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匹寶馬已經徹底老實下來,張楊沒有再繼續動粗,而是牽著韁繩、來到自己的黑馬身前,這匹黑馬乃是張揚上次搶自鮮卑斥候的坐騎,還是一匹三歲的小馬便生得高大雄駿。


    也是因為搶到了如此好馬,張楊才在心情激動之下、疏於防範,被那沒死透的鮮卑斥候射了冷箭!不過,那鮮卑斥候被張楊一箭射穿了胸口,還能為了愛馬,硬撐著瀕死的傷勢射張楊一箭,也是個硬茬子!


    此時這匹黑馬已經緩過來一些,畢竟與張楊相處了數月,早已將張楊當做了主人,見張楊靠近後,主動將大腦袋湊到張楊懷裏蹭了蹭,十分地有靈性!


    張楊拍了拍黑馬的馬頭,迴頭見到鮮卑首領已經被綁縛起來,張楊便沒有再去管他,任由曾經被其挾持的百姓對其拳打腳踢,隻留下了句:此人還有用,別打死了!


    說完便跨上新得的寶馬,牽著黑馬的韁繩,來到了眾夥伴們身前,急聲問道:


    “如何,可有傷亡?”


    說罷,便向著眾夥伴挨個看去,隻見眾夥伴們幾乎人人浴血,也看不出究竟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清點了一番人數,見還是三十七人,這才鬆了口氣。


    此時張成對張楊道:


    “自廝殺開始,一直是兄長替吾等頂住了壓力,吾等隻是跟隨在兄長身後,輕鬆收割被兄長衝擊得、七零八落的鮮卑騎兵,如此再有戰死之人,豈不是愧對兄長的一番愛護之意、教導栽培之恩!”


    其餘的夥伴雖然已經有氣無力,但是還是七嘴八舌地對張楊道:


    “張成說得對!吾等謝過少塢主愛護之意、教導栽培之恩!”


    “吾等謝過少塢主愛護之意、教導栽培之恩!”


    ……


    張楊不在意地擺擺手道:


    “諸位不必如此!某乃張家塢堡少塢主,自當愛護塢堡內的兄弟,休要在此虛言客套,立即有傷治傷才是正理!”


    隨即張揚便跳下了戰馬,將青龍戟末端的三棱尖刺,深深地杵進地裏當做了拴馬樁,又將兩匹馬拴在了上麵,省得新得的寶馬跑掉!


    做完這些後,張楊才活動了一番僵硬的雙腿。眾夥伴見此,也是紛紛跳下戰馬,誰料,因為雙腿已經僵直,噗通、噗通地倒了一地,僅有十餘人還能像鴨子一樣、挪動著步子活動著筋骨,樣子卻也極為滑稽!


    張楊見此,頓時覺得有些不對!這些夥伴與自己一般,皆是弓馬嫻熟之人,雖然平日騎的皆是駑馬,可駑馬也是馬,雖然經曆了戰陣廝殺,可也不至於連下馬站立都難以做到!


    想及此,張楊連忙走上前去,快速挨個檢查了夥伴們的傷勢,檢查過後,張楊的內心、頓時變得無比凝重!


    因為張揚發現這三十七人,幾乎沒有一個完好之人,大部分身上皆有著數處傷口,鮮血依然在止不住地往外流。


    尤其是這些倒地的夥伴,傷勢尤為嚴重,之所以站不起來,不僅是因為雙腿僵直,還有因為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所致。


    方才眾人在馬背上,靠著方才衝殺的興奮勁撐著,還看不出如何,此時一下馬,那股勁頭一鬆,身體便立刻變得虛弱起來。


    還有幾人因為沒有鐵甲防護,所以傷口較深,此時鮮血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若是不及時救治,這些人可能會就此死去。


    張楊不敢再拖遝,連忙讓能動之人,先為傷勢較重的夥伴們清洗傷口,敷上準備好的傷藥。


    此時,李家塢堡的李勝,帶著李家眾人趕了過來,見到倒了一地的張家塢堡兒郎,顧不上客套,立即下馬幫助張楊等人,為這些拯救李家塢堡的恩人敷藥。


    在眾人的一通忙碌之下,那幾名傷勢較重之人,傷口終於是不再流血,可流出來的鮮血太多,這幾人此時已經開始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好在張楊發現得還算及時,也是及時地止血救治,因此,不出意外的情況下,這些人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不過身體虛弱一段時間還是要的。待迴去後,讓醫者熬些補血的藥物,再多吃些肉食,便能恢複過來。


