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真是心情愉快啊!那我也不用裝什麽聖女了。”


    “你別說這種話之後做一堆蠢事,最後發現世界沒有走向末日,那之後你可就慘了!”


    “那種時候世界想不末日都不行了。”克萊爾甜甜地笑了。


    不可思議的是剛剛那樣鬧騰一番過後,克萊爾看起來精神狀態就好多了,很難讓人不懷疑她是不是以別人的‘意義’為食的什麽惡魔。


    盧瑟這樣認為,這個聖女眼中看著的是利米特,想著的卻是安比,嘴巴上說著的是蒂薇兒為利米特的付出什麽的——該說她不虧是一隻龍嗎?本性完全就是一個掠奪者。


    埃斯特的起哄更是讓她快樂加倍,現在那藍發劍士捂嘴側身的模樣,像是無法正視這聖女和法師了,她居然這麽清純。


    或許這才是正常人的表現,然而放在這些異常者之中,她反而顯得不正常。


    “克萊爾,我啊.....”感到羞恥的利米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時被克萊爾打斷了。


    “噢喲,你要是覺得自己賺了,我就告訴安比,你要是感覺很屈辱,那就想想看剛剛那可是聖女的吻唉~”


    利米特被說得有些無語。他想著也許自己該表現得憤怒多一些吧?可他向來逆來順受的習慣又讓他沒有第一時間表現出憤怒,現在又遲遲發怒實在讓人覺得假惺惺的。


    當然這是很可恥的事情,被克萊爾強吻自己還沒有馬上用泥水洗嘴,這完全就是對安比的背叛,不是用這裏‘沒有泥水可用’就能搪塞的過去的,利米特對此心知肚明。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隨著記憶逐漸恢複,利米特也逐漸無法坦率地對待安比的愛意,自己不是那個人,那個完美的‘利米特·克裏爾’。


    那個真正經驗豐富的魔法師的記憶,和狼狽王室管家的記憶形成鮮明對比,這或許是蒂薇兒給予的‘禮物’吧?為的是突破幻帝現在這個局麵的關鍵。


    可這些記憶,不知道該說是自己可能性的記憶,還是自己過去,還是安比輪迴中的記憶——也許是占卜魔法把安比的記憶也算在其中了?利米特也說不清。


    隻是他現在腦海中多出來另一個自己的形象,那個給予安比‘輪迴的魔法’,那個曾經救贖又背叛過,實際上終究是在為了她而奉獻的一切的魔法師,那個安比的理想型。


    那家夥簡直和聖人一樣啊!和自己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畢竟人總是在死後獲得圓滿,自己這個活著的,滿是缺陷的人,是沒有辦法和那種人比較的.....於是自愧不如、譴責在利米特的腦內不斷地上演。


    以至於克萊爾的吻還讓他稍微安心了些,絕不是說克萊爾的吻成了什麽安慰劑、替代品。


    剛剛克萊爾的吻和第一次截然不同,對利米特來說已經沒有初次色氣的感覺。


    之所以不會有初次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倒也不是說利米特不喜歡太被動,其實是通過和克萊爾接吻讓利米特明白,那個記憶中的完美魔法師絕不是其他人正是他自己。


    哪怕再怎麽樣狼狽自己都依舊欲求著安比,哪怕嘴被堵住也能想著安比熬過去,自己真正想要的,是和安比那種雙方主動的吻!最終能共同走向明天!


    這些浮現的念頭種種,使得利米特稍微安心了,也讓利米特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活到今天的。


    ‘蒂薇兒,謝謝你.....’


    利米特同樣也明白了克萊爾到底是以什麽意義為食活到今天的,包括她對傷者施舍的恩賜,和那些偽善,這不龍不人的家夥,簡直就是另一種意義上喜歡人類財寶的惡龍!


