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第一縷光穿過雲層,灑下一片金光。


    那母雞還在屋前找蟲子。


    我和釋齊緣早早起來,在廚房一頓忙碌,然後便在廳中開了一桌。


    伯父和伯母坐下和我們一起吃早飯。


    席間,伯母給我和釋齊緣一人一個紅包,寓意就是一切都順順利利。


    飯後,伯母拉著釋齊緣一頓長短的囑咐:坐車注意錢物的保管,不要學那些傷身的抽煙、喝酒、熬夜......


    我聽了一會,心微微揪痛,和他們打了聲招唿,說檢查行李,便迴了房間。


    我在房間裏緬懷往事。


    釋齊緣開門走了進來,看見我坐在沙發上托了個腮。


    笑著在我身邊坐下:“準備出去了,怎麽,小牛,是舍不得這房間。”


    我悠悠歎了口氣:“遲早都要出去的,也沒有什麽舍不舍得!”


    我去跟門口的雞、要出門的鴨、不可一世的鵝、朝著我搖尾巴的旺財,然後又對著依依不舍的房間,被我燒得一塌糊塗的廚房的那一堵牆。


    一一作了一番道別,最後才跟伯父、伯母,真誠地鞠了個躬,謝謝他們這三個月的收留和照顧。


    才和釋齊緣老老實實地坐在了伯父的摩托車上,去了車站。


    我規規矩矩坐在車廂裏,釋齊緣怕我暈車,去車頭扯了幾個膠袋,放在座位前麵的車袋裏。


    一陣廣播響起,大巴像一個優雅的女子緩緩駛出。


    隨著景物大幅度的倒退,我們離這個山水如畫的小鎮越來越遠。


    滿座的車廂裏一片安靜。


    釋齊緣把我的頭,往他的肩上一攬:“別瞎想,閉上眼睛睡覺,到了我叫你。”


    我抬頭看了看釋齊緣一張剛正不阿的麵孔,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然後看著他的臉抖了抖,射給我一道寵溺的目光。


    我開心地抱著他一條手臂,把臂言歡,窩在了釋齊緣的肩頭上,睡得迷迷糊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劈裏啪啦一陣喧鬧,我和釋齊緣隨著人群下了車。


    一支憂鬱的隊伍排在了女廁所門口,我看了看前前後後,個個端著扭曲的臉容,憋出了一張張,新鮮出爐的表情包。


    她們居然想挑戰男生廁所!


    然後一女打了個暗號,大家心明眼亮,唿啦一聲。


    一群女人行動如風,朝著男廁所蜂擁而入,裏麵的男士驚吼了兩聲。


    外麵的男士,嘴角抽搐,頻頻頓腳。


    我捂著嘴淡定地笑了笑,入了女生廁所。


    我舒心如意地步出了廁所門口,遠遠看見了釋齊緣。


    他站在服務區門口裝門神,那高高的個子特別的引人注目。


    我歪頭想了一下,哪天在人海裏迷了路,看他個子準能找到他。


    他見我過來,大掌一張便籠著了我的手,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噗呲一笑:“你當我飯桶啊,剛過兩個多小時,早上吃的東西,還在肚裏兜著呢。”


    釋齊緣板著臉猶自關心地說:“還有三個多小時才能到長洲,我們進去買點東西在車上放著,等你餓了有得吃。”


    我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齊緣,你是不是餓了?”


    釋齊緣一頭黑線:“我沒餓。


    在大巴上晃悠了六個多小時,天黑的時候,車子才像凱旋歸來的戰士。


    迎著被車站裏望眼欲穿的等候人,緩緩地駛入了車道,停了下來。


    城市的霓虹燈迎麵撲來。


    “阿緣,這裏。”


    我們隨著聲音望過去,白灼的燈光下,一男子年約二十五、六歲,一身天藍的休閑裝,麵色白淨,儀表不凡,微微笑著,眉宇間的和氣淡淡溢出。


    他站在人群中,緩緩地朝我們走來。


    我猜這個麵容俊朗的人,應該就是釋齊緣的堂姐夫。


    果然,下一刻。


    釋齊緣麵帶笑容說:“姐夫,等很久了嗎?


    我不認識他,也不知他叫什麽名字,所以我並沒有和他打招唿。


    倒是他姐夫十分識大體,他含笑:“沒等多久,阿緣,這位是你女朋友?”


    釋齊緣牽起我的手,笑了笑:“對,我女朋友,江紫晴。”


    然後對我笑了笑,“紫晴,這位是姐夫。”


    姐夫一臉和氣地對我笑了笑:“你好,紫晴。”


    我本來也想露出個如花般燦爛的笑容,但想到,這樣對一個不熟悉的男子傻笑,有賣弄美色、不正經之嫌。


    然後我改了一個,見誰都合適的微笑,輕輕地說了句:“先生,你好!”


