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朔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受傷,更多的似乎是隱忍,情緒太濃又複雜,即墨晚也有些分不清。


    “怎麽會,您是尊貴的臨瀾戰王殿下,不三不四說的是我自己。可以讓開了嗎?我要帶小蝶兒去睡覺了。”


    說完,不顧季玄朔的阻攔,就要往外麵走去。


    季玄朔想抬手去抓她,可即墨晚下意識後閃,季玄朔抓了個空,此刻受傷的手徹底呈現在了即墨晚麵前。


    然而即墨晚隻是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傷,未發一言,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過,抱著鬱蝶揚長而去。


    一瞬間,季玄朔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


    他跌跌撞撞地往後退,直到撞到了房間裏麵的桌子,這才停了下來。


    雖然他知道,即墨晚早就知曉了他和季玄朗互換身份的事實。可他還是有些害怕,所以沒敢用自己的身份。他以為,如果即墨晚看到他,會不會有那麽一瞬間將他錯認成季玄朗。


    若真如此,她會不會就不會討厭自己?


    雖然他知道,即墨晚同樣討厭季玄朗聯合他騙了她,可他也知道,真正傷害即墨晚的人是他,並不是季玄朗。


    他心存僥幸,可即墨晚卻未能如他的願。


    一時間,季玄朔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能肯定,即墨晚一定知道他是季玄朔,而非季玄朗。


    他一邊高興,一邊失落。


    高興的是,就算他改變了瞳色,她依然能一眼認出他。


    失落的是,她認出來他,可她的眼裏,沒有曾經半點對他的愛戀。


    怎麽會這樣?


    明明在知道受傷的那個人是自己的時候,她還是很擔心的。可為何見了他,她卻不聞不問?


    季玄朔想過無數次他們重逢的場景,可唯獨沒想過是這樣的。


    他垂下眸,盯著地麵,不知在想什麽。


    *


    將鬱蝶帶到客棧,讓老板給她安排了上好的房間,即墨晚這才去了自己的小房間。


    和鬱蝶房間裏熱烘烘的暖爐相比,她這裏就顯得冷清又磕磣了。


    此時,即墨晚縮在被窩裏一邊打冷顫一邊和6聊天。


    【66啊,你說季玄朔什麽時候來找我?】


    【大人,您希望反派來找您嗎?】


    【廢話!不讓他來找我我會跟小蝶兒說那些話?我可不是挾恩圖報的人。這一路走來我也沒藏著掖著,但凡他有心都會知道我住哪。我們能不能重新結束這奔波的日子,就看今晚了!】


    【您既然不想奔波,幹嘛要逃走?這段時間翻山越嶺的,我看著您都累得夠嗆。】


    【我要是不逃走,你以為我們能這麽快拿到季玄朔的全部資料?那資料明顯跟他對我的感情有關。再說了,我留在宮裏幹嘛?等著他迴來了繼續報複我?】


    【也對,那現在呢,您打算怎麽做?原諒他?和他繼續比翼雙飛醬醬釀釀?】


    【你在想屁吃!】


    即墨晚翻了個白眼,想到了季玄朔身上粉紫色的霧氣:【66,之前世界的時候,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粉紫色的霧氣代表什麽意思?】


    【粉紫色?】66想了想:【您沒跟我說過,不過,咱們上個世界任務完成之後,聖女從您身上抽走的靈是紫色的。她還說是從未見過的紫色呢。】


    【紫色的靈啊!】


    即墨晚裹緊了被子,思考著季玄朔身上霧氣顏色的變化。


    一開始是純黑色,後來多了些紅色,再後來就是粉紫色了。


    她記得,之前被鞭笞暈倒之前,看到的也是粉紫色的,不過那時候粉色偏多,裏麵還雜糅著紅色。


    今日這個,倒已經完完全全是粉紫色了。不過紫色似乎偏多一些。


    若按照66說的,是不是意味著隻要他身上的霧氣全部變成紫色,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不過,想要天下一統,還得是季玄朔和季玄朗兩兄弟齊心合力才行!