    其餘的人還好,因為傷勢沒有那麽重,在敷藥過後便沒有大礙了,以這些人那年輕、強壯的身體,隻要有了肉食,很快便能恢複過來。而此次大敗鮮卑,張家塢堡變得一時不缺肉食。


    這些鮮卑狗賊皆是一人雙馬,一匹是普通戰馬用於趕路,一匹上好的良駒用來征戰,一場戰鬥下來,僅傷馬死馬便能吃許久。


    更遑論鮮卑狗賊一路上擄掠的牛羊,目測在三四千頭以上。耕牛自然是舍不得殺來吃,張家塢堡正缺少耕牛耕地,目前大部分百姓還在用駑馬代替耕牛。


    可馬匹耕地遠遠比不上耕牛,此次繳獲的耕牛,正解了張家塢堡的燃眉之急。


    可這些羊群,此次完全可以讓夥伴們開開葷!在以前,因為在異族的不斷劫掠之下,地裏原本產量便不高的糧食,更加難以養活雲中的百姓。


    所以,雲中各個塢堡內,但凡培養出好些的馬匹,都要賣掉換成糧食以及生活物資,養肥的羊群同樣是如此。


    此次張楊決定改變策略,正如之前與夥伴們所說一般,組織一支小規模的騎兵,讓這支騎兵有著充足的肉食,以便這些騎兵能夠有充足的體力、去操練以及戰鬥!


    待這支騎兵強大起來,便可保護雲中的百姓,使得異族不敢輕易來搶掠。屆時,張楊甚至可以反過來、去搶掠一些小股的異族,奪取戰馬牛羊,來反哺塢堡的百姓!


    當然,此事還需要得到父親張武的支持,此時的張楊,可不敢自作主張。別看張武平日總是、由著張楊的性子去闖蕩,可若是張楊敢於做出忤逆之事,張武依然會大耳刮子抽張楊。


    這就是雖耿直、豪爽的雲中男兒,可以由著性子野蠻生長,但在大是大非麵前,絲毫不能有半點含糊。在這個時代,對於忤逆不孝的兒子,隻要是做父親的有這個能力,打死毋論!


    當然,大漢以孝治天下,自然很少出現如此不孝的兒子,能逼得父親去狠心打死!


    李勝此時見張家塢堡的兒郎們、傷勢已經得到了救治,重傷者,傷勢也穩定了下來,這才長唿一口氣,率領著身後的二十餘人對著張楊三十八人深深一禮,用他那雖然蒼老、卻依然雄渾的聲音高喝道:


    “李家塢堡李勝,代李家塢堡全體百姓,謝過張家塢堡諸位恩公救命之恩!”


    身後的二十餘人緊隨其後高喝道:


    “吾等李家塢堡百姓,謝過張家塢堡諸位恩公救命之恩!”


    此時那些被一路擄掠而來的百姓見李家塢堡的舉動,也是紛紛上前行禮:


    “吾等謝過張家塢堡諸位恩公救命之恩!”


    ……


    張楊見此,快步上前扶起老李勝,畢竟自己以後還要稱此人一聲祖父,讓其向自己行禮,張楊哪裏承受得起!


    “李老塢主切莫如此,吾等救李家塢堡,便是自救,李老塢主不必客氣!”


    隨即張楊又對那些被擄掠的百姓道:


    “諸位不必如此!若是想謝,便幫某收攏馬匹牛羊、以及看管好這些俘虜便可!且放寬心,稍後,某會商議如何安置汝等!”


    那些百姓連忙在此行禮:


    “謝過恩公!吾等領命!”


    說罷,紛紛忙碌了起來!


    張楊這才向李勝身後看去,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絕美的臉龐。雖然數年未見、李芸已經模樣大變,但是張楊依舊從其輪廓上認出了,這便是雲中男兒的噩夢,自己將來的妻子、李芸。


    李芸正在祖父身後,拿眼偷瞄張楊。自此見識到張楊在敵陣中悍勇絕倫、霸氣無雙的英姿後,心間便被欣喜與驕傲填滿,心中暗自竊喜:如此英雄人物,可是她李芸未來的夫君!


    也難怪李芸如此,畢竟,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嫁給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戰後,李芸隨祖父來到張楊身前,一顆心就如小鹿亂撞般,砰砰跳得讓人心慌。


    心中卻是有些患得患失起來,想到自己年幼時、沒少暴打張楊,不知道張楊會不會記恨自己,不知道張楊是否會因為自己的名聲、而嫌棄自己……


    就在李芸偷瞄著張楊、思緒翻飛之際,突然發現張楊向她看來,李芸的麵色頓時一陣羞紅,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低下了頭去。


    張楊再次見到李芸,不禁為其絕美的容顏而刹那的失神,隨即便突然想起、這可是猛虎般的女子後,心中頓時又是為之一凜,所有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


    可見到李芸嬌羞的樣子後,心中頓時又是一陣怪異。不禁心中暗想:如此女中丈夫,也會做出如此小女子之狀?


