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和顧泱泱出門為宴會用度采買,從茗月軒的小道嬉笑著邊走邊打鬧,在庭院突然遇見了陸春彩。


    陸春彩坐在池子邊的石案上安安靜靜看書,隻見有兩個女使從庭院路過,手上拎著食盒,飄香滿院。


    陸春彩叫住那兩個女使,問道:“你們兩個,提著的是什麽呀?”


    兩個女使對視了一眼,笑盈盈地把食盒打開,迎過去道:“三姑娘好,這是牛肉油餅,主君最是愛吃,近來每日去上衙,都要帶一個在身上吃。”


    陸春彩盯著那油餅看著,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女使捂嘴笑了笑:“三姑娘,我們特意多買了兩個,您要不要拿去嚐嚐?”


    陸春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抵過誘惑,綻放一個圓潤可愛的笑顏道:“謝謝女使姐姐,兩個都給我吧!”


    顧泱泱道:“這陸三姑娘真可愛,說不定能和你我吃到一起去呢!”


    若星點頭說:“隻可惜女子愛吃,卻要被逼著減肥。第一次見三姑娘時,隻覺她長得如同人間富貴花,她特意讓我們把席麵做得清淡些,還以為是口味原因,如今看來,也是被人逼著減肥的,可沒瞧見什麽時候讓男子減肥的。”


    顧泱泱:“就是,三姑娘也不胖啊,是珠圓玉潤的那種好看,減什麽減!”


    兩人對世道不公悻悻了幾句,沒打擾三姑娘享用美食,手牽著手從後門離開了。


    午後迴陸家時,茗月軒卻亂成了一團。


    陸春彩得了怪病!


    吃過午食不久,陸春彩忽然就上吐下瀉,發起了寒症,身上還起了奇怪的紅疹,春小娘急忙讓女使找來了城中最好的郎中。


    一番相看下,郎中歎息搖頭:“三姑娘脈息紊亂,幾個不同的病狀同時出現,老夫實在沒見過,隻能先讓三姑娘按照風寒來治一治試試。”


    春小娘哭著道:“大夫,這要多久才能好啊,過幾日就是小女的及笄禮了,這可怎麽是好啊……”


    郎中隻是道:“姨娘且放心,老夫一定會盡力為三姑娘醫治的。”


    如此一來,茗月軒上上下下都亂成一鍋粥,春小娘無暇管宴席的事,隻讓若星等人先操持著,等陸春彩病好了再說。


    這兩日,若星和柳雨顧泱泱三人在茗月軒院中準備四司用物,眼見著茗月軒迎來了各院的女使,今日是大娘子派一等女使來送藥,明日是菊小娘派人來送銀耳雞絲瑤柱羹。


    為此,菊小娘吩咐廚司每日都要溫上一鍋好粥,先給茗月軒送來一份,才給各院附帶都送過去。


    隻是,陸春彩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兩日後還越發嚴重了。


    春小娘將正在廚司試菜的若星喊到房內,拉著若星的手,滿麵愁容:“我兒命苦啊,她從小就身強體健,從未生什麽大病,誰知一招病來如山倒啊……姑娘,再過五六日就是我兒的及笄宴了,如此下去,春彩好不起來,宴席也隻能取消了,是我對不住你們……”


    若星不想讓春小娘為難,隻是幾日觀察下來,覺得陸春彩病得蹊蹺,她溫聲道:“姨娘,春彩從小身強體健,又怎會突然生病?”


    “你的意思是……”


    “您先迴想迴想,三姑娘生病那日,有沒有什麽異常,或者吃過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春小娘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有,那日沒有吃完的飯食,我都拿給郎中看過,沒有問題。”


    若星忽然想起什麽來,頓了頓,輕聲說:“晨時,我和泱泱在庭院裏碰巧遇見三姑娘,她吃了陸老爺女使買來的油餅。”


    春小娘:“我家主君確實每日上衙前都要讓女使買來牛肉油餅,但主君也吃了,總不會有什麽問題……”


    若星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姨娘您先不用焦急,我們再去請幾個郎中迴來看看再議。”


    春小娘無力地點點頭,除了去廟裏給女兒祈福,她不知還能做什麽……


    帳設司的假花製作和台盤司的木盤都需要打磨,柳雨和春芽迴了盛寧四司,若星便拉著顧泱泱去找郎中。


    顧泱泱道:“可是那陸老爺請去的郎中不就是最好的郎中嗎,我們還能去哪裏請?”


    若星:“世間之大,就是郎中再厲害,也不可能涵蓋天下所有病症,我們先一個個去問,說不定就有那知道怎麽治陸春彩怪病的。”


    陸府後門的高牆之上,江白曜正閑散地雙手枕著頭靠在樹幹上,麵具之下,一雙清淨的琥珀眼悠悠凝著若星的背影。


    若星拉著顧泱泱不辭辛勞一家一家醫館跑,然而跑了一整日,所見郎中皆說無力醫治……


    顧泱泱累得不行,若星隻得帶著她去東月樓,暫且先休整。


    兩人餓得打鼓,若星掃了一眼菜單,讓掌櫃上了幾道本月的新品吃食,其中有一道梅花湯餅和蓮房蝦肉包很是爽口,可以加入陸三姑娘席麵的菜單了。


    顧泱泱一言不發就是吃,這時候,她和若星都很有默契,要給美食最高的敬意。


    兩人很快吃飽喝足,準備結賬走了。


    顧泱泱憂心忡忡:“如果找遍全城都沒有郎中會治怎麽辦呀?”


    若星早已想過,此前在寒泉庵時,她聽說金麟山莊最近跟太子等人隨行了宮中的禦醫,實在不行,她就去金麟山莊求一求圓盤臉娘子,帶她去見禦醫求藥方。


    兩人剛要起身,卻聽身後的廂閣內,傳來一個老者爽朗的笑聲。


    “公子,老夫不是自誇,老夫確實是那京城禦醫院內醫術最高之人,宮中貴人許多疑難雜症,那都是老夫經手過的,有一次,一位貴人得了怪病,上吐下瀉,寒症不斷,身上還起了很多紅疹,許多大夫都不會治,老夫一看便知是什麽病,那位貴人最後還給老夫賞賜了一個大宅子呢!”


    若星和顧泱泱對視了一眼,真是巧了,這下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過了半盞茶的時刻,那老者才悠然打開廂閣的門,拎著藥箱大步走了出來,然而,麵前卻出現了兩個姑娘,擋住了去路。


    “老先生,打擾了!”若星深深鞠了一躬,“我們方才在隔壁吃飯,聽聞您說的一種病症和我們家姑娘得的怪病一模一樣,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隻能求一求您,能不能去給我們姑娘看看病?”


    老者微微一笑:“醫者父母心,自然可以。”


    顧泱泱不忘問一句:“請問診金如何?”


    老者道:“一頓酒即可。”


    兩個姑娘帶著老者趕往陸府後,廂格的門被一陣穿堂的清風敲開了門,隻見,桌案上,江白曜正自斟自飲,抬眸看見闌幹下若星因為小跑而飛揚的裙角,他唇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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