    她掠奪並堆積的是人類最寶貴的,名為‘意義’的財富,這是她存在的意義。


    “什麽聖女的吻,是惡龍的詛咒差不多吧.....”利米特癱軟在纜車的圍欄上。


    纜車總算下潛來到豁然開朗的大裂穀底部,埃斯特注意到各式各樣的人物集中在這帝都迷宮,他們都是剛剛去殺完魔物返迴,或是正準備去殺魔物的戰士們。


    各種各樣的魔物材料被送上商會的纜車,全部連接在穀底深淵和看不清模樣的漆黑天頂,像是繩子一樣一邊落下一邊上升著。


    盡管大多帝國人都不會在這個時期來到迷宮內,可也不乏有這些‘特訓’的人,他們的行蹤也被對手密切監視著,這形成了古怪的景色,大家都在互相‘打量’,走進人群中的克萊爾一行人也是。


    帝都迷宮特殊的結構通過這個大裂穀深入大地深處,並能夠通過改變地形汲取大麵積的魔素,從而孕育極大量的魔物。


    而天帝則非常鼓勵大家進入這個迷宮討伐這些源源不斷的魔物,在這片區域圈地修建帝都,似乎也是為了這個深入大地中心的迷宮。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不會是來觀光的吧?”克萊爾問。


    “怎麽可能,雖然幻帝無法戰勝,可在佛勞爾被幻帝徹底取代之前我們都還有機會。”


    “那你一開始早說啊!!!”


    克萊爾憤怒的咆哮引來眾人的圍觀,在那些帝國人眼裏看來,那個莫西幹頭刺丁皮衣男發出了相當女性化的聲音,這惹得大家議論。


    克萊爾感覺自己被耍了,盧瑟隻是嗬一聲諷刺地笑了,利米特表示你就應該好好聽我把話說完的。


    “如果一切真完蛋了,那我幹嘛還要帶你們來這裏?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將佛勞爾和幻帝剝離而做準備。”在盧瑟施展完認阻礙魔法之後,一行人走進帝國人的營地,利米特將自己需要的材料寫在紙上轉交給了盧瑟。


    “不用考慮錢,盡可能將上麵的材料收集起來,之後我們就在這裏匯合。”利米特叮囑盧瑟。


    “哼,就交給本王吧。”


    盧瑟和埃斯特一組去收集材料,利米特和克萊爾一組,他們分頭行動起來。


    利米特要去見一個人,如果說世界的變動沒有那麽巨大,那她應該就住在這【義克希德爾迷宮】最深處——那個假【幻帝】。


    兩人支付完押金包下又一輛纜車朝著更深處前進,隨著時間流逝,冒險者和帝國戰士的身影越來越稀少,纜車隻是繼續搖擺著身體,順著粗大的金屬繩滑落。


    利米特沉默不語,隻是繼續順著記憶搜羅勝利的可能性。


    直到完全不見其他人影,克萊爾實在忍受不了這沉默的空間,便開口抱怨起來。


    “啊——你居然騙我呢,就為了我這冰清玉潔的聖女的嘴唇,你這個男人還真是滿口謊話。為神明守護了十九年的身體,卻和你觸碰在一起了呢,你賺到了呢。”


    她的口吻略顯挑逗,利米特決定離她遠一些。


    “很遺憾呢!我和劍帝老頭兒不一樣,就算被龍弄得一嘴口水,我也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也不會像是那些貴族一樣覺得這對身體有任何好處!”


    話說按克萊爾這個邏輯,之前巫托比亞那次還不算數嗎?那每次都可以被她說是第一次了。


    “你、你啊,肯定不想讓安比知道這件事吧?”見利米特挑開話題,克萊爾賊笑著跑到他跟前去。


    “威脅?”克萊爾貼過來,利米特側身躲開;“真遺憾啊!我對安比是一心一意的,你威脅也沒用!”


    “嗬,你現在連法杖都沒支,能做什麽!”克萊爾急躁地一把抓住利米特的手臂,利米特咬住牙關使出吃奶的勁都掙脫不了。


    “喂!是你自己太在乎那些意義不意義的好吧!”利米特立馬認慫,他知道對幻帝的期待撲空才是這個偽善聖女不滿的主要原因。


    畢竟對她來說,幻帝就跟某個去世富豪的銀行卡密碼一樣,她估計本來是想靠著這份關係大展拳腳的吧?然而卻沒戲了。


    至於她為什麽又重新振作起來,那隻可能是她又想到了什麽鬼點子。


    “我有一個計劃。”


    “果然嗎!”


