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間一長,宰相一派也察覺到了皇上的意圖,因此每迴在官製的任用上,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隻要是皇上舉薦,總是受到宰相一派的諸多阻撓。可這樣一來,擁護皇上政策的大臣又不幹了,導致朝堂上整日硝煙四起,兩派之間彼此大動幹戈,互相指責,今日你拆我的台,明日我就背後參你一本。


    由於西平候府在陸滄洲爺爺那輩就和宰相走的近,所以是屬於保守派的,這次剿匪差事辦的圓滿,便是宰相一派的勝利,在朝堂上說話自然就有底氣起來。


    但大家不知,追迴官馬隻是第一步,銳文帝實則是想借此拋磚引玉,為後麵馬政改革做鋪墊。由於長期不興兵,馬市也萎縮的厲害,很多養馬商販都改行幹了別的,這樣一旦打起仗來,戰馬的損耗不比士兵少,這個空缺要如何彌補?


    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綢繆,先推行新馬政變,以此擴大市場,為以後戰時官馬儲備做好充足的準備。常言道……天下分久必合 合久必分,這是自然規律,總不能因為眼前的幾年和平,就不為以後江山社稷著想。


    另一方麵,銳文帝大力推崇新馬政,也是因為掌管軍中戰馬的馬政司是個油水非常大的部門,不論是采購馬種、采購飼料、到養馬、馴馬,都能讓馬政司從中抽取不少好處,而現今這個部門就掐在宰相一派手中。


    好處永遠都撈不完,人的本性就是貪得無厭,但如果他們能識些抬舉、選擇助力改革,銳文帝興許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即想得好處,又想阻礙改革,好事不能讓他們一方都占了,沒辦法,皇上隻能想計謀拿迴他們壟斷多年的馬政司。


    為了此事,今日一上朝群臣們就爭吵不斷,宰相甚至殺人誅心,首當其衝當朝下跪,向先皇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說自己無用,不能將國家這麽重要的部門掌管好,氣得銳文帝臉色鐵青,立即宣布退朝,接著便拂袖而去。


    推新派一看皇上都撤了,自己再蹦噠也無濟於事,便也轉身離開,如此……這戰就暫時以宰相一派獲得勝利。


    陸滄洲退出大殿,卻看見嶽父牧興邦遙遙走在前麵,還是不急不緩的四方步,完全沒有剛才不戰而敗的沮喪感,不禁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嶽父大人。”


    可喊完他就後悔了,就算陸、牧兩家結成親家,也因為政治立場不同而鮮少走動,牧興邦在朝堂上甚至從未與自己主動攀談過。他這樣貿然把人叫住,接下來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弄不好,還會被對方以為他是在以勝利者的姿態炫耀。


    但看牧興邦已經停下腳步,迴頭詫異的望著他,陸滄洲還是緊走兩步,來到他身前硬著頭皮拱手一揖,恭恭敬敬喊了聲“牧尚書。”


    牧興邦看出了他的僵硬,但依然保持著微笑,就算西平候從來不跟他過份熱絡,可今日能主動叫住他,還著實挺叫人感到意外,便也給了三份顏麵,迴了句“賢婿。”


    不知怎麽著,望著牧興邦,陸滄洲竟想起了牧舒遠,她在應付他時,行事做派和她爹一模一樣,皆笑咪咪的,讓誰都挑不出半分錯處,但這真的不代表他們與你多交好,不過出於禮貌的敷衍罷了,反而給人更疏離的感覺。


    陸滄洲還沒想好話題,便見牧興邦往前擺擺手,示意兩人就一同往出宮門的方向走去。


    “賢婿這迴剿匪有功,給朝廷挽迴了不少損失,嶽父我該恭喜你一聲才是。”牧興邦率先他半步走在前麵。


    “嶽父大人過獎,職責所在罷了。”


    “賢婿無需自謙,這個差事看似簡單,但可不是誰都能輕易辦到的,皇上是相信你的能力,才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由你辦理,還好你能力不俗,沒辜負聖上的期望。”


    陸滄洲知道牧興邦這話不假,自從馬市萎縮以來,就是好馬難求,而軍營中丟失的那些都是彌足珍貴的戰馬,每一匹都是朝廷花費大把銀子訓練出來的,更何況有些稀有品種,就算有銀子恐怕也買不到。


    聽到嶽父認可的話,他麵容依然沒有太大起伏,信步走在宮道上,偶爾牧興邦說什麽他便答什麽,總歸是不冷不熱的態度,而牧興邦也沒介意,繼續與他言笑晏晏。


    眼看快走到宮門口,牧尚書突然冒出一句,“對於聖上提出的新馬政,不知賢婿可有何不同看法?”


    陸滄洲頓住腳步,嘴角若有似無勾了勾,才又繼續往前邁進。


    “嶽父若想勸我倒戈到您那一派,恕小婿實難從命,畢竟府中還有老侯爺坐鎮。”


    牧興邦聽了雙眼一眯,繼而微笑道:“賢婿想多了,本尚書不過隨口一問,無關派別,不過你還是老樣子,脾氣跟你爹一摸一樣,即你如此敏感,不如咱們便換個話題吧,賢婿,我那女兒近來在侯府如何?”


    提起牧舒遠,陸滄洲心中立刻警戒心起,但臉上依然沉著冷靜,麵不改色地道:“遠兒還是老樣子。”


    叫完這個昵稱,他自己也不禁暗吃一驚,沒想到第一次叫竟能叫的這麽順口。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提起我那女兒,之前還著實讓人有些頭痛,野的呦,就像一匹在草原上馳騁慣了的千裏馬,一點不喜府中的拘束,這點還請賢婿和親家多體諒吧。”


    陸滄洲隻是隨聲附和的“嗯”了一聲,不過聽這話頭,牧興邦似是仍不知他女兒已不在陸府,而是被他送到莊子上去了,因此便放下戒心。


    “有句話說的好……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牧興邦雙手負於背後,似是不經意間吐出一句,接著目光便定在了陸滄洲臉上,“一匹好的千裏馬,自然需要懂它的伯樂,知道它愛吃什麽草料、喜歡什麽環境,怎麽樣能更有益它成長,否則就算潛力再高,不經過精心的嗬護也會變得平庸,賢婿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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