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城周圍雖無停泊之處席恩仍想從海上看看父親的城堡一如十年之前。當年勞勃·拜拉席恩的戰船載他遠離家園去作艾德·史塔克的養子。那天他站在船欄邊聽著船槳劃水和槳官的鼓聲望著派克城在遠方逐漸縮小。現在他想看著它從眼前的海平線上升起慢慢變大。


    於是“密拉罕號”順著他的意思駛過陸岬。船帆抖動船長咒罵著強風、船員和貴族少爺的愚蠢想法。席恩拉起兜帽遮擋飛濺的層層浪花引頸望鄉。


    岸邊全是尖石絕壁整個城堡彷佛與之結為一體塔樓、城牆、橋梁和懸壁有著同樣灰黑石材同樣惡浪侵襲同樣暗苔攀附同樣鳥糞遍布。葛雷喬伊家族堡壘所在的角岬曾經如劍一般地刺進海中然而曆經浪濤日夜拍打早在千年前這塊土地便已支離破碎如今隻剩三座貧瘠荒島以及十二根高聳巨岩彷佛祭祀某個無名海神的聖殿支柱怒濤則繼續肆虐其間。


    派克城高聳於三島與海柱之上與它們渾然一體其勢陰沉而不可侵犯。通往最大島的石橋所在陸岬被高牆所阻隔巨大的主堡便位於該島遠處則是“廚堡”和“血堡”各自占據一座小島。海柱上有高塔和外屋倘若彼此距離近便以封閉的拱形通道相連若是距離較遠則用長而搖晃的木繩吊橋銜接。


    圓形的“海中塔”自最外島如斷劍般的裂口處拔高竄起這是城堡最古老的建築其下的陡峭海柱被無數浪花摧殘幾被腐蝕殆盡。高塔底部有幾世紀以來累積的白色鹽晶上方的樓層則爬滿綠色地衣像是蓋了一層厚厚的毯子;尖銳的塔頂色呈煙黑守夜篝火長年不絕。


    父親的旗幟在海中塔頂飄動。密拉罕號距離太遠因此席恩隻看到旗幟本身但他很清楚上麵的圖案:葛雷喬伊家族的金色海怪手腳蠕動背景墨黑。旗幟高懸於鐵杆在勁風中顫動宛如掙紮欲飛的鳥。此地沒有史塔克家冰原狼飛揚跋扈的餘地葛雷喬伊家的海怪不需寄居其陰影之下。


    席恩從未見過如此懾人的景象:城堡後方天際薄雲疾走隱約可見彗星的紅尾巴。從奔流城走到海疆城梅利斯特家的人一路爭論彗星的意義。這是我的彗星席恩對自己說把手伸進絨毛披風的口兜摸摸油布小袋。這裏有羅柏·史塔克給他的信雖是薄紙一張卻與王冠等價。


    “大人城堡還和您印象中的一模一樣嗎?”船長的女兒靠著他的臂膀問。


    “小了些”席恩坦承“大概是距離的關係。”密拉罕號是一艘來自舊鎮的南方大肚子商船載運著葡萄酒、布料和種子準備前去交換鐵礦。船長同樣是個來自南方的大肚子商人他一見到城堡下方的崎嶇岩岸便噘起厚厚的嘴唇遠遠避開灘頭對此席恩頗感不悅。換做是鐵島出身的船長駕駛長船一定會沿著峭壁穿過橫跨主堡與城門樓之間的橋梁然而這個肥胖的舊鎮佬既無那種技術也沒有夠格的船員更沒有勇氣嚐試這樣的行為。於是他們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航經派克城席恩隻能遠遠眺望。即便如此密拉罕號還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沒撞上礁石。


    “這裏一定常刮大風。”船長的女兒說。


    他笑道:“豈止風大還濕冷得緊。老實講這是個很艱苦的地方……但我父親大人曾說艱苦的地方才養得出堅毅的人而堅毅的人將統治世界。”


    過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像海水一樣青的船長走過來向席恩打躬作揖問道:“大人我們可否立即入港?”


    “可以。”一抹淺笑拂過席恩嘴唇。他不過靠點黃金便使這舊鎮佬厚顏無恥地卑躬屈膝。若當初在海疆城等他的是艘鐵島長船這趟旅途肯定大不相同。隻是鐵島船長個個心高氣傲難以使喚見了貴族也不會大驚小怪。鐵群島是個小地方沒有什麽大世麵長船則比島更小。俗諺雲“每個船長都是自己船上的國王”也難怪這裏被稱為“萬王之地”。一旦你看過自己的王在船欄邊拉屎或在暴風雨中麵色青便說什麽也沒法向他們下跪了遑論奉若神明所以每個船長都必須強硬。幾千年前“血手”烏倫王說過:淹神造人人造王冠。


    您離家有幾年了


    如果他乘坐長船橫跨大洋的時間也會減半。老實說密拉罕號根本是個行動困難的大澡盆。若是碰上暴風雨他可不想待在這艘船上。不過話說迴來席恩也沒什麽好抱怨的起碼他到了家也沒淹死何況旅途中還有其他“娛樂”。他伸手摟住船長的女兒“抵達君王港再通知我”他對她父親說“我們迴房去。”他領著女孩朝船尾走去留下她敢怒不敢言的父親。


    其實這原本是船長的房間但他們自海疆城啟航之後便交由席恩使用。船長的女兒並沒有一並交他“使用”而是自己聽話地上了他的床。一杯酒幾句甜言蜜語她便乖乖就範。對他來說這女孩嫌胖了點皮膚和燕麥一樣斑斑點點不過她的**握在手裏很舒服況且本來還是個處*女。照說以她的年齡不應如此席恩稍覺奇怪。他相信船長對此一定大為不滿可眼看那家夥一邊強忍怒火一邊對他卑躬屈膝腦子裏總打著事成後高額賞金的算盤卻也是妙事一樁。


    席恩脫掉濕鬥篷女孩說:“大人迴故鄉一定很高興吧?您離家有幾年了?”