    不要怪我思想開叉,因為我和釋齊緣還沒有結婚,我覺得叫姐夫不合適,怕別人認為我不要臉。


    姐夫爽朗地笑了笑,對釋齊緣說:“你這女朋友,很可愛。”


    我裝害羞低下了頭。


    釋齊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夫,見笑了!”


    我們跟著姐夫隨著一群人,虎虎生風地跨上了一輛綠色的公交車,快速找了個座位淡定地坐下。


    又是一頓搖搖晃晃,在釋齊緣和他姐夫的閑談中,我催眠般差點又睡了過去。


    在暈唿唿間,我像是一頭喘著粗氣的狗被帶著爬上了六樓。


    我一腳停在一扇暗紅色的鋼木門前,望著前麵沉穩的門檻,我才知道原來是到了。


    姐夫打開門,很寬敞的兩室一廳,陽台的風吹進來,快速地經過氣管進入我的肺部,感覺一緊。


    釋齊緣的堂姐正在炒菜,她從廚房伸個頭出來:“阿緣,你們到啦!先坐一下,馬上好。”


    好一個柔弱美麗楚楚動人的女子,我一眼便瞧見了。


    釋齊緣走了過去:“明姐,要幫忙嗎?”


    我看著釋齊緣被他堂姐揮舞著鍋鏟趕了出來:“不用,你們洗手等開飯就可以了。”


    我偷笑一下,看來他們姐弟的感情還不錯。


    當她端菜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不止楚楚動人,氣質更是嫻靜幽雅。


    她眼眸含笑走過來,輕輕握著我的手。


    我隻覺得觸手冰涼,或許是她剛洗手的緣故。


    她緩緩地說:“之前阿緣跟我提起過你,他說你害羞,不肯跟他來見我們,現在見著了,你也不用緊張,我和你們姐夫平時很忙,對你們會照顧不到,你們在這裏千萬不用客氣,當自己家就可以了。”


    我怔怔地點了點頭,“嗯”了聲。


    她輕輕巧巧地拉著我的手坐下,說:“坐了一天的車,累了吧,吃完飯洗澡早點睡。”


    然後,明姐慈愛地給我夾了一些菜,這樣的氛圍十分和諧。


    我放下心大膽吃。


    況且,我是真的餓了!


    釋齊緣雖然買有吃的東西放在車上,但我今天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好,怕吃了暈車,就一直閉著個口。


    這一刻,我望著紅戳戳的蝦,綠油油的菜,整整齊齊的白切雞,個個塊頭都很大的骨頭。


    差點流起了口水。


    那大骨在我麵前露出了勾人心魄的媚態,一坨又一坨的肉映入我眼簾,我被迷得七葷八素、手腳乏力。


    身為一個吃貨,最受不了的就是食物的誘惑。


    所以,我捧起那大骨頭就咬,我一口又一口地吃肉,吃得十分暢快。


    致以那蝦,要剝皮,等肚子填點東西入去再吃,


    然後我便看見了釋齊緣剝好了幾個蝦放在我的碗裏。


    我完完全全忘了,現在置身在何處。


    釋齊緣拿起紙巾給我擦了擦嘴。


    然後,我看見對麵的明姐,睜大著眼看我。


    完全被我的吃相所征服。


    為了不讓她如此的茶飯不思!


    “明姐,你做的菜很好吃!”


    我努力咽下口中的一坨肉,慢慢地說,“是我吃飯的樣子,嚇著你了嗎?”


    明姐刮了我一眼,伸手遞給我一張紙巾。


    笑道:“你瞎說什麽,你這麽真性情吃東西,和我如出一撤,怎麽會嚇到我。”


    果然是他鄉遇故知,我開心地笑:“不曾想,明姐竟然和我是同類。”


    然後,我夾起了一個大骨頭放到明姐的碗裏,“來,明姐,我們一起吃肉。”


    明姐捧起骨頭,啃了一口:“阿緣,紫晴這樣吃東西,你父母沒說什麽嗎,我記得你們家的人吃飯都斯文?”


    我手一頓,心軟綿綿的一痛。


    釋齊緣愛戀地摸了摸我的頭發:“沒事,吃吧!”


    然後苦笑一聲:“紫晴剛開始去我家的時候,爸媽也不喜歡,後來,這個小牛,硬是用自己的韌勁,讓他們刮目相看,他們現在也算勉強接受了吧!”


    他能把我這傻勁,說得這麽含蓄,我興高采烈......


    飯後我幫著明姐收拾碗筷,剛撩起袖子準備洗碗的時候。


    明姐過來攔著我,“我洗,我洗,你拿衣服洗澡,好早點休息。”


    看著明姐一連串動作,流暢熟練地搓搓洗洗,我退了出來。


    洗漱過後,我躺在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


    門打開,釋齊緣捧了杯水進來:“小牛,在想些什麽?”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然後坐在床前呆呆地看著他,這要放在2年前,我打死也不會相信能有一天,和一個男孩子好到這個份上。


    “在想你。”


    不過,他好像對這個“在想你”有些誤解。


    他幽深的大眼眸靜靜看了我一會,然後興奮地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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