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光芒窗戶,長長地影子灑在窗下。房間裏有些陰暗,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色似乎已經有了要暗下來的跡象。


    半顆星星搭在了衣架上,青色的短褲正好蓋住了星星的另一半。木質的地方帶著歲月的痕跡,一雙有著魚躍圖案的拖鞋踩在地上。


    潔白的小腿,紅潤、充滿了氣色。


    白色的花邊,悠長的裙擺。白色的束腰完美地突顯出女性身體的柔韌曲線,兩條束帶輕輕係攏。柔軟的腰身微扭,鏡外的雙瞳注視著鏡中的身影,鏡中的身影注視著鏡外的世界,兩道身影一同揚起嘴角,臉上卻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將長發攏起的長發放下,長發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後背,搭落在寬鬆的白色連衣裙之上。一件淺茉莉色的外套的披在身上,那長發又再次被壓在了衣服之下。


    將長發解放,可可離開衣櫃,走到了梳妝台坐下。


    拿過梳子,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托起一把黑發,靜靜地梳妝打扮。


    梳理頭發,可可不停地變換紮著發型。在不知道嚐試了多少種發型之後,總算是將頭發綁起,她這才開始細慢地妝點。


    在可可化妝打扮的時候,時間悄悄流逝。等她總算忙完了一切,打扮好走出房門的時候,外麵的天色都已經開始暗下了。


    “噔。”


    輕輕地關上房門,可可將換下的衣物放到衛生間裏。從衛生間裏出來,可可向著裏屋投去羨慕的視線,而後感傷地轉身。


    “咚!”


    走出大門,將用力地大門關上。背靠著大門,將晚的清風從可可身邊吹過,令她感覺無比愜意,但卻心中微涼。


    可可將古書拿在手裏,視線在古書之上掃過。


    一滴眼淚從可可眼眶溢出,可可連忙擦拭,卻還是不小心弄花了妝。


    隻是她看不到,隻是她注意不到。


    守望著他人幸福的她,每當迴想起自己的往事就不免感到刺痛,心生感傷。


    曾經,她也曾戀愛過,她也曾幸福過……


    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她曾是個小有名氣的歌手。


    她的歌聲很是清澈,天然自帶地有著一抹少女的純真。這是她最大的特點,她的唱功雖然不是很好,但勝在音色出眾。


    再加上她人長得也挺不錯,年紀也很年輕。最為重要的是,她的路人緣很好,跟同行的關係也很是融洽。自身品行端正,對待演唱也很用心努力。幾乎沒有負麵報道,還有事務所地全力推廣,這使得她的人氣上升趨勢明顯,知名度也迅速提高。


    但盡管如此,她仍隻是個偶像派的歌手,無論再怎麽加油努力也比不上真正的歌手。但是她作為歌手,認真地對待自己的事業,不懈努力地學習、鍛煉,所以她並沒有明顯的短板。


    有著事務所的力捧,粉絲的支持以及優秀的路人緣,即便是比不上頭部的歌手,但擠身一線歌手留名樂壇,她還是很有機會的。


    如果她持續在在樂壇活動的話,當時間和經曆都沉澱了下來。以她的才能和人脈,或許也能尋得一縷靈光或是機遇,在有生之年留下一兩首沁人心扉的作品,也說不定……


    隻不過……


    比起事業,她卻選擇了手中那小小的幸福。


    就在她正處於事業上升期的時候,她跟自己一直以來的粉絲秘密結婚了。


    那個人是支持她夢想的人。


    在誰都沒有鼓勵她,誰都不認為她能成為歌手出道的時候,是他一直不斷為她加油打氣,並且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與她同進同退、為她出謀劃策。


    而且。


    一開始她之所以能簽約事務所,也是因為他托的關係,讓她有了一個能展示自己的機會。盡管機會確實是她自己憑實力獲取的,但是沒有他為自己創造這個機會的話,她就算是再怎麽有實力也還是沒用。


    金子不會發光。


    如果沒有人把它從土裏挖出來的話,沒有人特意去尋找的話。


    如果沒有人在意,那麽不管過去多久,它都隻會被永久地埋在土裏。


    ――誰都知道土裏有金子,但是沒有人一開始就知道金子到底被埋在哪裏。


    在金子被發現以前,沒有人會認為它有價值。


    所以就算是暴露在外麵,也沒有人會在意,會去多看一眼。


    所以……可可十分地感謝他。


    簽約事務所,憑借著自己得天獨厚的聲色再加上事務所的培訓、運作,她一帆風順地就出道了。


    打響了自己的名氣,收獲了路人緣和粉絲,人氣正紅,事業不斷上升。


    所有的事情都順順利利……雖然在她最高興的時候,他總是不在。


    但是每當她壓力大或是信心不足的時候,他又總在身邊聽她訴苦、為她聲援。沒有一起慶祝過,就連想要正式道謝也總是沒有機會。可盡管如此,他卻是可可一直以來的精神支柱和避風港。


    對於他,可可非常地感激。


    可可忙碌於事業,人氣越高,知名度越響,事務也越是繁忙。原本他們還能經常見麵,但很快地就隻能偶爾見一次麵了。隨著知名度越來越高,為了避免緋聞的出現,他們甚至變成了幾乎隻能以電話溝通的狀態。