    “差不多十年。”他告訴她“當初我被送到臨冬城當艾德·史塔克養子時隻有十歲。”名義上是養子實際則是人質。他當了半輩子人質……如今總算重獲自由再度掌握自己的生命再也不需被史塔克家頤指氣使。他把船長的女兒拉近親親她耳朵“把鬥篷脫了吧。”


    她垂下眼睛突然害羞起來但還是照辦了。被海水浸濕的外套從她肩頭滑落到甲板她對他微微一鞠躬露出不安的微笑。她笑的時候看起來實在有些苯但他本不指望女人聰明。“過來”他對她說。


    她靠過去“我還從未去過鐵群島呢。”


    “那是你運氣好。”席恩撫弄著她的頭頭又黑又滑隻可惜飽經風吹雨打有些打結。“鐵群島環境嚴苛地形崎嶇既無舒適生活也無前途可言。活著的時候日子很難過死亡與你形影不離。人們晚上喝酒尋樂之際都是在比誰過得淒慘是和大海搏鬥的漁夫呢還是想從貧瘠土地裏挖出一點作物的農人。老實講最可憐的要數礦工他們成天在黑暗中賣命到頭來都為了什麽?鐵、鉛還有錫。難怪古代鐵民要外出劫掠。”


    笨女孩似乎沒聽進去“我可以跟您一同上岸”她說“如果您要我的話……”


    “你是可以上岸”席恩搓*揉她的**“但恐怕不能跟我一起。”


    “大人我可以在您的城堡裏做事。我會洗魚、烤麵包和攪奶油父親說我的胡椒螃蟹湯沒人比得上。您可以安排我在廚房做事我可以煮胡椒螃蟹湯給您喝。”


    “晚上就幫我暖床?”他伸手去解她胸衣的蕾絲動作熟練而靈巧。“要在以前我是有可能抓你迴家逼你作我老婆無論你願不願意。這對古代鐵民而言真是家常便飯。所謂男子漢既要有和他同為鐵島人的‘岩妻’也要有‘鹽妾’就是從外麵搶迴來的女人。”


    女孩睜大雙眼卻不是因為他裸露了她的胸部。“大人我願當您的鹽妾。”


    “恐怕那都是過去的事囉”席恩的手指繞著她的**轉慢慢地朝那顆肥大的棕色乳頭靠近。“如今我們再不能拿火把提長劍乘風破浪隨心所欲。現在我們得安心翻地和其他人一樣撒網捕魚有點醃鱈魚和燕麥粥撐過嚴冬就算好年生啦。”他張口含住她的乳頭咬得她顫聲吸氣。


    “如果您要的話可以再把東西放進去。”他一邊吸她一邊在他耳際細語。


    等他吸完抬頭剛才含住的地方已成暗紅。“我要教你一點新東西。把我褲子解開用嘴巴取悅我。”


    “用嘴巴?”


    他伸出拇指輕輕拂過她厚實的雙唇“小寶貝這張嘴巴生來就是要這麽用的。如果你想當我的鹽妾就該乖乖聽話。”


    她起先有些羞怯但以一個如此蠢笨的女孩來說進步得很快令他十分滿意。她的口腔和**一樣又濕又軟而且這樣一來他便不需聽她無聊的蠢話。要生在從前我大概真會收她做鹽妾吧他一邊想一邊伸手撥弄她糾結纏繞的頭。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那時我們仍然遵循古道以戰斧而非鋤頭謀生不論財寶、女人或光榮一律強取豪奪。挖礦是外地抓來的俘虜該做的事種田捕魚這些窩囊勾當亦然鐵島人絕不親自動手。戰爭才是鐵民的正當職業淹神造人便是要他們**擄掠用鮮血、烈焰和歡歌開創新天新地並用之鏤刻名姓。


    然而龍王伊耿燒死了“黑心”赫倫斷絕古道並將赫倫的王國交給軟弱的河間人把鐵群島變成大一統國度中毫不起眼的一灘死水。然而故往那些腥紅色的故事依舊在群島各處的流木篝火和冒煙壁爐邊流傳尤其在派克城高大的石砌廳堂裏。席恩父親的名號之一便是“掠奪者之”而葛雷喬伊家族的族語則傲然宣稱“強取勝於苦耕”。


    巴隆大王之所以舉兵叛亂實為恢複古道而不隻是出於稱王虛榮。勞勃·拜拉席恩在好友艾德·史塔克助陣之下為重現古道的希望畫下一個血淋淋的句點。如今兩人均已不在人世取而代之的是毛頭小鬼而當年征服者伊耿所創建的國度業已分崩離析殘破不堪。時機已然成熟席恩心想一邊任船長的女兒忙著上下吸吮就在今季就在今年就在今天而我就是最佳人選。他不懷好意地暗笑心想待會父親聽了不知會是什麽表情:他是家中的老麽多年的人質可巴隆大王做不到的事卻被他辦成了。


    我絕不再遠離大海


    高氵朝如暴風驟雨般突如其來精液噴得女孩滿嘴都是。她驚慌地想抽開卻被席恩抓頭按住。事後她爬到他身邊“大人可還滿意?”