    克萊爾的笑臉衝過來,利米特有種不祥的預感。


    “醜話說在前頭,就算真的把幻帝給剝離出來了,我也不會讓你用那份力量來許願的!為了走到這一步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


    通過死亡惡魔得到可能性中的全部知識,這種小概率事件也許再也不會有了,也不可能讓安比為了這種可能性無限地輪迴下去。


    “我才不會不考慮到你們的感受好吧?好歹我們也在一起冒險了這麽久,光是為了救你,我們就在卡比多迷宮裏待了有一年多哎。不僅僅是為了你身上幻帝的潛能,更是因為我也很在乎你啊!蒂薇兒還特意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對你的感情就像是對家人那麽親!”克萊爾委屈地嘀咕起來。


    “蒂薇兒居然還說了這種話?”利米特專挑準話眼鑽進去,好迴避克萊爾的裝乖攻勢。


    “是啊,沒想到她居然為了救你自我犧牲,我真的.....”


    克萊爾擦擦眼角好像哭出來似的,利米特呆滯地望著這位白發聖女心想;這貨絕對是在騙我。


    “.....可以先鬆手嗎?”


    說著克萊爾鬆開利米特舉起雙手,利米特看著手臂的勒痕不禁撇嘴。


    “明明龍的力氣你完全可以使出來啊!真能裝。”想想看坎迪那人都可以毫無保留的使用那些力量,克萊爾沒道理身體羸弱。


    “為了私欲使用暴力是不好的呢,而且,大家肯定更喜歡柔弱易推倒的女孩兒多一點吧?”說這句話的聖女之前就在為了私欲使用暴力,而且實際上一點也不柔弱。


    到底是這位聖女把自己的私欲劃分為公共需求讓大家買單呢,還是說那其實是不是私欲,而是刻意考慮到利米特的心情的‘奉獻’呢。


    不知真相如何的利米特尚且蒙在鼓裏。


    “你現在倒是不擔心幻帝了是吧。”利米特譏諷道。


    “啊——實際上幻帝也好五帝這個概念也罷,早在我們出生之前就被發明,就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了對吧?教會也是這樣,早在我們出生之前就存在著了,我覺得他們應該還有備用計劃才是,不然也不會遲遲趕到那個黑球那裏了。”


    大主教也的確預言成功了,從漆黑球體中出現的果然是幻帝,教會絕對是隱瞞著什麽曆史的真相。


    “教會的人來過了?什麽時候。”


    “那個時候你還睡著呢,就是你被封入那個黑球那段時間。他們也認為殺了你最好呢,和盧瑟差不多的想法,認為幻帝這件事被推遲就好。”


    “可是例外之魔導書降世了,那本書會給使用者帶來內心的矛盾,最終把這種箭頭指向五帝。隻要長久持有那本魔導書,遲早也會被那係統帶來的思維方式同化,最終變成幻帝的容器吧?”


    利米特認為幻帝並不是必須要自己,隻是恰好自己是最合適的。


    “那麽危險的東西怎麽沒有被管理起來!”克萊爾一驚一乍地說;“倒不如說這就是我想問的,假如發明能夠封印那本書的魔法的話,豈不是就可以避免幻帝出現了?”


    “那樣做的話又該如何製裁其餘四帝的惡行?像是現在這樣的好時代根本就是小概率事件。”


    “嗯——其實我們根本就不太需要管這件事?反正幻帝如果是過去的帝皇們一同發明的東西,那硬要說好壞,祂應該是偏向於‘好’的那邊吧?”


    “可是我出現了,幻帝也因此變得行動詭異起來。”


    “是啊,唯獨你是個問題呢。”


    按照利米特的看到的未來,這一次幻帝不會手下留情,而是要將五帝之力徹底從世界上抹除,因此大地還會被迷宮給覆蓋,那似乎違背了幻帝一直以來的運作方式。


    克萊爾也從那些利米特的占卜水晶中也看到了迷宮覆蓋大地的未來,那種‘可能性’就算微乎其微,但也不能否認它存在。


    在這方麵,克萊爾非常讚同阿比蓋爾的推測和分析,利米特的出現絕對意味著世界正在走向不可避免的混沌,或許這就跟幻帝的短期再次降世有關。


    畢竟這一屆的龍帝才維持200多年,全新的帝曆才經曆200多年,幻帝居然就又出現了!


    可是巨大的危機同樣也意味著絕大的機會,徹底改變五帝的機會。


    克萊爾對著利米特說出自己的聰明計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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