    但即便如此,他對可可的感情也沒有變過。


    他一直都在支持可可,為她加油打氣,更是會自費去演出現場為她聲援,對她表示支持、鼓勵和肯定。


    他給予了可可勇氣,給予了她動力,給予了她幫助,給予了她關懷,成為了她永遠的避風港,為她排解壓力、疏導情緒、放鬆心情……


    隻是默默地陪伴,隻是默默地守望,隻是一味地付出……


    可可被他的溫柔所欺騙,被他的笑容所蒙蔽。


    以至於……她從未有想過。


    ——那會是他最艱難的時刻。


    可可所獲得的展示機會,是他通過事務所裏的朋友所爭取來的。然而可可卻從沒有打聽過那個朋友是誰,隻是單方麵地接受了他的幫助。


    他的朋友原本是事務所所力捧的女藝人,然而因為可可的出現,使得事務所地資源幾乎全都傾斜向了可可,致使女藝人的事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原本預訂好的演出不是被搶,就是一推再推。


    心理失衡,這也使得她在事務上頻繁出錯,進而更加地不受待見。


    可可的出名與女藝人所受到的冷落,令女藝人心裏極度不平衡,進而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可可成功出道了,然而他卻失去了朋友。


    而在可可的事業開始迅速起步的時候,他的父親卻生病住院了。他在忙碌學業、去醫院看望父親、打工之餘,還要分心與可可見麵,憔悴的心力是隻能感受到關懷與笑容的可可永遠也察覺不到的。


    他的父親病情漸重,可可的事務也因為名氣的提升繁忙了起來,偶爾能見上一次,也是匆匆而別。學業、工作、再加上父親的病情,忙碌的事情和壓力使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然而可可卻還在向他倒吐苦水、尋求安慰……


    父親重病去世,他傷心難過地打去電話,想找可可尋求傾訴,結果可可卻先行告知他事務所怕他們鬧出緋聞,要他們以後沒事的時候,盡可能還是別再見麵了。


    “……”


    道出幾聲關切地問候,隨後默默地掛掉電話。


    每到可可難受的時候,他都陪在身邊。


    然而當他需要陪伴的時候,可可都不曾有過哪怕是一句關心和問候――


    但他沒有怪罪可可。


    因為可可什麽都不知道,因為他什麽都沒對可可說。


    他理解,並且也依舊默默地聲援。


    他還是一樣,還是一如既往地……什麽也沒有改變。


    當可可從女藝人那裏了解到這一切的時候,可可對他的感情也就從感激變成了虧欠、愧疚與感動……


    向他求婚,可可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為了他提前隱退,放棄大好的歌手生涯,可可時至今日也認為依舊值得。


    與他成婚,與他成家,一同經營著糕點屋,同出同歸是可可最心動、也最幸福的歲月了。


    比起事業上的成功,粉絲和路人的認同,對於可可來說,更重要的還是他的一聲早安或晚安的問候。


    就像是他曾經的付出一樣,可可也全心全意地迴應。兩個人在一起,可可夢想著平淡、簡簡單單的快樂。可不知為何,他卻開始憧憬起幸福而浪漫的生活。


    逢節送禮、紀念慶祝、燭光晚餐、星空夜海……


    就連日常生活,也不忘說幾句情話。


    真的跟他在一起相處之後,可可明顯的感覺到他變了。


    他已經變得陌生,變得越來越不像是那個曾經一直陪伴、守望在可可身邊的他了。


    盡管如此,可可也沒有動搖過心意。


    就像是曾經的他一樣,可可也是全心全意地去迴應和改變。


    她以為隻要自己也同樣改變,隻要自己也能迎合上如今的他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能重新迴到正軌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


    隻是她沒有想過……


    她就跟她的藝名“可可”一樣,隻是不斷地接受著來自周圍的好意,隻是不斷地迴應周圍好意。她就跟她得天獨厚的音色一樣,自始自終都是純真的。


    純真的她是想不到的……


    ――人,是會變的。


    ——人心,也是會變化的。


    迴憶起生前的過往,可可不禁按住心髒,想要減緩心髒的疼痛。


    刺心的疼痛,令她感到痛苦,令她感到悲傷。


    她盡可能地抑製著自己,她所經受過的痛苦和背叛已經在衝動地仇恨中由鮮血贖清。


    盡可能地,她不想再去怨恨和憎恨了。


    她不想再仇恨……


    況且他盡管有錯,盡管她錯付了,但很難說這就是他一個人的原因所造成的。


    他對不起自己是事實;


    但他對自己的付出也是事實。


    糾結於過去隻會讓自己感到痛苦,感到難過。


    雖不知為什麽自己明明已經死了,卻來到了這個世界,但是可可在決定要活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要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按捺住開始顫抖地雙手,趁著天色還未完全暗下,可可快步離開了住處。


    來到芙瑞多姆學園,走進圖書館。


    走過小橋,來到那深淵巨口地旁側。獨自一人找了張空桌坐下,光線充足的室內,少了人氣之後,反而比陰森昏暗更加令人莫名地感到恐懼了。


    要是膽子小點的話,一有什麽動靜鬧不好就心聲猜疑,最後自己把自己嚇個半死。但是“死人”是不會怕鬼的,而且鬼從來都不如人可怕。


    就算鬼害人的事情是真的,可人害人所造成的死亡,遠不知比鬼多多少倍。


    將古書放在桌上,把注意力集中到書上,可可翻開古書。


    書頁打開,可可將書簽拿起放到一旁。望向那怪異的古文字,續上之前所解讀到的內容:


    ――為了銘記此時的心情,我將此事寫下。


    追溯曆史。


    過去,人類之王乃是與天神同等的存在。


    人類之王統治地界,而天神則統治天界。


    然而從某一個時刻起,人類之王的統治被徹底推翻,而新生的“王”,也自此以“神之子(天之子)”自稱。人類之王與天神對等的曆史再也不複存在,而人類、包括在那之後所有的王也全都就此永久地淪為了被支配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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