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玖不愧是總混跡在刑部跟著查案的,找人的效率非常高。


    柳無影走後不過兩日,紀清玖就找上了門。


    傅清池忍不住開始思考,是不是這座竹樓的風水在七年後終於壓不住他這個倒黴蛋身上的黴運了,他明明用跟宋聞星學的幾招算過此地應當為大吉才是。


    可怎麽好好的清淨之地,這段時間卻總是接二連三的有人來擾。


    “總算找到你了,傅遠,你還挺會藏的啊,不過還是難不倒本少俠。”


    紀清玖抱著胳膊,眉眼間透著一股得意。


    一直跟著他的陸珂倒是不見了蹤影。


    傅清池覺得有些頭疼。


    他捏了捏眉心,十分不能理解紀清玖這份堅持。


    “我說紀少俠,紀大少爺,您不去查江湖大案懲強扶弱,來在下這破竹樓做什麽呢?”


    “誰說我沒在查案了?”


    紀清玖一撩衣擺,毫不見外地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本少俠現在就覺得,你這個人很不簡單,很有嫌疑!”


    “不是我說紀大少爺,你查案都不講究證據也不用腦袋思考的嗎?就因為我說了一句他的字應當沒有那麽醜,你便追我追到這裏來。你沒有正經事要做嗎?”


    紀清玖不屑地哼了一聲。


    “查案要有方向才能查。我的直覺呢,一向非常的準,我覺得誰可疑,就一定能從他身上查到線索,所以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清楚比較好。”


    傅清池在心裏煩躁地“嘖”了一聲,隨後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無比真誠地問道:“紀公子,你家裏是不是不太願意讓你參與查案啊。”


    “你怎麽知道?”紀清玖一頭霧水,“我爹說我年紀太小了,讓我先出來曆練曆練。”


    “哦。”傅清池明白了,“令尊真是……用心良苦。”


    “我警告你別轉移話題啊,好端端地提我爹做什麽。”


    紀清玖麵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


    “那麽紀大人,您想問什麽呢?”


    傅清池懶懶地靠在椅子上,一臉散漫。


    紀清玖對他這副坐沒坐相的樣子十分嫌棄。


    “你先說,五月初十那天,你不在房間裏,是去做什麽了?”


    傅清池作出一副努力迴想的樣子,然後一臉不解地說道:“五月初十?記不得了……大概是出門散步去了吧。怎麽,紀大人,請問這出門散步也是有嫌疑的行為嗎?”


    “前些日子武林盟突然傳出朔風劍被人盜走的消息,推算出來的時間剛好是你不在屋中的那天,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紀清玖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傅清池揣著手,一雙好看的眼睛裏滿是茫然。


    “朔風劍?那是什麽劍,很貴重嗎?”


    “開什麽玩笑,你沒聽說過八年前的武林第一人傅清池?”


    “唉,我一個閉門不出的山野之人,從來不關注那些什麽武林第一啊什麽的。”


    傅清池無奈地擺了擺手。


    “再說了,那把劍丟了,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這身體不好,眼睛也不好,又不能習武,要一把劍做什麽,它便是再好,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廢鐵一堆罷了。”


    紀清玖狐疑地看著他。


    “不對吧,你若是真不關注江湖事,那你又為什麽會去群英會?”


    “哦,這個啊。”傅清池順手拿起旁邊的酒壺揚了揚,“那個時候呢,有幾個江湖人路過這裏,恰好提起了武林盟的那個千金釀啊,味道非常的不錯,我這個酒鬼,當然忍不住去湊湊熱鬧了。”


    “真有這麽巧?”


    “哎,真就這麽巧。不然我一個不精武藝不懂江湖事的閑人去那裏幹嘛呢,你說對吧?”


    傅清池滿臉的無奈與無辜,仿佛真的隻是一個被誤會的普通人一般。


    其實想要試探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隻要對他出手,便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通武藝。


    但紀清玖到底做不出這般逼迫於人的事情。


    即使半信半疑,他也沒有采取什麽過分的行動。


    就連來找傅清池這件事也是瞞著所有人悄悄前來,不曾對旁人提起。


    “哎呦,這都到了吃飯的時間了,紀少俠要不要留下一起啊?”


    傅清池笑眯眯地發出邀請。


    紀清玖本想嚴詞拒絕,但肚子卻先一步叫出了聲。


    紀清玖揉了揉肚子,暗恨肚子不爭氣,別別扭扭地答應了下來。


    “那本少俠就勉為其難地品鑒一下傅先生的手藝了。”


    傅清池起身去了廚房。


    紀清玖閑著無事,便開始打量傅清池的房間。


    這座竹樓其實並不小,但裏麵的東西卻並不多。


    除了必備的一些生活用品,最多的便是厚厚的被子。


    其他一些最能暴露主人性格的擺件卻寥寥無幾。


    隻有書桌上擺著一些顏料和上好的墨。


    “哎,傅遠,你還會畫畫啊。”


    “嗯?哦,沒事的時候隨便畫畫罷了。”


    紀清玖湊過去看他桌子上的畫。


    上麵都是一些普通的山水畫,雖然畫技不錯,卻也沒什麽特別的。


    紀清玖剛想去廚房看看,卻突然瞥到了最下麵一張露出來的一角紅色。


    出於某種奇特的直覺,他抬頭看了看毫無覺察的傅清池,一邊在心裏默念失禮了,一邊小心翼翼地將最下麵的那一張抽了出來。


    畫上的人是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


    奇怪的是,那女子的麵容卻並沒有被畫出來。


    紀清玖仔細看去,忽然發現那身紅衣上麵雕著的紋路有些不同,好像是一身嫁衣。


    還未等他再看得清楚些,傅清池便端著菜準備出來了。


    紀清玖連忙將畫放了迴去,假裝什麽也沒看見,坐到了飯桌旁。


    傅清池卻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經意地問道:“怎麽了?”


    “啊?啊,沒什麽,那個,你畫技挺不錯的哈哈。”


    紀清玖眼神亂飄,一看便是很少說謊的好孩子。


    傅清池坐下來,卷著袖子,突然說道:“好奇那紅衣男子是誰?”


    “那不是女……”


    話一出口,紀清玖便察覺了不對,迅速捂住了嘴,可惜為時已晚。


    紀清玖見已經被發現了,便幹脆破罐子破摔,把疑惑問出了口:“傅遠,那女子是誰啊?”


    傅清池垂著眼,臉上表情很淡,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他語氣很平靜地迴答了紀清玖的問題。


    “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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