    “還不錯。”他對她說。


    “嚐起來鹹鹹的”她低聲道。


    “像海?”


    她點頭“大人我一直很喜歡海。”


    “我也是。”他邊說邊漫不經心地搓*揉她的乳頭。此話不假對鐵群島的子民而言海洋象征著自由。他本已忘記這些感覺直等密拉罕號揚帆駛離海疆城又不自禁地重複憶起。是那些聲音讓他想了起來:木材和繩索的嘎吱船長的吆喝風吹船帆的繃緊聲響每一種都如自己心跳那麽熟悉那麽令人安心。我要記住它們席恩暗自誓我絕不再遠離大海。


    “大人就帶我一起走吧。”船長的女兒哀求“我不求進您的城堡我可以留在附近的鎮上做您的鹽妾。”她伸手去撫摸他臉頰。


    席恩·葛雷喬伊揮開她的手爬下臥鋪。“我屬於派克城你屬於這裏。”


    “這裏我沒法待了。”


    他係上褲帶“為什麽?”


    “我父親”她對他說“大人等您一走他便會處罰我他會打我罵我。”


    席恩從架上取迴鬥篷旋身披上。“作父親的都是這副德行。”他用銀鉤扣上披風“你去跟他說他應該高興才對。我幹了你那麽多次你不懷孕也難。能生下國王的私生子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榮幸。”她一臉蠢樣地看著他於是他丟下她走出去。


    密拉罕號正緩緩繞過一個林木茂盛的陸岬。長滿鬆樹的峭壁之下十幾隻漁船正忙著收網。大商船離它們遠遠的作之字形移動。席恩走到船以求更好的視野。他先看到波特利家族的城堡小時候這座堡壘是木材和籬笆搭建而成但勞勃·拜拉席恩一把火將城堡燒了個幹淨沙汶伯爵後來用石頭重建。如今這座小小的方形堡壘座落在山丘上淡綠色旗幟懸掛在矮胖塔樓的頂端上麵繡著成群銀魚。


    在小城堡看起來不太可靠的保護之下是名為君王港的漁村碼頭停滿船隻。他上迴見到的君王港是濃煙密布的廢墟崎嶇岩岸邊布滿長船餘燼和艦艇殘骸宛如死去海怪的屍身房舍也僅存斷垣殘壁和冷卻煙灰。十年過後戰爭的痕跡幾不複見。村民用舊石築起新屋割下草皮搭建屋頂。碼頭邊蓋了一間新旅店足足有舊時的兩倍大一樓用石磚砌成二三樓則是木頭材質。旁邊的聖堂始終沒有重建隻剩當初的七角基底看來勞勃·拜拉席恩的怒火已經徹底壞了鐵島人對新神的胃口。


    席恩對船的興致遠勝過對神。在不計其數的漁船桅杆中他瞥見一艘泰洛西的商船正在卸貨旁邊停靠著一艘笨拙的伊班小船船殼全用瀝青塗成黑色。除此之外還有為數甚多的長船至少五六十艘停在港外的海中或是擱在北邊的鵝卵石岸上。部分船上的標誌來自附近島嶼像是溫奇家族的血月旗古柏勒頭領的條紋黑號角還有哈爾洛家族的銀色鐮刀。席恩在其中找尋叔叔攸倫的“寧靜號”卻沒看到那艘狹長紅船的恐怖帆影。父親的“泓洋巨怪號”倒是停在碼頭船前方有一根海怪形狀的巨大灰色鐵撞錘。


    難不成巴隆大王早已料到他的來曆所以早早召集葛雷喬伊家族下屬的諸侯?他不禁再度伸手探進披風摸摸油布袋。除了羅柏·史塔克沒人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他們非常謹慎不敢將此等要事交給信鴉。然而巴隆大王也不是省油的燈兒子多年在外偏選此刻歸家他很可能猜到此行意圖並預做準備。


    想到此處他有些不悅父親的戰爭早已結束而且徒勞無功。現在該是席恩出頭的時候了這是他的計劃也將是他的榮耀未來的王冠也該是他的。可是假如長船艦隊已開始集結……


    他轉念一想這或許隻是防患於未然預先采取防禦行動以免戰火蔓延至此。人一老本就容易提心吊膽父親的確老了指揮鐵島艦隊的二叔維克塔利昂也是。大叔攸倫另當別論可“寧靜號”此刻似乎不在港中。這樣最好席恩對自己說如此一來我便可以盡早出兵。


    密拉罕號逐漸朝陸地靠近席恩在甲板上焦躁不安地來迴踱步頻頻掃視岸邊。他原本便不期望巴隆大王親自駕臨但父親總會派人來接他吧。總管“臭嘴”西拉斯波特利頭領甚至“裂顎”達格摩。如果能再看到達格摩那張猙獰的老臉一定很棒。再怎麽說他們總不至於對他此行一無所知啊。羅柏自奔流城送出了七隻信鴉後來他們現沒有長船來海疆城迎接傑森·梅利斯特判定羅柏的信鴉沒把消息帶到便又派出自己的。


