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叫姓黃,有個“青蛇”的江湖稱號,約莫三四十歲年紀,身量頗高。


    黃青蛇自恃江湖資曆老,又小有名頭,於是此前一直不屑和布告下那些咋咋唿唿的後輩擠在一塊,這才偶然間聽到了李不琢的話,見李不琢年輕,便忍不住譏諷了一句。


    “猜測罷了,算不上斷言,也許猜錯了呢。”李不琢朝正要說話的應十一搖搖頭,示意他不用跟此人計較,趕路途中他不想多生事端。


    “你這後生倒是謙虛。”黃青蛇看李不琢這態度,略一頷首,“你的確猜錯了,因為這二人走不到二十七招。”


    說著他飛身上前,插入那二人的戰局,拖住一人手腕一帶,扯下他外袍一把蒙在另一人頭上。


    那打鬥的二人當即一個跌倒,一個慌忙扯下頭上外袍,臉漲得通紅,卻敢怒不敢言。


    黃青蛇站在二人中間道:“諸位兄弟在此接私活賺些外快,井水不犯河水,二位不妨給我黃青蛇一個麵子,就此收手,若因一時意氣之爭受了傷就不好了。”


    那打鬥的二人麵麵相覷,他們又不是剛出來混的,自然知道分寸,要黃青蛇出來插什麽手?反而弄得他們狼狽收場,丟了麵子。


    眼神一對,剛才還刀劍相向的二人,倒是一瞬間有了同仇敵愾的默契。


    而圍觀的其他人則齊齊叫好,有人疑惑問起此人是誰時,旁邊有知道的立馬便說:“不愧是青蛇前輩,如此輕描淡寫就化解戰局。”


    “聽說青蛇前輩俠肝義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黃青蛇左右拱手,口中稱著不敢當,心裏卻是對自己這番出手的結果十分滿意,畢竟闖江湖要的就是名利,他自報其名,也是為宣揚自己。那交手的二人也心知自己成了黃青蛇的墊腳石,卻是敢怒不敢言,黯然離場。


    黃青蛇笑吟吟地看向李不琢,正待欣賞這位後輩年輕人慚愧又敬佩的表情,卻見李不琢麵色遺憾,牽著馬就要離開。


    黃青蛇眉頭一皺,隻道這後輩不知機,再懶得看他一眼。


    這時候卻忽然有人說了一句。


    “可惜了,本想看著二人打完,卻被無聊之人插手打斷。”


    聲音不大,語氣也十分平靜,卻帶著帶著攝心奪魄的詭異力量,讓眾人一下噤聲。


    以聲音影響心神,李不琢在白龍寺那夜就見那武僧使用過,但此時的聲音,卻仿佛是並未加持術法的,不由扭頭一看。


    說話的人身材欣長,眸子狹長,雙臂也極長,一頭黑發尚未過耳,雖烏黑如墨卻有些淩亂,似乎是嫌麻煩而用刀劍隨手割去的。


    “這二人不過二流身手,打得再激烈又有什麽看頭,閣下若是技癢,不如我和你過兩手?”


    黃青蛇臉色不悅,隻是說話時,自恃江湖資曆老的他卻不自覺把這人當作平輩來稱唿。


    “不必了。”那人搖搖頭,瞥向李不琢一眼,“你看出他十六招時落入下風,便不是胡謅,這不難看出來。但你說他二十七招後以虛招攻極泉、天庭不得手而落敗,是認真的?”


    “不錯。”李不琢點頭。


    眾人嘩然,黃青蛇更是冷笑一聲,剛才李不琢說是猜測,這時卻又開始嘩眾取寵。


    那人說了一句好,便沒再追問,走向那布告欄,一揮手,氣勁拂過,將所有通緝令卷入手中,轉頭對眾人說:“這些通緝,我厲無咎接了,誰有異議?”


    眾人轟然喧嘩起來。


    厲無咎大名鼎鼎,乃道家兩大宗門之一的古微宗棄徒,據說被逐出師門時,修為在同輩煉氣士中亦是翹楚,和一般的江湖武者不在同一層麵,他被逐出師門後,性情更加放縱,尋天下劍道高手立下生死狀逐一挑戰,殺死後,便奪其佩劍珍藏。


    江湖傳言中厲無咎最新的戰績,是今歲春深獨挑幽州州試的新晉法家學士談子昂。


    黃青蛇麵色一變,若眼前這位稱“妖劍子”的古微宗棄徒不是冒名頂替,那方才他該慶幸自己眼力不錯,逃過一劫,隻是他心中疑惑揮之不去,厲無咎怎麽會對這些通緝令感興趣?


    “沒異議,我便收走了。”


    厲無咎將通緝令放入腰囊,忽然遙遙指著李不琢:“直到此刻,我心中推演了一百二十息時間,果真那二人的交手會在二十七招前後結束,相差不會超過兩招,但我卻不能得知,你到底怎麽推算得那麽具體?”


    黃青蛇聞言怔怔看向李不琢,uu看書wwukanshu 從厲無咎口中聽到這番話,意義就大不一樣了,難道這年輕人也是深藏不露?但他心中隱約有些不信,若真如此,以李不琢的年紀有這種手段,早該會在河東縣聲名鵲起,沒道理他不認得。


    “並非我推算得具體,而是事實應當如此。”李不琢笑了笑,劍道之秘豈可訴諸於人。


    “好,那依你的眼光,我殺你需要多少招,又是用什麽招數殺的?”


    厲無咎說著便向李不琢走來。


    李不琢眉頭一皺,厲無咎雖未拔劍,步伐卻暗合劍術變化,這幾步走出,厲無咎的劍路雛形納入李不琢心中。


    而厲無咎目光銳利,渾身散發的盡是純粹劍意,對這樣的人來說,越是精誠於劍,劍之威力就越強,一劍可推演萬法,術法變化已是雞肋。


    忽略術法變化,李不琢已開始推演,劍道種子變化莫測,隱隱化作厲無咎的模樣。


    厲無咎走的越近,劍道種子的推演也越來越清晰。


    推演之中,厲無咎劍路奇詭多變,李不琢以千二四步劍應對,戰平,至於動用六部劍結果如何,卻無法推算,畢竟厲無咎並未真正出手,李不琢所獲信息有限,劍道推演也隻有雛形。


    這時厲無咎已走近,他步伐暗含劍術,每一步走出,氣勢便盛一分,到他來到李不琢身前三丈外,氣勢已凝聚到巔峰,使得南門布告欄下雅雀無聲,而他眼神動作皆散發著強烈戰意。


    李不琢摸向腰間,劍道初成而未曾試劍的他,不由對此戰也有些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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