    稍一思索,便也釋然了!人是會成長變化的,不能總拿以前之事去看待他人,更何況,那時李芸與自己一般,隻是個不懂事的孩童罷了!


    即便性子烈了些也沒什麽,他張楊的妻子,與眾不同一些也是應該的,難道他張楊還能再被一個女子欺負了去?笑話!


    想及此,未免李芸尷尬,張楊便主動出言道:


    “芸姐姐!僅數年不見,怎地還生分起來了!”


    李芸聞言,果然不再那般嬌羞,隻是如今身份變了,因此,還是不太敢直視張楊的雙眼,微微低頭道:


    “稚叔切莫取笑李芸!李芸幼時不懂事,做下了許多錯事,還請稚叔莫怪!”


    張楊聞言一愣,也是沒想到李芸如此剛強的性格,也會主動向他道歉。不過,既然李芸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自己也不至於小肚雞腸地去計較從前。於是便對李芸笑道:


    “芸姐姐,孩童之間,哪來如此多的是非對錯可言!此後,不必再為之前的事而耿耿於懷!”


    李芸聞言,這才抬頭仔細看向張楊,見張楊麵色不似作偽,才明媚地一笑,對著張楊一禮道:


    “李芸、謝稚叔雅量!”


    這一笑,頓時又讓張楊有些失神,不過,如今的張楊已經不同於往日,頭腦能夠保持足夠的冷靜,強壓下那有些心動的感覺,向著李芸柔和地笑了笑,便又看向李興。李興見張楊向其看來,連忙施禮道:


    “李興見過稚叔兄長!”


    張楊笑著拍拍李興的肩膀道:


    “小李興如今已然長大成人!再打輸了,可莫要再哭鼻子!”


    眾人聞言,頓時一陣哄笑,羞得李興頓時一陣麵紅耳赤。隨即,張楊又與李家眾人紛紛打過招唿。


    這些人皆是孩童時期的老相識,雖然近幾年張楊總是外出遊曆,很少與這些人再有過多交集,不過也不至於變得見麵不相識。


    就在張楊與李家之人寒暄之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尋聲望去,隻見張武帶著數十人匆匆趕來!看得出,對於張楊初次擔當大任,這位沙場宿將還是不放心。


    心急如焚的張武,遠遠看見張楊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可再看到自己塢堡的兒郎,隻有數人站著,其餘的則是躺了一地,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一到近前,張武顧不上跟李勝寒暄,劈頭便問張楊:


    “楊兒,傷亡如何?”


    張楊笑著對父親道:


    “父親不必驚慌,夥伴們並無大礙!隻是有數人傷勢較重,需要將養些時日,其餘的隻是輕傷!之所以躺著,隻是因流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隻要肉食跟上,旬日間便可恢複!”


    張武這才放下心來,再看了看四散的鮮卑屍體,以及那被綁的結結實實的鮮卑俘虜,張武內心之中是既欣慰又驕傲,慈愛地拍了拍張楊:


    “楊兒!自今日始,父親以汝為榮!”


    張楊自然能夠聽出張武對自己的滿意與自豪,笑著道:


    “父親過獎了,孩兒還有很多不足,仍需父親教導!此次乃是孩兒趁鮮卑人大意,殺了其一個搓手不及,否則定然會死傷慘重!事後想來,孩兒仍是有些後怕!”


    此時,李勝插嘴道:


    “好!好一個不驕不躁的好兒郎!哈哈哈哈,恭喜子韜,有此佳兒,張家此後、必定因此子而大興矣!”


    張武上次著了這老貨的道,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冷哼道:


    “哼!李老塢主客氣了!可惜某張武、辛辛苦苦調教十八載,最後因為一頓酒、遭了算計,讓汝李家平白得了便宜去!”


    李勝聞言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見張武臉色不好看了,這才止住笑聲,對張武道:


    “上次的好酒,某還有十壇!盡數贈與子韜,權作是賠禮!”


    張武聞言,眼中頓時光芒大盛,立即問道:


    “果真!”


    李勝將臉一仰道:


    “某李勝何人,亦非言而無信之輩!”


    張楊在一旁聽得有些哭笑不得!感情,父親為了十壇好酒,又將自己賣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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