    然而他卻不見任何熟悉麵孔沒有前來護送他從君王港進駐派克城的榮譽護衛隻有老百姓來來往往。碼頭工人從泰洛西商船上推酒桶下船漁民叫賣當日的魚貨小孩則奔跑嬉鬧。一名穿著海藍色長袍的淹神僧侶領著兩匹馬沿碎石海岸緩緩而行在他上方一個妓女自旅店窗戶探頭出來朝路過的伊班水手招唿。


    好些君王港的商人已經聚集在碼頭上等船進港密拉罕號剛綁纜繩他們便高聲叫問起來。“咱們從舊鎮來!”船長朝下喊“帶了蘋果、橘子青亭島的葡萄酒盛夏群島的羽披風一匹密爾蕾絲小姐們用的鏡子還有一對舊鎮造的木豎琴貨真價實!”船板嘎吱嘎吱地降下轟的一聲壓上碼頭。“我還把你們的少主給帶迴來啦!”


    我是真心愛著您啊


    君王港商人一臉茫然呆頭呆腦地瞪著席恩他這才明白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他頗覺惱怒塞了一枚金龍幣到船長手裏。“叫你的人把我的行李搬下去。”不等對方迴話他便大步跨下船板。“旅店老板!”他高聲道“我要馬!”


    “是的大人。”那人答道卻連個躬也沒鞠。他已經忘了鐵島人有多麽膽大包天。“我這兒剛好有一匹可用。大人您去哪兒?”


    “派克城。”這蠢才竟然還沒認出他。早知道他該穿那件胸前繡了海怪家徽的上好外衣才對。


    “那您得趕緊上路才能在天黑前到派克城喲。”旅店主人說“我讓我家小鬼跟您一道去幫您帶路。”


    “不用麻煩你兒子。”一個低沉的聲音喊道“你的馬也免了。我來帶侄子迴去。”


    說話的人正是他剛才看到牽馬沿岸行走的僧侶。此人一靠近四周百姓紛紛屈膝跪下席恩聽見店主人低聲說:“‘濕’來了。”


    僧侶生得高瘦一雙銳利的黑眼睛還有個鷹鉤鼻身上穿著灰藍綠三色相間的袍子正是大海的顏色象征著淹神。他腋下用皮帶綁了一個水袋及腰的黑色長和從不修剪的胡子中綴滿了幹海草。


    席恩似乎想起了什麽。巴隆大王向來少給兒子寫信偶有幾封也語氣唐突但有次他的確提及自己幼弟在暴風雨中被卷入海裏後來被安然衝迴岸上接著便投身神職。“伊倫叔叔?”他不敢確定。


    “席恩侄兒”僧侶迴答“你父親大人吩咐我來接你。走吧。”


    “叔叔稍等。”他朝密拉罕號轉身“我的行李!”他命令船長。


    一名水手取來他那把紫杉木長弓和箭筒提著他上好衣服的則是船長的女兒。“大人”她紅了眼眶。他接過衣袋她作勢抱他當著她自己的父親、他的僧侶叔叔和島上居民的麵!


    席恩技巧地避開去“謝謝你。”


    “求求您”她說“大人我是真心愛著您啊。”


    “我得走了。”叔父已沿碼頭走開老遠席恩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叔叔我沒想到是您。經過這十年我本以為父親母親會親自來接我或者派達格摩率榮譽護衛來。”


    “你沒資格質疑派克島掠奪者之的命令。”僧侶的語氣冷冷冰冰完全不像席恩印象中那個人。伊倫·葛雷喬伊本是他最親切的叔叔個性玩世不恭開朗愛笑喜好音樂、美酒和女人。“至於達格摩‘裂顎’奉你父親之命前往老威克島召喚斯通浩斯和卓鼓兩家。”


    “這是為什麽?長船為什麽在此集結?”


    “長船集結還會為什麽?”先前叔叔把兩匹馬栓在岸邊的旅店前。他們一走到那裏他便轉身麵對席恩。“好侄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信了狼仔們的神?”


    事實上席恩很少祈禱但這種事可不能在僧侶麵前談即使是親叔叔。“奈德·史塔克信的是棵樹。不我才不屑史塔克的神。”


    “很好。跪下。”


    地上滿是石頭和泥濘“叔叔我”


    “我叫你跪下!怎麽你該不會成了個綠地少爺吧太尊貴了?”


    席恩跪下來。他此行有更重要的目標說不定還需要伊倫助他一臂之力。為了王冠褲子上多點泥巴和馬糞也值得他心想。


    “低頭。”叔叔舉起水袋打開塞子將裏麵的海水朝席恩當頭倒下。海水浸濕了他的頭從額頭流進眼睛自雙頰淋下滲進他的披風和外衣淌到背上宛如一條冰冷小河直下背脊。海鹽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隻能拚命忍住不叫出聲。唇上他嚐到海洋的味道。“讓您的仆人席恩如您一般自海中重生!”伊倫·葛雷喬伊吟誦“給予他海鹽的祝福給予他堅石的祝福給予他鋼鐵的祝福。侄兒你可還記得禱詞?”


