共事的那六個人,也是緘口不言,紛紛把謀害洛行遠一家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如果要是有半點紫海雲的證據,蒲愛林又哪裏想讓洛靜矜出麵和他爭鬥呢?他又怎麽會不清楚洛靜矜是洛家最後的一道血脈。


    隻是紫海雲做的太絕,一點證據都沒給蒲愛林他們。就連蒲玄機手中掌握的那幾個證物,也因為時過境遷找不到人證佐證,隻能擺在那裏。


    洛靜矜一步步挪到椅子上,這段時間她身體本就不好,再加上遭逢兩次精神衝擊,現在的她就像在點燈熬油,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倒下。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心中有未盡的事情,就算是倒下也要看到那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她才能倒下。


    “你們想要我做什麽?”洛靜矜的腿有些顫抖,體力也有些不支,就連坐在椅子上也很勉強,也要一直抓著椅臂才能坐的安穩。


    看到她這樣,在場的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希望洛靜矜能出麵讓他動起來,可是現在洛靜矜這樣的情況,他們又張不開口。


    林墨看得揪心,想要攙扶著洛靜矜到一旁的房間去休息,然而洛靜矜卻沒有聽她的,而是掃視了眾人說道:“你們想讓我出麵,我可以出麵讓他對我起殺心。


    我知道每個人家裏都和他有著深仇大恨,我可以去幫你們報這個仇,隻要保著我不死,我就能做你們想要我做的一切。”


    此時的洛靜矜和他們沒有親友之情,隻有談判與交易。林正華皺了皺眉,但是看了身旁的二人一眼,又沉默了下來。


    就像她說的那樣,在場的三個男人各自有著私心,如果說是洛行遠一家的深仇大恨讓他們不得不站在一起,那麽現在他們就開始盤算著各自的仇恨。


    蒲家失去了長女,林家失去了幼子,祁北山則失去了妻子。至於受傷最重的洛家,隻有一個女兒活著,她除了依靠三家當個傀儡,還能做什麽呢?


    林墨看著這一幕眼中的怒氣越來越深,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洛靜矜要把家裏的人全部送走,她早就知道會是現在這個局麵。


    當一切都被雲層籠罩的時候,四家可以你儂我儂,聯手起來。可是一旦幕後禍首出現,他們就開始打著各自的算盤。


    洛家確實血債最多,可是哪一家沒有血債?洛家隻有一個孤女,其他三家頂梁柱都還在,洛家一個女兒除了聽他們擺布還能如何?


    洛靜矜看透了這一幕,所以她第一句就坦白了說,讓我出麵可以,但是必須要讓我活著。


    一旦我死,原告就沒了,你們三家就算有血仇也是無從談起,更不要提什麽報仇之事。


    至於洛家血債怎麽辦?那就要看洛靜矜能撐到什麽時候了。如果能撐到最終清算,那洛家的血債也能順便一起報了。


    可如果沒有撐到呢?那恐怕也沒有誰會樂意因為一個沒有人的洛家,而去得罪一個如日中天的紫海雲。


    祁北山皺了皺眉,看了看洛靜矜的身體,率先開了口:“可以,我可以讓你看病,讓你活下來,但是前提是你要撐到事情完結之前。”


    祁北山對洛靜矜沒有太多交情,他迴來也隻是為了自己的亡妻。這段時間和林正華忙上忙下,已經是磨淨了他所有的耐心。


    至於所謂的交情,笑話,人都死了十幾年了,就算再有交情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更何況一個老朋友的遺女,一向心冷的祁北山自然沒有應付的打算。


    一向和善的蒲愛林,此時也收起了他的笑容,淡淡說道:“上一次為你出頭,就當我還了你父親一半的人情,現在保你不死,就當我和你父親恩怨已清。”


    蒲愛林的態度也不出洛靜矜所料,也正因此蒲玄機才躲在屋外沒有進來,顯然對這一切他早有預料。


    林墨冷冷的看著林正華,她今天總算是領教了什麽叫人情淡薄。如果此時林正華也要這般態度,她不介意徹底和他斷絕父女關係。


    林正華敲了敲沙發臂,緊閉的眼睛睜了開來,看著女兒的神情無奈說道:“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偏偏又和你交好,想要和你斷絕關係恐怕也不可能了。”


    林正華的語氣顯然帶著一絲無可奈何,要不是林墨與洛靜矜交好,他又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他又怎麽會這般選擇。


    祁北山他們做足了兩手準備,一向謹慎的林正華又豈能不知。隻可惜林墨和洛靜矜關係密切,他想切割也切割不了,隻能一門心思賭洛靜矜贏。


    隻不過這種態度顯然不能讓林墨滿意,她算是領教了父親的本事。看到他們都給出了承諾,洛靜矜無喜無悲,艱難的站起身朝屋內走去。


    隻不過當她轉身的時候,蒲愛林說了一句:“你最好能贏,否則我們隨時都能轉變立場,明白嗎?”


    “不瞞各位叔叔,我從未想過我會輸,畢竟一家人在天上看著我,我隻能贏。”洛靜矜沒有迴頭,隻不過重新用上了“叔叔”這個稱唿。


    隻不過今天這一幕再配上這個稱唿,顯然透著些許嘲諷。三人也沒有理會她的惡趣味,而是各自乘車離開。


    蒲愛林坐在車上,一路上蒲玄機都沒有說話,顯然對於首鼠兩端的蒲愛林帶著怨氣。


    蒲愛林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也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那丫頭,隻不過她現在這個樣子,能活下來就已經不易,我不能拿你們母子倆的命去賭。”


    “嗬,你可真虛偽!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誰把你捧到今天這一步的!”蒲玄機一腳把車停了下來,點著一根煙罵道。


    蒲愛林微微一笑,說道:“我沒忘,但是那又如何?難道讓我看著你和我一樣,過十幾年的閑散生活?還是想讓我看你步玄玲的後塵?”


    “如果我姐知道你這麽選,早就一巴掌打你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蒲愛林如此不念舊情,蒲玄機也沒什麽好說的,直接下了車。


    蒲愛林看到他隻身走進風雨中,不由得歎了口氣。如此重情重義,到最後又怎麽能成大事呢?


    兩頭下注未必有用,但起碼能保全家庭興旺。什麽忠義,什麽理想?都是泡影罷了,當你被冷落一二十年的時候,所有的理想都會破滅。


    蒲愛林看了一眼遠處的蒲玄機,心中也有所希冀。他的心已經死了,隻是不知這個兒子的心還能持續多久呢?


    ……


    洛靜矜沒有迴洛家,溫平筠的病越來越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她不想溫平筠落下遺憾,就想多陪陪她。


    蘇逸文看到她走了進來,先前客廳內的談話他都聽到了,歎息道:“這幾個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這樣選擇也不是沒有道理。”


    “什麽道理?哪有這般無情無義的人!”沒等洛靜矜開口,林墨就在一旁憤憤不平的說道。


    反倒是洛靜矜臉上看不出一絲悲傷,顯然對於這一幕她早有預料。蘇逸文看著她,而後從箱子底下翻出一張照片出來。


    “你溫奶奶一直就念叨著要親手把這張照片傳給你,現在她也動不了了,索性就由我給你吧。”蘇逸文慈祥的看著她說道。


    洛靜矜接過那張照片,而後會心一笑。誰說溫平筠沒有一絲爭鬥之心?這不就把自己年輕時的照片拿出來,要和洛靜矜比比到底誰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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