    原本的世界軌跡裏,他殺了季玄朗,所以後期根本無人為他坐鎮朝堂。這也是為什麽他隻攻池掠地,卻不加經營運作的原因。


    沒人幫他啊!


    不過他本來也沒想著要天下一統,他想做的,就是一根攪屎棍。


    攪得天下不寧的那種。


    可如今,他在前方浴血奮戰,後方季玄朗為他穩定輸出,籌備軍資糧草等等。


    簡直合作完美!


    天下一統,指日可待啊!


    【大人,反派來了。】


    【哦。】


    即墨晚沒動,就坐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自己,然後繼續發抖。


    門沒開,開的是窗戶。


    一個身影從外麵跳了進來。


    即墨晚哆嗦一下轉身,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他一把撲倒。


    那人捂住她的嘴,將她緊緊壓在身下:“晚晚,我想了想,不管我們之間存在怎樣的誤會,你是恨我也好,討厭我也罷,我都得把你綁在我身邊。”


    “......”


    說實話,即墨晚真的以為季玄朔是來道歉的。


    雖然她不一定原諒他。


    但沒想到,這家夥是來劫人的。


    不等即墨晚迴答,季玄朔就用被子將她打包好,然後抱著人從窗戶翻了下去。


    “你幹什麽,季玄朔,你放開我!”


    即墨晚想掙紮,可被子將她裹的牢牢的,根本掙紮不了。


    “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絕對不放!”


    一路狂奔,直到來到一處獨門獨戶的別院,季玄朔才將人放到了床上。


    但他並沒有因此放開她,而是扯下床幔上的繩子,將即墨晚的四肢綁住。


    “......”


    心好累!


    即墨晚真心以為在她失蹤的這些時間,他好歹也是反思過自己從前做過的事情的。


    不成想,他這哪叫反思,根本就是變本加厲。


    “季玄朔!在宮中你給我下藥把我綁在身邊,現在你又想故技重施嗎?”


    季玄朔揪著繩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後又繼續了起來,還打了個死結。


    他坐在床邊,手指摩挲著即墨晚的嘴唇:“好主意。”


    “?”


    沒一會兒,一碗粥就被送到了即墨晚的嘴邊。


    “喝點粥暖暖身子。”


    即墨晚撇過腦袋。


    失策了!


    她到底為什麽會以為這家夥的腦子會跟正常人一樣?


    正常人:犯了錯,認錯,道歉,改過。


    季玄朔:犯了錯,認為自己的錯不夠徹底,不道歉,不改過,繼續犯更徹底的錯......


    【大人,沒下藥。】


    【真的?】


    即墨晚轉頭,正好看到季玄朔眼眸中劃過一絲受傷,端著碗的手指也止不住地蜷縮起來。


    他在緊張?


    那她也不管!


    不慣著!


    喜歡綁著他是嗎?好啊,那就讓他綁個夠!


    即墨晚側過臉閉上眼睛,睡覺!


    季玄朔看著她滿不在乎的模樣,心裏鈍鈍的。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怕不綁著她她又跑了。


    可他留她在自己身邊,也不是想看她對自己表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為什麽迴不到以前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之前,她不是每次看到自己都表現的很依賴很欣喜嗎?


    也不全是依賴和欣喜。


    這一世即墨晚第一次與他見麵,他強吻她時,她的表情也像受驚的小兔子般怯生生的看著他。


    可現在她不是受驚的小兔子,她壓根不看他。


    季玄朔懊惱的很。


    他明明已經找到她了,明明也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了。


    可為什麽,他卻這麽煩躁,這麽難受!


    手腳雖然被綁著,但今晚即墨晚折騰了大半夜,又是打架又是搶人的,累得慌。


    沒多久,她就睡了過去。


    “還真是個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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