    “逝者不死。”席恩想了起來。


    “逝者不死”叔叔應道“必將再起其勢更烈。起來吧。”


    席恩站起身眨眼忍住淚水。叔叔一言不地塞上水袋解開馬韁騎了上去。席恩也跟著做。兩人離開旅店和碼頭經過波特利頭領的城堡進入岩石丘陵。僧侶一句話也沒再說過。


    “我半輩子遠離家園”最後席恩忍不住了“島上是不是變了很多?”


    “男人從大海捕魚在土地耕作然後死掉女人躺在鮮血與苦痛的床鋪上擠出短命的孩子。日升月落風潮依舊諸島便是神所創造的模樣。”


    我的老天他真是變了一個人席恩心想。“姐姐和母親還住在派克?”


    “不。你母親現在跟她妹妹住在哈爾洛島她為咳嗽所苦而那裏的氣候不那麽惡劣。你姐姐則奉你父親之命乘‘黑風號’到大威克島傳信去了。不過你放心不用多久她就會迴來。”


    席恩一聽便知黑風號是阿莎的長船他已有十年不見姐姐但對她至少還有這點了解。想來真有趣她為自己的座艦取了這樣的名字而羅柏·史塔克則有隻叫“灰風”的狼。“史塔克家是灰色葛雷喬伊家是黑色”他微笑著喃喃自語“但兩家似乎都喜歡風。”


    對此僧侶沒有表示意見。


    “叔叔那您呢?”席恩問“當年我離開派克城時您還沒出家。我常常想起您站在桌子上手拿裝麥酒的角杯放聲高唱古代掠奪戰歌的樣子。”


    “那時我還年輕愛慕虛榮。”伊倫·葛雷喬伊道“大海洗去了我的愚昧和虛妄。侄兒過去的我已經淹死了他的肺裏灌滿海水魚兒吃掉了他眼睛上的鱗。當我再次站起眼睛便看得清楚了。”


    他不隻是性情乖張簡直是瘋了!席恩比較喜歡記憶中那個伊倫·葛雷喬伊。“叔叔父親他為何集結軍隊和艦船?”


    我們奉命絕不可說與外人


    “等你到了派克城他自然會告訴你。”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的計劃為何。”


    “從我這裏你不可能知道。我們奉命絕不可說與外人。”


    “連我也不行?”席恩勃然大怒。他帶過兵打過仗曾與國王一同捕獵在比武大會中贏得優勝並和黑魚布林登、安柏家的大瓊恩並肩作戰參與囈語森林大捷睡過的女人多到記不清小叔竟然還把他當成十歲小孩!“如果父親有意出兵我一定要知道。我可不是‘外人’我是派克和鐵群島的繼承人!”


    “這個嘛”叔叔說“還不一定。”


    這句話像是一記火辣辣的巴掌。“還不一定?我的哥哥們全死了父親大人就剩我這一個兒子!”


    “還有你姐姐。”


    阿莎!他有些不知所措她比席恩大三歲但是……“除非男性直係血親斷絕否則女人沒有繼承權!”他大聲強調“我警告你誰也別想搶走我的權利!”


    叔叔哼了一聲“小子你膽敢‘警告’侍奉淹神的人?我看你忘本忘得可真徹底。如果你以為你父親會把鐵群島拱手讓給史塔克那就大錯特錯。現在給我閉嘴路還很長沒工夫聽你像鳥鵲一樣嘰嘰喳喳!”


    席恩強自按捺怒火閉起嘴巴。原來如此他心想他們以為我在臨冬城住了十年就變成史塔克家的人了嗎?艾德公爵雖讓他和自己的兒女一起成長但席恩始終不是他們的一份子。全城上下從史塔克夫人到最低賤的廚房小弟都知道他是用來確保他父親“表現良好”的人質並都如此待他。就連那私生子瓊恩·雪諾所受的待遇都比他好。


    艾德公爵每每試圖扮演父親的角色然而席恩總提醒自己對方正是為派克城帶來血腥殺戮並迫使他遠離家園的人。小的時候他一直活在史塔克的嚴峻麵容和那把恐怖巨劍的陰影中他的妻子則更是疏離而猜疑。


    至於他們的兒女年紀小的幾與嬰兒無異隻有羅柏和他的異母弟弟瓊恩·雪諾稍長能引起他注意。那私生子性情陰沉對任何奚落均十分敏感尤其嫉妒席恩的高貴出身和羅柏對他的重視。對羅柏本人席恩倒有幾分感情一種對弟弟的感情……不過這話最好別說出口。看來在派克城裏戰爭的傷痛仍未止息。他不該感到意外諸島活在過去因為現實太嚴苛也太痛苦令人難以承受。更何況父親和叔叔們都老了年老貴族就是這副德行至死牢記陳年舊帳不忘記任何糾葛更無原恕可能。


    梅利斯特家正是如此。從奔流城到海疆城的路上他與他們為伴。派崔克·梅利斯特是個還不錯的夥伴兩人對女孩、美酒和放鷹狩獵有相同的興趣可老傑森伯爵眼見自己繼承人和席恩越來越要好便把派崔克拉到一邊提醒他不要忘本。他們的家堡海疆城正是為防守海岸抵禦鐵民劫掠而建尤其是提防派克島的葛雷喬伊。城中的“洪鍾塔”因塔上的巨大青銅鍾而得名古時每當長船出現在西方洋麵他們便會敲響警鍾唿告村鎮居民和田裏農人入城避難。


    “也不想想三百年來總共就敲過一次。”翌日派崔克拿一罐青蘋果酒來找席恩一邊喝一邊把父親的教誨告訴他。


    “就我老哥突襲海疆城那次。”席恩說。此役傑森伯爵在城下斬殺了羅德利克·葛雷喬伊並將鐵島掠奪者趕迴海裏“如果你父親認為我因此而對他懷有敵意那他顯然不認識羅德利克。”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然後快馬加鞭去找一個和派崔克相好的磨坊少*婦。現在和我同行的是派崔克就好了。管他是不是梅利斯特家的人跟他作伴總比眼前這個曾是伊倫叔叔的怪老僧有趣得多。


    他們越行越高進入荒脊的岩石丘陵。很快大海便消失在視線之外但潮濕的空氣中鹽味依然強烈。他們以穩定的度緩緩前進經過一塊牧羊人的地以及一座廢棄的礦坑。眼前這個伊倫·葛雷喬伊信仰虔誠不愛說話所以兩人幾乎一語不。席恩實在按捺不住。“臨冬城現在由羅柏·史塔克當家”他開口。


    伊倫繼續騎“新狼換舊狼有何差別?”


    “羅柏已與鐵王座決裂自封北境之王。島外到處都在打仗。”


    “學士的信鴉飛過鹹水汪洋迅如飛石。這是又冰又冷的舊聞。”


    “叔叔這意味著新日子即將來臨。”


    “每天太陽升起都是新日子的來臨和舊日子卻也差不多。”


    “我在奔流城聽到的可不是這樣人人都說紅彗星象征新紀元到來它是諸神的信使。”


    “是預兆沒錯”僧侶表示同意“不過是來自我們的神而非他們的諸神。那是一個燃燒中的火炬與我族古時所持者無異。那是淹神自海中帶來的火炬預示著即將高漲的海潮。此刻我們自當集結船隊讓刀劍和烈火降臨人世一如他過去所作所為。”


    席恩微微一笑“完全同意。”


    “對神而言你的意見就如暴風中的一滴雨。”


    老頭子這滴雨有朝一日會成為一方霸主。席恩已經受夠了叔叔的陰鬱於是他腳踢馬刺快步前驅臉上掛著微笑。


    接近日落時分他們抵達派克城下城牆如一道黑石新月連綴兩邊峭壁中間是城門樓兩邊各有三座方形高塔。席恩仍舊能辨認出當年勞勃·拜拉席恩的投石機所炸出的傷痕。被毀的南塔業已重建用了淡灰石材尚未被地衣覆蓋。當年勞勃便從這裏攻破城堡揮舞著手中戰錘跨越亂石和屍體殺將進來奈德·史塔克跟在他身旁。那時席恩遠遠從海中塔望著這一切至今仍時時夢見火炬熊熊聽到城樓崩塌的轟然巨響。


    大人他五年前就死了


    城門大開生鏽的鐵閘早已升起城牆上的衛兵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迴家的席恩·葛雷喬伊。


    過了外圍石牆便是廣達五十畝的陸岬連亙海天。馬廄和狗舍都位於此還有一些外屋。成群豬羊各自擠在圈裏城裏的狗則四處奔跑。南邊是懸崖以及通往主堡的寬闊石橋。席恩翻身下馬聽見熟悉的浪濤拍岸聲。一名馬廄小廝過來牽走他的坐騎。兩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和幾名農奴呆呆地望著他但完全不見父親蹤影也沒有任何他兒時記憶裏的人物。迴家竟是碰上這樣的場麵真是既黯然又辛酸啊他心想。


    僧侶沒有下馬“叔叔您不留下來過夜和我們共進晚餐嗎?”


    “我的任務是把你帶來現在你來了我便要迴去為淹神服務。”伊倫·葛雷喬伊調轉馬頭緩緩從鐵閘門滿是泥濘的尖刺之下穿過騎了出去。


    一名身穿平凡灰布裙服的駝背老嫗小心翼翼朝他走來“大人我奉命帶您到房間休息。”


    “誰的命令?”


    “是您父親大人的命令大人。”


    席恩脫下手套“所以你還真認得我。為什麽我父親沒有來迎接我?”


    “大人他在海中塔裏等您。請您先稍事休息。”


    我還嫌奈德·史塔克冷漠呢。“你又是誰?”


    “海莉亞我為您父親大人管理城堡。”


    “總管是西拉斯才對吧?大家叫他‘臭嘴’。”即便現在席恩都還記得老頭口中的酒臭。


    “大人他五年前就死了。”


    “魁倫學士呢?他人在哪兒?”


    “長眠於海底。現在照顧信鴉的是溫達米爾。”


    我好像成了這裏的陌生人啊席恩心想明明什麽都沒變卻又好像什麽都不一樣了。“那就帶我去房間吧女人。”他命令。她僵硬地鞠個躬領著他穿過陸岬走到橋邊。這裏總算和記憶中相符:老舊的石橋因浪花而滑溜爬滿地衣腳下的怒濤有如兇猛巨獸帶著鹽味的海風貼緊衣服。


    過去他想像自己迴家的情景腦中浮現的總是海中塔裏他以前那間舒適臥房沒想到老婦卻帶他進了“血堡”。這裏的廳堂較為寬敞裝潢也較佳但還是一樣濕冷。分給席恩的套房屋頂極高竟因陰暗的關係看不到天花板裏麵寒氣襲人。倘若他不知“血堡”正因這組套房而得名對此的印象可能會好些。千年以前某個河流王所有的兒子全部在此慘遭屠殺他們熟睡時被活活砍成碎片再送迴大陸給他們父親。


    至於葛雷喬伊家的人雖從未在自家城中遭他人謀害但兄弟鬩牆是常有的事好在他的哥哥們全都死了。他嫌惡地環顧四周並非因為怕鬼隻因牆上的壁氈長滿青黴床墊凹陷、聞起來有黴味燈心草席則老舊而開裂。這些房間已有多年不曾使用透著徹骨的濕意。“給我弄缸熱水趕緊給爐子生火。”他吩咐老嫗“記得把其他房間的火盆也點燃多少能驅走寒意。還有看在諸神的份上趕快找個人把這些破草席都清掉。”


    “是大人就照您的意思。”她連忙逃走。


    過了一會他們果真照他的要求弄來熱水。雖然水溫不高很快就變涼了而且還是海水但洗去旅途風塵已然足夠。他一邊看著兩名奴工燃起火盆一邊脫去沾滿塵土的衣裳準備換裝去見父親。他挑了柔韌的黑皮靴銀灰色的羊毛軟褲胸前繡有葛雷喬伊家金色海怪的黑天鵝絨外衣又在脖子上戴了一串細金鏈腰間係上一條漂白的皮帶再配上一把短刀和黑金劍鞘的長劍。他抽出短刀用拇指測試刀鋒又從腰袋裏拿出磨刀石擦了幾下。他對自己保養武器的習慣頗感自豪。“在我迴來以前把房間弄暖和鋪好新席。”他取出一雙有金線渦形裝飾的黑絲手套戴上同時警告奴工。


    席恩經由一條封頂石砌走廊迴到主堡腳步迴音應著下方不休的怒濤。海中塔位於一座歪曲的海柱上欲達該處需經三座橋梁且一橋比一橋窄。最後一座橋僅以木材與繩索做成在海風吹拂下搖晃不止彷若活物。席恩才走到一半心便似跳了出來。遙遠的下方惡浪襲岸激起層層水花。小時候他可以快步跑過此橋即使夜半時分也行。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他的懷疑悄聲說成年人則不然。


    門是灰色的木料上麵鑲了鐵釘。席恩覺它從內拴上便握拳敲門誰知木屑竟刺穿手套紮得他忍不住咒罵。木頭潮濕長黴鐵釘早已鏽蝕。


    過了半晌有個身穿黑鐵胸甲和圓形頭盔的衛兵開了門“你就是那個兒子?”


    “滾開否則要你好看!”那人往旁邊站開。席恩爬上蜿蜒的樓梯來到塔頂現父親正坐在火盆邊身穿黴的海豹皮連身長袍從下巴到腳都包在裏麵。鐵島之王聽見石階上的腳步聲便抬頭看他唯一在世的兒子。他比席恩印象中要渺小得多瘦削不堪。巴隆·葛雷喬伊一向很瘦如今更彷佛被神靈放進大鍋煮幹了全身每一寸肌肉僅餘膚。他體瘦如柴一副硬骨架而那張臉簡直就像用燧石鑿出惟獨一雙黑眼十分銳利。父親的頭曆經歲月和海風摧殘成了冬日大海的灰色其間綴了幾朵白浪未經紮理垂下過肩。


    “九年了?”最後巴隆大王開口。


    “十年。”席恩迴答脫下被刺破的手套。


    “你被他們帶走時是個孩子”父親說“現在呢?”


    “我已長大成*人”席恩答道“我是您的親生骨肉也是您的繼承人。”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巴隆大王哼了一聲“這我可不敢確定。”


    “我會讓您確定。”席恩向他保證。


    “你說十年?史塔克那家夥養你的時間和我一樣長你現在更成了他的使節。”


    “不。”席恩道“艾德大人已死他被蘭尼斯特家的太後斬示眾。”


    “史塔克和那個砸破我城牆的勞勃他們兩個都死了。我過誓一定要親眼見他們進墳墓現在果真如願以償。”他皺起眉頭“可遇上濕冷天氣我的關節還是會痛和他們在世時沒兩樣。所以到頭來這有什麽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席恩走上前“我帶來一封信”


    “是奈德·史塔克教你穿成這樣?”父親眯起眼睛打斷他的話“他喜歡你穿天鵝絨和絲衣服當他的乖女兒?”


    席恩隻覺血氣上湧“我才不是他女兒!您不喜歡我的衣服我換就是。”


    “非換不可。”巴隆大王甩開皮袍站起身來。他沒有席恩印象中那麽高。“你脖子上戴的東西用金子還是用鐵換來?”


    席恩摸摸金鏈他竟然忘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啊……依照古道女人可以花錢買裝飾品打扮自己然而戰士所穿戴的飾品必得從自己殺死的敵人身上奪來所謂“付鐵錢”是也。


    “席恩你臉紅得跟閨女一樣。我再問你一遍:你付的是金子還是鐵錢?”


    “是金子。”席恩坦承。


    父親伸手抓住項鏈猛力一扯差點沒把席恩的脖子扭斷幸好鏈子先掉。“我女兒的愛人是把斧頭”巴隆大王說“我絕不準我兒子打扮得跟個婊子似的!”他把項鏈丟進火盆斷鏈滑入燃燒的炭火。“果不出我所料青綠之地上你養尊處優史塔克家把你變成跟他們一個樣!”


    “你錯了奈德·史塔克是囚禁我的獄卒而我體內仍然流著海鹽與鋼鐵的血脈。”


    巴隆轉過身伸手到火盆上取暖。“話雖如此史塔克家那小鬼可把你當成訓練有素的信鴉乖乖帶著他的小紙條來見我。”


    “這絕非什麽紙條”席恩道“他開的條件是我提議的!”


    “這麽說來小狼很聽你話是不是?”巴隆大王似乎頗覺有趣。


    “沒錯他聽我的。我和他一起打獵一起練劍一起吃飯一起打仗我已經贏得了他的信賴他把我當作哥哥一樣他”


    “住口!”父親指著他的臉“不準你在這裏在派克城中在我的麵前說你是他‘哥哥’你真正的哥哥就是被這個人的父親殺的難道你忘了你的親哥哥羅德利克和馬倫?”


    “我什麽也沒忘。”老實講哥哥根本不是奈德·史塔克所殺。羅德利克在海疆城死在傑森·梅利斯特伯爵手裏馬倫則葬身於崩塌的南塔之中……不過倘若命運使他們碰上史塔克想必他也會毫不遲疑地殺了他們吧。“哥哥們的樣子我記得很清楚。”席恩堅持他當然記得羅德利克酒後賞他的耳光以及馬倫惡毒的嘲弄和無休無止的謊言。“我同時還記得我的父親原本是個國王。”他拿出羅柏的信向前一推。“信在這裏……陛下請您過目。”


    巴隆大王揭去封蠟展開羊皮紙那雙黑眼來迴掃視。“所以這小鬼想要再給我一頂王冠”他說“隻要我幫他除掉敵人。”他的薄唇露出一抹微笑。


    “羅柏現下正準備攻打金牙城”席恩道“攻陷之後他隻需一天時間便可穿越丘陵。泰溫大人的軍隊目前駐於赫倫堡完全與西部隔絕弑君者則被關在奔流城。西境隻剩史戴佛·蘭尼斯特爵士和他那群剛募集的新兵與羅柏作對。史戴佛爵士會將兵力部署在羅柏和蘭尼斯港之間也就是說我們若從海上進犯蘭尼斯港將無力反抗。倘若神靈眷顧我們很可能在蘭尼斯特軍尚未覺前便拿下凱岩城。”


    巴隆大王哼了一聲“從沒人能攻陷凱岩城。”


    “除了我們。”席恩微笑道。多麽美妙!


    可惜父親沒笑“羅柏·史塔克讓你迴來就為了這個?要你說服我同意他的計劃?”


    “這是我的計劃不是羅柏的。”席恩驕傲地說。沒錯接下來的勝利也會是我的還有最後的王冠。“如果您同意我將親自領軍。待我軍自蘭尼斯特手中拿下凱岩城請您將之賜給我作為獎賞我將在那裏建立根據地。”有了凱岩城他便能吞並蘭尼斯港和西部富庶的黃金領地那將是葛雷喬伊家族從未有過的財富與榮耀。


    “就憑這幾個字你的胃口倒不小。”父親又把信讀過一遍“這狼崽子可沒提獎賞的事他隻說你代表他要我乖乖聽話派出艦隊和大軍為他作戰然後給我一頂王冠。”他抬起燧石般的眼睛直視兒子。“他會‘給’我一頂王冠。”他複誦一遍語氣尖銳了許多。


    “那隻是措辭不佳實際上”


    “實際上就是這個意思。那小鬼要‘給’我一頂王冠既然是給的就可以再收迴去。”巴隆公爵手一揮把信丟進火盆正好落在項鏈上。羊皮紙四角卷起黑起火燃燒。


    席恩簡直不敢相信“你瘋了嗎?”


    父親反手便是一記耳光“注意你的言辭。這裏可不是臨冬城我也不是羅柏那小毛頭你沒資格對我這樣說話。我是派克島掠奪者之海鹽王與磐岩王海風之子我不需任何人施舍王冠我付出鐵錢親自奪取就和五千年前的‘血手’烏倫一樣。”


    席恩後退幾步遠離父親突如其來的暴怒口吻。“那你就去拿吧!”他吼道臉頰隱隱作痛。“你就自封鐵島之王吧沒人會理睬你……等戰爭結束勝利者隻會看到一個頭戴鐵冠的蠢老頭傻笑著站在海邊!”


    他們也隻有這條路可走


    巴隆大王哈哈大笑:“不錯起碼你不是懦夫同樣地我也不蠢。你以為我召集艦隊是為了好看?我打算用刀劍與烈焰打出一片江山……但不是從西部更不能照著小鬼國王羅柏的意思。凱岩城太堅固何況泰溫大人精明無比。對我們是可能攻下蘭尼斯港但絕對守不住。我屬意的是另一顆果實……或許沒那麽甜可是一樣成熟番透高掛枝頭無人摘采。”


    是哪裏呢?席恩剛想開口卻驀然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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